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弯月在林中洒下斑驳的月光,一道身影伫立在林中,那人手中婆娑着的月形玉佩发出清冷的光,玉佩上的黎字似是擎起翅膀冲上云霄。
夜风轻拂起那人的墨发,他缓缓转身,脸上还留着残退的红肿,正是被春凌判定恢复了语言功能的于涯。
但是,无人知道,他,已经完全恢复了记忆,而嗜血的战场即将在远离鲁村的地方拉开序幕。
于涯几个跃身,就消失在林中的月色里,只留几缕夜风,似在不甘地找寻刚飘在此的青丝。
一夜好眠,一早起来,春凌没有看到立于墙头的于涯,着实感到不太习惯。
于是,春凌隔着墙叫:“于涯?”
一个身影立马一跃至墙上。“什么事?”于涯脸色似有些红,额上有薄汗。
“你在干嘛?”春凌仰头问。
“打了套拳,每天跳来跳去的,总觉得自己会功夫,就试着打了套拳。”于涯解释说。
“拳打的怎么样?”春凌又问。
“一开始断断续续的,越打越熟。”
“好事儿,等你打熟了,教我练练吧。”
“好。”
“下来,吃饭,今天有大事要做。”
于涯一跃而下,问:“什么大事?”
“保密。”春凌咪咪笑着,背着手去了厨房。
待一起吃了早饭,春凌就指挥于涯将昨天背篓里的野山莓全数取了来。开始着手今天的计划——酿山莓酒。
第一步是挑拣并去除枝叶或被鸟啄食腐坏的部分。这些都是山林里自己生长的,新鲜的。春凌在那哼着小曲翻捡着,不时丢一颗到嘴里,清冽的果甜,比起异世人工培育又加农药化肥不知好上多少。
于涯也在翻捡着,眼前一双细白小手挥来捡去,耳边响起奇奇怪怪的曲调,硬是让姑娘的声音带上一丝苍茫、不羁的感觉。
“漫长人生旅途,花开花落无数,沸腾的时光,怎能被荒芜,清晨又到日暮,天边飞鸟追逐,摇曳着苍穹,又描摹着黄土。东方鱼肚白出,烈日绽放吐露,放下尘浮,我已踏上归途。”
“这是什么曲子?”于涯惊奇的问。
“沙漠骆驼。”
“是何人作词曲?”
“我也不知,是偶尔听人唱起,偷偷学的。”春凌吐了吐舌头,掩饰好自己的心虚。
听得这毫无诚意的回答,于涯也不在意,这姑娘年龄不大,秘密不少。反正要在这待许久,他不相信自己找不出她的秘密。
挑拣完之后,两人又把莓果拿水淘洗了两遍,然后把果子兜铺在屋檐下,又通风又阴凉,当然,这么高难度的动作,自然由于涯一力承担。
院外不远处的一株高大的枣树上,黎二僵硬的蹲坐在树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定是离得太远,看错了,主上是在练功,同时帮忙挂东西到檐下。
可是还卷着袖子摘果子、洗果子算怎么回事。不管是可怜那姑娘太辛苦,还是主上变勤快了,都不能说服黎二自己。报恩,绝对是报恩,虽然主上平时对大家极严厉,可主上是个有情义肯担当的人。那姑娘救了主上,主上也不会不管不顾的离去,定是为了报恩。
想到这里,黎二才觉得心下稍安。既是如此,他也该派人查查,这姑娘家有什么需要帮忙解决的,不就是帮主上了了心事。想毕,黎二飞身离去。
待所有莓果挂好了,通风晾干。春凌笑咪咪问道:“累不累,用不用休息一下?”
于涯心想,也太小瞧人了,就这腾挪几下算什么辛苦。“还要做什么?”
一顶围帽递了过来,“戴上,我们进县城去。”
“这是女人戴的,我不戴。”于涯一脸嫌弃的扭头。
呵,刚恢复一点儿就这么矫情,“那你记忆恢复了?有没有仇家什么的?”春凌满不在乎道。
于涯身子滞了一下,“你等会,我自己有办法。”说完,转身出了院子,向着山里的方向走去。
春凌瞧着奇怪,倒也没管他。管他什么办法呢,若是没有办法,一会不带他出去就是了。
过了一刻钟,春凌走到院里看于涯回来没有。发现院里站了一个陌生男子,“你是谁,怎么进到我家来了?”春凌防备道。
“是我,于涯。”男子回答。
“什么,”春凌当然听出了于涯的声音,可却是一脸的不可思议。这是用了什么化妆术,该不会是贴了张别人的脸皮回来吧?
“不是人皮面具吧?”春凌这么想着,就走上前,用手抚上了于涯的脸。
于涯感觉到一双小手在他脸上翻来翻去,就如翻捡莓果一般,末了还在他脖颈上摸了一把,他感觉耳朵尖都烧了起来。他赶紧拂落她的手,“别摸了,没有面具,我自己画的,我会易容术。”
“这么神奇?那能给我画一个吗?”春凌好奇的问。
“你不会功夫,不好弄。再说了,你需要变得别人不认识吗?”
“那倒是不需要,不过,也许以后有需要呢。”春凌反驳道。
“以后有需要我再慢慢教你,倒是今天,还要不要去县城?”
“去去去,就等你呢。我去拿背篓。”
春凌背了背篓又放下,想了想,把之前挖的两只参取了一支包好放在背篓里,上面盖了些药草。
两人脚步一路飞快,到了县城,正是晌午,春凌大方道:“我来请客。”
于涯瞥了一眼路边的小店,随便指了一处饺子馆。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店,掌柜大叔立刻走上前来,“两位客官想吃点什么?”
于涯看看春凌,春凌出声道:“就来两份你们的特色饺子吧。”
“好嘞。二牛他娘,两份特色。”“哎,知道了。”
一会功夫,掌柜大叔端了两份饺子过来,放下饺子,掌柜大叔又送了两碗面汤来。
春凌吃了两个饺子,味道还不错。只是,春凌看了看周围,正是午饭时间,店里八张桌,仅有两桌客人。“大叔,你家饺子真好吃,不过,客人不多啊。”
“唉,是啊,以前生意是很好的,我岳父开的这片第一个饺子店,后来传给我们一家子。这些年附近起了好几家饺子店,不是大叔吹牛,数我们这饺子好吃,真材实料,馅儿调的好。可是照这么下去,恐怕糊口都难了。”掌柜大叔眼见是愁得狠了,见有客人开头,便一肚子苦水倒了出来。
“大叔可以多种经营啊,添些其他吃食,作为补充。”
“我们也添过,我娘子卤肉做的好,只是,我们这片儿也是平头百姓多,谁也不会隔三差五买肉回去吃。这卤肉做少了没得赚,做多了又卖不出去,就着实没办法了。”
“大叔没想着做卤肉饭就在店里堂食么?”
“卤肉饭?堂食?还请姑娘细说。”
“其实就是蒸米饭打底,把卤肉切的细细的,一勺卤肉碎和卤汤浇上去,焯水的青菜摆上几根。”
“听上去很容易操作啊。”掌柜大叔略显激动。
“是啊,只要卤肉做的好,这饭基本就成了。我刚说的只是基本款,还可以搭配其他来***如加卤蛋、加青菜、加鸡腿等等等等。”
“啊,这真是太好了!二牛娘啊!”掌柜大叔急匆匆去了灶间。很快,又携着一个妇人走出来。
“姑娘啊,敢问尊姓大名啊?”掌柜大叔恭敬问。
“不必客气,叫我春凌好了。”春凌笑着说。
“春凌姑娘给我们出了这么好的点子,我们该如何报答春凌姑娘啊?”掌柜大叔激动地说。
“这有什么,我只不过听大叔说善卤肉,随口一说,不值得大叔挂怀。”
“那,府上哪里?让二牛娘卤上两斤肉,给姑娘送过去尝尝。”
“大叔,你也太客气了。我们只是路过。再说了,我说的卤肉饭,你们也可以尝试卖卖,等真赚了银子再请客,也不迟啊。放心,我们经常来县城,下次来了,大叔可以请我们吃卤肉饭啊。”
于涯看着谈笑风生的春凌,觉得这姑娘真怪,自己过得不富裕,和店主素不相识,片刻功夫就送了人家一个吃食方子,还淡定的不求回报。
掌柜大叔和他娘子说什么也不收二人的饭钱,还一直春凌和于涯恭恭敬敬地送到了门口,“春凌姑娘,下次进城,一定来黄大叔这里吃饭啊。”
“好的,黄大叔,回头见。”春凌潇洒地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