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惟出来了,她先让杨妧飘起来,又给她脱掉鞋子换了衣服。杨妧就算醒来还是看不见她,戈惟也不会让她在这个时候醒来。
第二天早上六点二十,杨妧准时醒来。“……”我好像没有脱鞋换衣服然后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再睡觉……吧?杨妧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哆哆嗦嗦下了床,又戒备的洗漱,好像没什么不对,但是杨妧还是觉得自己不大可能把自已收拾的妥妥帖帖还一点记忆都没有就睡了,她一直很警醒啊!不至于被翻来覆去换了衣服还没感觉吧?!
我自己干的?可能吗?也许吧……*!
杨妧联系了安素医院——一家私立的专业精神疾病医院,预约了医生检查。在电话里她给医生说了下自己的情况,医生也问了几个问题,几个疑似的病都排除了,医生说杨妧精神状态很好,不像有病,但是还需要具体检查,还要跑一趟医院。
杨妧翻白眼。行吧行吧。
“妈,我没事,吃的好睡得香的,就是有点无聊。”
老妈一声暴喝!“你都去看精神科了!”
杨妧把手机拿远了一点。
完了,千金得了精神病,当妈妈的慌了。“怎么样啊?医生怎么说的?”
“什么也没说。”
她妈急了:“怎么可能什么也没说呢!你这孩子!得了病咱就治啊,你别瞒着妈妈啊!”
杨妧一堆话刚起了个头:“我——”医生说了,但是和没说一样,没确诊,精神类疾病只是猜测,妈你跟爸别担心。
算了,妈妈到爸爸怀里哭去了,我在她眼里可能是快死了。“呜呜呜、哼哧!我就这么一个闺女啊!老杨你说可怎么办呐!”
“妧妧,跟爸说,到底啥病!能不能治?花多少钱都行!钱的事你不用担心,关系的话爸爸也可以找!你说就行!爸受得了!”
还是爸爸好啊!“还不知道……”
“呜啊啊啊啊啊哼呼哼呼…肯定是治不好的病,你看她都不想让我们知道!”
杨妧:“……”行吧,我不说话了,你们脑补完我在开口。
按照他们脑补出的剧本,爸爸开口:“妧妧…是怕爸爸妈妈伤心吗?没事的、没事的妧妧,你还有个弟弟,爸爸妈妈不会因为你得了绝症就想不开的,为了唐元,我们也……”唐元,大名杨唐元,因为爸爸姓杨,妈妈姓唐,姐姐名妧,他就叫——杨唐元!
杨妧:该我上场了!“医生还没确定是什么病而且我活的很滋润暂时死不了我约了私立医院的专家号三天后会诊跟专家通话的时候医生说我应该不是什么大病!呼……体检报告快出来了,但我觉得那家医院不大靠谱,等私立医院的结果再说吧——笑什么?”突突突突撂下一串话,正常了两句,他们刚才还难受哭呢,怎么笑了?鹅?
“……”爸妈需要缓缓。“没人笑……”
紧接着又说,“没事啊?真没事啊?我们定了机票你就……
“没事的!不用来!两个大老总分分钟几百万上下的不用管我。就是……我那另一个书店…在哪啊?”
三人好像都忘了那声轻笑……
到会诊的日子了。之前那家医院的体检报告也拿到手了,杨妧一切正常,就是虚了点,医院还贴心的推荐了中医调理——杨妧不喜欢运动,冬天手脚冰凉,夏天光脚凉中医慢慢调养,最好不过!
这次检查就少了很多步骤了,主要针对神经内科进行检查。
肌力,肌张力,以及肢体和全身的感觉,浅反射、深反射,头颅的CT,头部磁共振检查,都没有什么问题,一切检查都显示杨妧很正常。
杨妧对面坐着一位男医生,就是那个专家,四十几岁的样子,看着很严肃。杨妧喊他梁主任。
梁主任看了会儿杨妧的检查报告,“您应该就是心理上的问题了,下面我们进入正题,谈一下你的感受吧。你的症状我都了解了,接下主要是需要您回答几个问题。”
杨妧暖着脸,微微抿嘴,礼貌的浅笑着,“好。”
杨妧没有被虐待过,没有被暴力过,没有应激后创伤反应,甚至连一点大起大落都没怎么经历过,人际关系也很好,有朋友,有家人。
这就让医生很迷惑了。
“您平时有什么爱好吗?”
“爱好……写字帖算不算?我长这么大做过的最长时间的事除了上学就是写字帖。”
主任赞了一句她练字这个爱好。
“啊,不能算练字吧,就是闲的没事干。我还会摘抄,在书上网上看见好的句子就会写下来,这个习惯从初中开始的,到现在也才写了…第六本快用完了。”
……
“轻度幻想症。”
鉴于杨妧心态很好,生活状态也很好,梁主任建议杨妧去旅游或者养个宠物,每三个月来医院检查一次;出现失眠焦虑等症状,就来医院拿点药;如果出现的幻觉很严重,杨妧自己感觉受不了、控制不住,那就住院吧!
杨妧站在街上。检查拍片子医生询问,到确诊,也就两天时间。
好嘛,加了一个心理医生的微信好友,说时常联系,就没了!杨妧:感觉正在呼吸,突然被扼住喉咙!正在呼吸,扼住!呼吸,扼住!……所以我、就正式加入精神疾病患者的队伍了?!
“行叭行叭!”杨妧说自己看得很开!这样想着,好像还不小心轻笑出声了。她把报告收进包里,好像把梁主任的“妄想症”也一并收了起来。
她站在傍晚的街上,汽车鸣笛声不绝于耳。冬日里的天空早早地灰败,医院四周零星的几栋建筑矗立晚风中,没精打采的。杨妧略低着的头缓缓抬起,一片不知道在冷风中坚持了多久的悬铃木叶悠悠旋落。杨妧看着它飘落,又低下了头……
一时间,轻松的气氛不再,从小到大都没让爸爸妈妈失望过得孩子,她慌了……手足无措。
戈惟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她也乱了。于是这个“戈惟”开始补习有关“幻想症”的一切知识,得出一个结论——我是不是也得幻想症了?我是个什么玩意儿?!
还好,这鬼不像杨妧一样自我厌弃无法自拔,只是烦恼怎样出现并让杨妧接受自己。但是好像晚了点儿,杨妧现在认为自己是神经病。戈惟叹气陪着杨妧一起失眠。
算了,收回刚才的话,杨妧没失眠,就是睡得晚了一点,但质量依旧啊!
现在就戈惟一只睡不着了,当然她不必睡觉,但每晚都会穿上杨妧同款睡衣,用自己把她包围——没错戈惟是……气体?!
戈惟一直都这么大,一直长这样,一直陪着杨妧,她有记忆的第一眼就是有些皱巴的杨妧在拽她头发。杨妧那时候在保温箱,手攥的紧紧的,自己的头发就在那手里,只是恰巧落在孩子手上。
慢慢的,她也发现自己的不一样,就像这里的人们所说的“鬼”。
——如果在她小时候就让她知道我,会不会如今好过一点……
——会吧……毕竟小孩子又不知道幻想症和鬼怎么分。她信自己,就没什么好烦恼的了……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