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晚在浴室给我好好待着!”
门被大力甩上,发出巨响。
戈惟看着杨妧的身影随着那声响消失,有些无语。
她不用浴室了么……
非也!她不过是气傻了……
反应过来的杨妧阴沉着脸回去,手在空中挥舞了几下,才碰到她。把还在懵逼状态的戈惟拽出来,一路到可以欣赏美丽夜景的阳台——
“好好待着!”
无语子。
戈惟想的是,既然她这么要求,拿自己就这么做呗,只是必须格外关注床那边罢了。
于是,深更半夜,酒店阳台上一只孤魂野鬼,哀怨又专注的瞧着一个方向,时不时四周看看,还会飘一圈再回来,无比警惕的样子。
被野鬼紧张的人也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感觉得到,身边没人,所以戈惟一定老实地在阳台待着。
这么待一晚会不会累啊,我是不是太任性了,这至于吗。
杨妧还在生气,并没有原谅她的打算,但是戈惟要是强硬的睡床,杨妧觉得她也阻止不了,可能干脆会默许!
戈惟觉得好笑,很可爱的杨妧,她喜欢看她跟她闹小脾气,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哄……
万一一个不小心,还会被发现自己挺高兴看她生气的,那戈惟接下来会好几天跟杨妧连话都搭不上。
那就不怎么乐呵了。
“唉…”她敛起那丝笑意,身后的美丽夜景也开始清冷,但依旧美丽的足以让人吹着夜风也想欣赏。
是了,戈惟正像这夜景。
如果只是看见她,人们可能会称一声“女孩子”,这张脸,即使从很年轻的时候就没变过,也不会有谁察觉,只因为永生。
女鬼病态苍白的脸上,表情严肃冷漠,目光专注,“……”
她只是在苦恼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如果她擅长,也不至于这么多年了跟杨妧还属于挺客气的关系。
是的,对杨妧动手动脚这事在她看来算很客气了。
杨妧睡着了,憋屈的睡着了。她本以为自己会生气郁闷的铁青着脸到晨光照到她铁青的脸上,然而她睡着了——
安静而平和,温柔美好。
大概景好人酣睡,戈惟冷硬的轮廓也好像化开一点儿,一滴浓墨在城市霓虹不息的夜晚晕染开来……
“她好可怜啊,这么大年纪了,居然真的就放任自己,这么好的家世,”
此时夜色正浓,突如其来的男声硬是给缓缓流淌的寒气掺进阴气,令人毛骨悚然。
戈惟自听见响声的一瞬间就绷起来,背对杨妧,并动点手脚让她暂时醒不来,她盯着最黑暗的天空——“董玮幼。”听起来很是镇定。
但戈惟其实大吃一惊,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刚才想着杨妧太过专心,没注意到周遭,还是来者太强大了。
董玮幼没有理会她,也没纠正她,只是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甚至毫不隐藏了。
“愣是一点儿成就都没有,既然都这么愚蠢的随心所欲二十多年了,为什么现在开始努力了呢?”他就像个夜行冷血的毒物,轻松突破了戈惟的防线。
这毒物嘲讽完杨妧的不争气,又开始讽刺戈惟。
“啧,我以前年纪小喜欢什么都不懂,甚至喊过你前辈,真是……”他住了嘴,因为戈惟虽然明显打不过董幽,但是对方显然不是来打架的,一点儿动手的意思都没有。
“这人可能是来犯贱的吧。”戈惟想。
却、玩世不恭的笑瞬间变得杀戮残忍,虚假笑意开始狰狞,原本只是看起来有些低沉的年轻人,这会儿倒真像一个黑红色炼狱来的索命鬼——
他手往虚空一抓、一个人形猛的砸了下来,是周可温。不知死活。
“呵…”幽森凌冽,充满攻击性,“初次相识,我是董幽,三位前辈……”他阴郁的视线幽幽扫过被砸在地上的周可温,无可奈何的戈惟,安眠的杨妧。
“晚生,斗胆赐教。”
戈惟从不知道什么时刻,不能动了,于是,她看着董幽径直走向卧床,她却只能看着,只有看着。
好像在晚上看不清似的,董幽弯下腰,凑近打量着杨妧,“你也觉得她睡着时最想李簈吗?嗯?司央缘?”
他直起身,微微扭着身体,焕然大悟一般:“天——看我忘了,你说不了话。”
司央缘,就是戈惟,她竭力挣脱却毫无效果。
“真的是!你就不能把脸露出来?”董幽又走到阳台,对戈惟说,其实是对一件飘着的衣服说。
他开始在不大的地方踱步走的,经常貌似无意的踢到或踩到周可温,还一边自说自话:“好像有点儿着急了,敌人虽然多,三个呢!但是都很垃圾啊……”
直到周可温从头到脚都和董幽的鞋有过接触后,夜色也褪色的很明显了,董幽终于离开。
东曦既驾、日逐月退,戈惟才终于得以自由,她身形闪烁一下,知道自己腿站僵了,果断用飘的。
飞到了杨妧身边,除掉深眠的术法。
好一番探查,确保杨妧万无一失后,她总算松口气,趁着杨妧还没醒,去处理一下周可温。
从董幽反复践踏周可温的行为来看,戈惟就知道她没有生命危险,这会儿需要做的就是把这个跟尸体一样的人搬走,免得杨妧醒来看见这个被吓到。
她半跪在床边,竟然是一个稚嫩的大学生模样。
她说,“姐姐,现在起床?”
竟然比平常有起伏的多,也有温度的多。
杨妧平时这个时候还睡着,但是那个人一边摸她手一边喊她,怎么也该睁个眼表示一下。
“哇看……是漂亮妹妹……”
“有些面熟……”
“声音也好耳熟……”
“笑得好甜啊……嘿嘿……”
戈惟之前之所以不展现身体,是怕杨妧想起什么,但她今天觉得该让杨妧认认她了。她姐姐果然没让她失望,呆愣迷茫。
她很可爱,所以戈惟笑了。
戈惟笑的甜,杨妧也就跟着笑。尽管她还没反应过来这是谁。
于是,清晨二人相视一笑,好像本该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