却说云娘并顺嫔一行人来到了慈宁宫,不想刚到了门口就见赵嬷嬷出来相迎,她瞧见顺嫔来了,不紧不慢地行了个礼,又见凤郎不在,心中便清楚一二。待顺嫔说要进内请安之际,只听她笑着回道:“太后已经歇下,还请娘娘改日再来吧。”
又对云娘道:“先头慧妃娘娘已经回了含章殿,太后吩咐了,姑娘若是无事,也可先回去。”
顺嫔听了却拉住云娘道:“时辰还早,不若到我那里去坐坐。”只见她脸上笑意盈盈,云娘一时不知该如何拒绝,鹦哥在一旁瞧着,心里道:“我家与顺嫔哪里有什么干系,值得她这般邀约。”
略上前行了一步,托住了云娘小臂,云娘见状,忽做出了个头晕的情状,用帕子敷住额头,同顺嫔请罪道:“民女今日怕是有些中暑,现下有些晕了,怕是不能陪伴娘娘,还望娘娘恕罪。”
顺嫔见状,只好作罢,又命人抬辇送她回了含章殿。
赵嬷嬷只目送他二人回去,刚想回屋,却听到内侍口中唤着小公爷,立时停住了脚步,有亲自去迎他,见他面上笑着,便问道:“凤哥可玩得开心?”
凤郎见她还把自己当小孩儿哄,不由有些生气,避而不答,只问她道:“我母亲在哪里?”
赵嬷嬷见讨了个没趣,只好让到了一边,又同他道:“长公主在偏殿等着殿下。”话音未落,就见凤郎已提步走开了。
却说云娘一到含章殿,听说慧妃正在抄经,倒不好去打扰,只同知春说了,由鹦哥陪着去更衣。
“她是一个人回来的?”慧妃搁下笔,同知春问道。
“正是呢,二小姐的衣裙后摆也破了。”知春走上前去,一边将抄好的经文收起,一边说道。
慧妃听了,便知道此事难成,更恨云娘蠢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心中苦闷,又想到今日长公主看自己那戏谑目光,终是忍不住,将案头的笔洗打翻。
“娘娘息怒。”知春慌忙说道,又见一旁的宣纸已经湿透,正在这时,只听得外面宫女传着有太医来了。
慧妃便收敛了怒容,又笑着走了出去,见是位年轻太医,不过三十余岁,只听他道:“臣艾洪彦见过娘娘。”
慧妃略微点头,只道:“平身。”又问他为何事而来,待听得是顺嫔叫他来时,心里虽然讶异,面上却是不显,只叫知春带他往偏殿走去。
约莫一刻钟后,只见艾洪彦前来回道:“禀娘娘,王姑娘只是有些受热,身子倒无大碍,只要服些消暑的汤药就好。”
慧妃听了,只谢过他,又叫知春拿银子打点,不想艾洪彦并未收下。
待太医走后,慧妃亲自去看望云娘,见她面色雪白,手心冰冷,便是先前再埋怨她,此刻也有些怜惜,姐妹俩说了会儿私房话,只听慧妃笑着问道:“先前那太医是顺嫔请来的,我往日与她并无甚么走动,怎么今日便对我妹妹这么上心了?”
云娘知道自己姐姐一贯是个话里有话的,再加上今日自己没能‘完成’她的任务,便存着小心回道:“禀娘娘,我也不知,想是顺嫔娘娘见我可怜,才这般照顾我。”
“哦~”慧妃只笑笑,又看了看她身侧的鹦哥,见她头也不抬,只好对云娘说道:“怪我不小心了,没照顾好你,母亲若知道你在此处病了,回头定要排揎我。”又替她掖了掖被角。
云娘听着,只在心中腹诽:“哪个敢排揎你!”又见慧妃要唤鹦哥出去,慌忙叫道:“哎呦~鹦哥,快去给我拿个鼻烟壶,我脑仁儿疼。”慧妃见状只好作罢,看着云娘一副小题大做的样子,却又不能奈何她,自己才是真的脑仁儿疼。
却说凤郎往偏殿走去,身后紧跟着小安公公,又见他一脸媚笑,厌烦不已,便同他道:“怎么在此处你还要跟着我!”
小安公公听了这话,以为是自己哪里惹了他不高兴,便赶快跪下身去,抱住凤郎的脚道:“小公爷,奴才只是担心您啊!”凤郎见他如此,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想是这奴才怕自己同母亲告状,特要亲自进去添油加醋一番,他平生最恨这种人,口中骂道:“滚开。”又一脚把他踹开。
小安公公边滚到一旁,口中哀叫连连,周边的内侍宫女,耐力好些的,还能强忍住不笑,在偏僻处站着的早忍不住,笑成了一片。原来这小安公公仗着自己是安德海的义子,便到处欺压其余宫人,早就怨声载道了,如今见凤郎替他们出了这口恶气,哪里能不开心。
凤郎才刚走进内侍,便见母亲身旁立着一名小内侍,还没来的细瞧,就见长公主往他身边走来,待看了看他全身完好无损,不由松了口气,又猛地一拍他的肩头,口中道:“好小子!”
只听凤郎一声“呵!”,原来长公主这一掌正落到刚刚愈合的鞭伤上,长公主见状,只得讪讪收回手,又将儿子扶到榻上,只见凤郎略揉了揉,口中道:“娘,你下手未免也忒重了些,我可是你亲儿子。”
魏嬷嬷在一旁听了,只笑的两眼撮了起来,又端了碗冰酪,同凤郎道:“凤哥快用些罢。”
凤郎抬头,正看见这小内侍,原来正式适才扶王云娘那个,便知道是他同母亲告密,一时有些气愤,觉得母亲是要撮合自己同云娘,便生气道:“母亲,我可不喜欢那王姑娘。”
却见长公主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忽然一滞,虽她不喜欢王家人,可也不得不夸一声云娘好相貌,人品也挑不出什么差错,此刻见儿子分毫不为所动,不由有些担心,便问道:“这是为何?”
凤郎想到她误伤小虎一事,口中便道:“她太笨了。”又想到老虎抓住她衣裙时,云娘那张惊恐欲绝的脸,实在算不上美丽,便道:“她太胆小了。”这两句话倒把长公主嘴给堵了,还不待她说什么,就听凤郎又道:“总之儿子就是不喜欢她,娘你可不能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