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钟离和风过海两大高手对招,非同寻常。皆是刚猛霸道的功夫,恐怖的罡风将国宾馆蹂躏的面目全非。
鞑靼勇士死死护住门庭,才保得扎木尔平安无事。
五十招过后,两相作罢,宁钟离大笑道:“虎啸上官,名不虚传,自离焉笑一战后,三十年不曾如此酣畅淋漓。”风过海颇有意犹未尽之意,只是碍于扎木尔安危,道:“惊动了京中的高手,你只怕很难全身而退。”宁钟离道:“你心系那鞑靼人的安危,已是输了一招,此处再战下去,倒是占了你的便宜。”
风过海看了眼屋脊上的三个小辈,心中不安。
宁钟离功夫奇高,与自己一时难分伯仲。若是这三个小辈趁机出手,凭他们的武功,取扎木尔性命易如反掌,宁钟离引自己远去,想来还是意在扎木尔。
宁钟离见风过海不答话,道:“你且放心,若是你赢了我,鞑靼人的性命自然由你处置,我这三个孩儿亦是大可放心,若是方才他们一拥而上,扎木尔可还有命。”风过海仍有迟疑,宁钟离大喝一声:“棋逢对手,岂可不尽兴而归。”
说罢,宁钟离纵身跃起,两步没了踪影,只剩一声狂笑。
风过海犹豫不决,忽有苗灿高呼道:“前辈大可放心,扎木尔王爷乃是客人,晚辈自当保他周全。”
大批锦衣卫徐徐而来,京畿府的捕快亦是沿街而立,朱高煦身为议和主官,此时早早调来了大队人马,将驿馆围了个水泄不通。
元瞳有朱高燧在手,不急不躁,对风过海道:“前辈,世间对手寥寥无几,岂可错过,我三人与这鞑靼人无冤无仇,自是不会害他性命。”
言罢,元瞳三人抓起朱高燧,转瞬隐匿不见。
扎木尔性命无忧,风过海便不作迟疑,追宁钟离而去。
朱高炽恐朱高燧有失,与苗灿商议两句,便同李燹、李青引,四人一同追出城外。
朱高煦雷厉手段,不出半个时辰,便将此事平息,京城一切如旧。
单说朱高炽四人追出城外,李燹一路寻觅,来到当日卞锷逞凶的蔡家小山村。
蔡家覆灭,这村子便成了荒村,在此地过招,倒是再合适不过。
宁钟离与风过海已是打在一处。
此时全无后顾之忧,风过海神勇无比,惹得宁钟离遂是不再留手,村中尘土飞扬,响声大作!
元瞳四人不敢近前,只能在村头等候。
见李燹四人追来,元瞳拈弓搭箭,叫道:“再近一步,休怪我箭下无情。”四人勒住缰绳,朱高炽道:“放换我三弟,我保你三人无事。”元瞳道:“赵王殿下在我手里,自然由不得你。”苗灿道:“我四人孤身前来,你大可放心,赵王殿下在你手里,并无好处。”
赵王交朋满天下,若是得知赵王被抓,少不得高手前来讨人。
江素白哈哈一笑,道:“那又何妨,怕的不是好汉。”苗灿道:“江素白,我知道你的大名,十字街与古箫不分伯仲,却是厉害。”
几人你来我往,少不得唇枪舌剑,只是奈何不得对方。
朱高炽四人不敢妄动,江素白有伤在身,元瞳和风吟月二人联手,对上征战无数的四兄弟,只怕亦是难有胜算。
相持之下,已近黄昏。
村口,江素白升起一堆篝火,不远处的地方,朱高炽四人亦是围火而坐。
村中的宁钟离和风过海还在缠斗,胜负不分,两大高手只怕不肯干休。
元瞳见朱高燧面无急色,道:“你当真不怕我杀你?”朱高燧笑道:“若是杀我,你难逃此处,更何况,你我无冤无仇,为何杀我!”
风吟月靠在一旁的树下闭目养神,江素白则躺在一旁呼呼大睡,全无半点忧患之心。
元瞳问道:“传言你三兄弟明争暗斗,朱高炽为何要来救你?”朱高燧道:“手足之情,岂能为外人所知,身在皇家,皆不过是身不由己而已。”
元瞳久闻朱高燧贤名,今日一见,倒是传言不虚。
朱高燧又问道:“敢问姑娘,可否留下芳名?”元瞳笑道:“殿下想问的,该是你中意之人的名字才对。”朱高燧略微一笑,元瞳道:“风吟月。”朱高燧点头笑道:“临风吟月,真的是好名字。”
那边朱高炽一筹莫展,苗灿却是不担心,道:“二殿下放心,赵王殿下性命无忧。”朱高炽道:“即便如此,高燧在歹人之手,若是教母后得知,必然心急如焚。”苗灿道:“待到村中见了分晓,赵王便能平安归来。”
说话间,郑公公已到。
见得郑公公,四人皆是几分惊讶,想来必是徐皇后得知赵王涉险,派郑公公出手相助。
郑公公对朱高炽略微行礼,问道:“赵王殿下可还安好?”朱高炽回道:“三弟无事,公公大可放心。”
郑公公张望两眼,皱眉道:“上官怀海竟然还未拿下宁钟离?”
朱高炽闻言大惊!李燹引早早得知,并未做声。
苗灿心中虽有疑虑,却亦是不曾想到风过海竟是上官怀海,问道:“公公此话当真?”郑公公道:“如若不是上官怀海,岂能轻易从你们手中救走阿鲁台兄弟。”
当年闯阵的敌将却是让幽州众将上下为之一颤,否则阔栾海子大战,将彻底抹杀孛儿只斤一脉。
郑公公见李燹兄弟没有说话,心知李景隆必然有所嘱咐,亦是不点破,又问道:“挟持赵王的三个人,除去江素白,还有何人?”苗灿道:“两个女子,其中一个想料便是成国公府的元凶,另一个却不知来路。”
郑公公侧耳倾听,村中尚未平息,不禁道:“宁钟离竟与上官怀海打成平手,看来却是高人。”苗灿凑过来,问道:“不知公公与匡世王,孰弱孰强?”郑公公斜看苗灿一眼,苗灿讪笑着退开。
一夜转瞬即逝,苗灿伸了个懒腰,揉揉睡眼,只见郑公公依旧屹立在此,一夜未动。
村口元瞳亦是躺在树上休息,唯有风吟月坐在一旁,眺望远方。
两伙人僵持不下,亦是不搭话,便静待村里平息,不知不觉又是一日。
如此这般,直到第四日清晨。
忽听一声大笑,紧随其后便是猛虎咆哮之音,一股气浪从村中迸发而出,惊醒了睡梦中众人。
郑公公站得笔直,纹丝未动,二人在村中打斗三天三夜,他便在村外站定三天三夜。
气浪渐渐平息,江素白翘首张望,不见有人出来,囔囔道:“难不成老不死的教人一拳打死?”
风吟月一巴掌拍在江素白脑后,痛的江素白抱头逃窜,躲在朱高燧的身后。
良久,两道人影一跃而出,分别落在两边。
宁钟离脸上精光流动,神采奕奕,全不似大战三天之象。
对面风过海亦是面色红润,容光焕发,好似脱胎换骨。
郑公公面色一变,道:“你的修为?更上一层楼。”
二人对招三日,受益良多,自是修为更进!
宁钟离拱手道:“阁下铁拳,宁钟离多多受教,待有来日,定然还当一战。”风过海遂是道:“宁钟离,若非离焉笑,你亦不会沦落如今地步。”宁钟离大笑道:“如此有何不好,功名利禄,皆为空幻,若非离焉笑,老夫只怕还参不透其中的道理。”风过海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再见之日,想来你已是窥破天道。”
郑公公道:“胜负已分,可否放还赵王殿下?”
宁钟离示意元瞳,元瞳笑道:“赵王殿下,容来日再见!”
朱高燧自是有些恋恋不舍,缓缓走到郑公公一旁。
宁钟离朗声道:“如今九州天道崩殂,上官怀海乃前朝一品风流,自当匡扶中土,还九州清平人间!”风过海道:“前朝早是旧时,万般风流皆已作古,上官再无匡世之心,只想了却心中夙愿,便归隐山林,终此残生。”宁钟离听得风过海言语,不禁惋惜道:“阁下心中执念太深,怕是难成大道!更是荒废了一身才学!”风过海道:“上官愚钝,自是不如阁下道心慧眼。”
宁钟离一甩衣袖,道:“罢了,阁下好自为之!”
话落,宁钟离转身便走,风吟月与江素白紧随其后,倒是元瞳笑吟吟地看了众人几眼,才缓缓走掉。
郑公公问风过海道:“为何不留下他们?”
风过海冷声道:“我尚且留不住他,你能如何!”
郑公公脸色一青,终究没有言语。
一行人平安无事,劳累几日,与风过海一一见过,便匆匆赶回京城,唯有李燹走在最后。
风过海见李燹未走,道:“你为何不走?”李燹道:“上官伯父,小侄有事请教!”
当年七友是金陵风云人物,李景隆乃李家家主,更是李芳英的长兄,与风过海交情不浅,因而李燹换得上一声伯父。
李燹顽童之时,风过海还曾在李家陪他戏耍过。
风过海打量一番,心中甚是喜爱,道:“颇有你爹昔年风范,只是少了他的荒唐之气!有何事但说无妨。”
李燹道:“小侄三叔,不知伯父可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