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请军医!”
几人抬着梁元曦回来了。
“怎么伤的这么重!”霍筱看着也傻了眼。
“她中了鄂尔多一箭后掉进了瀑布里,又托举着孩子,用力过度,流血难止。”
顾承毅说着,不知道她居然有这份勇气。
梁元曦躺在床上,脸色煞白,缩卷着身子,路上差点晕厥过去,可她必须撑着不能睡。
“军医来了!”
众人围着她,都捏了一把冷汗。
“这血都流了一路了!人不会死吧!”
“闭上你的乌鸦嘴!元曦兄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大家闹闹哄哄的军医也听不下去了,“现在救人要紧,还请大家到外面等吧。”
“哦哦,快别妨碍人家救人!”说着十多个小兵便撤出了营帐。
军医正准备解开梁元曦的衣裳,想要处理伤口。
“慢着!”
她一把抓住军医的手,“剪刀”她艰难的吐出两个字。
“这位军爷,让本医师来处理就好。”
“不要,剪刀!”
顾承毅在一旁不禁疑惑她到底要干什么。
军医扭不过她,看了眼毅王,毅王点头允许后便应了她的请求。
梁元曦拿过剪刀,将腹部一块的布剪破,露出受伤的部位。军医和顾承毅霍筱都十分不解她的所为。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多讲究,都是男人有什么不可看了!”霍筱只觉她的行为简直浪费时间又多余。
“出去。”
“什么?”霍筱问。
“出去。”
梁元曦又说了一遍。
“霍筱,让军医留下便可,我们出去吧。”
等顾承毅和霍筱出了帐,梁元曦这才放松下来,她已经忍了一路了,现在昏昏沉沉的实在想睡。
军医处理伤口时,逼着自己保留了一根神经,虽疼痛,但为了不被发现真身,只能受着罪了。
“军爷,处理好了,你的衣服都湿了,必须要换换。”
“不必,我自己来就好,我想睡了。”梁元曦熬不住了闭上了眼。
军医出了帐,大家都围过来问伤情。
“这位军爷的伤势挺严重的,主要是泡在水里的时间过长,恢复的话也要一段时日,只是他不肯让卑职替换衣物,穿着湿衣服睡觉恐怕会着凉啊。”
“殿下,元曦兄是怎么了,这么奇怪。”霍筱也摸不着头脑梁元曦居然穿湿衣服睡觉。
顾承毅沉默着不说话,心里有些疑虑但又不知为何不敢去相信。
“也许是本王多虑了。”
他下意识说了一句,霍筱听了更云里雾里了。
“派人拿几个火盆进去吧。”
“是殿下。”
次日——
“元曦哥哥!你醒啦!”
梁元曦醒来第一眼便看到床头边的跳跳,昨晚得知元曦哥哥将弟弟和别的小朋友救回来了以后,便一晚上守着她,给她看着火盆,照顾着她,现在看到她醒来不禁开心的直跳。
“跳跳?”
“元曦哥哥,我在呢!”
“元曦哥哥想吃什么?想喝水吗?”小孩子一脸笑意的看着她。
“喝水吧。”
“好,呼~吹过了,不烫了!”跳跳将水递了过来,她不禁再一次感慨这世上还有这么懂事的孩子。
“闹闹呢?”
“我把弟弟哄睡着了。”
梁元曦现在为止还有些害怕,不敢回想昨天的情景,闹闹从山壁上被扔下来的瞬间,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即使自己都快淹死的那一刻都没有敢去想闹闹会被淹死的样子。
“我去叫殿下来!”跳跳高兴的跑出了帐。
“毅王殿下!毅王殿下!”
“怎么了?”顾承毅正在军帐里议事。
“元曦哥哥醒啦!”
霍筱听了不禁乐道:“殿下,元曦兄醒了,我们去看看吧!”
“嗯走吧。”
顾承毅和霍筱跟着跳跳来到了梁元曦的帐内。
“元曦兄!恭喜啊!死里逃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霍筱笑着走来。
“你醒了,可还有哪里不适?”顾承毅看着她,觉得一夜之间,整个人憔悴了不少,面色苍白的有些难看。
“回殿下,卑职好很多了。”梁元曦说着便想坐直一些,一用力扯住了伤口,一阵刺痛。
顾承毅看她不便,就扶着她坐起,用枕头给她垫着后背。
“换过药了吗?”他问。
“还没有,一会换吧。”
“本王帮你换吧,你好好休息,不要乱动了。”顾承毅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了军医配制的药膏,便要上手给她涂抹。
“殿下,不必了,我自己来就行了。”梁元曦抓着他的手,低着头总觉得这样做有些不妥。
“无事,你也救了本王,理应如此。”说着便将她的纱布轻轻揭开,一点一点刮掉了上面的旧药膏,小心翼翼地涂上新的,再给她包上。
“梁元曦,你真是好福气,殿下亲自给你换药,还不赶紧谢谢!”霍筱在一旁看着,甚至稍稍有点羡慕了。
“多谢殿下。”梁元曦第一次感受到了他的温柔,没想到却还是这般情形下,不过心里还挺感动的。
“报!——”
一个小兵气喘吁吁的跑来,“殿下!耶律寒撤兵了!”
“当真!太好了!”顾承毅听到此消息高兴的站起来。
“何时撤兵的?”
“回殿下,今日寅时。”
“那现在渭塘城岂不是已经空了?”霍筱欣喜。
今日真是好事连连,“殿下我们又胜了!哈哈哈,太好了!我们可以班师回朝了!国主知道这个消息肯定要设宴摆席给殿下庆功!”霍筱看着毅王,差点想扑上去抱住他,可是自己没那个胆。
“恭贺殿下,顺利收复失地,救出俘虏。”梁元曦也替他高兴,只不过,真的没什么力气,说出来的话音听着也不喜庆。
“那现在该如何安排?”霍筱已经迫不及待想进城了,将那碍眼的骊军标记和旗帜全都烧了,插上威风的“毅”字旗。
“申时出发去渭塘城。”
“卑职遵旨!”
——
“将军……疼……疼!”鄂尔多昨日受了很重的伤,回到军营后就高烧不退,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通过青峰山山谷一战,真的没有在和胜承军打下去的必要了。
“哎……鄂尔多你在忍忍,过几日就到骊国了。”耶律寒在马车内,看着军医在给他换药。
这断臂之痛,旁人又怎能体会!
耶律寒一路上没有再提这件事,怕鄂尔多会接受不了。但是怎么可能不提就不会有事!鄂尔多除了叫“将军”,剩下的就只有喊“疼”这一个字了。
马车已经开了四五个时辰,本想再缓缓等鄂尔多稍微好些了再启程,可现在整个骊军大队加起来不到一百人,如果顾承毅趁此攻城,那么死伤人数会更多。
“将军,我……我是不是永远也成不了最强武士了。”鄂尔多望着车窗外的天望出了神……
骊国第一武将,一直是他的梦想,因为遇见了耶律寒,他放弃了这个梦想,甘愿做他的随从……
十年前两个少年一堵前程,之后的十年,约定一直遵循着,直到现在。
——
“你个牧羊人,肯定打不过我!你还是认输吧!”
“哼,你怎么就知道我打不过你,我们比试比试,若是你赢了我就是你的奴仆,若是我赢了呢?你怎么说?”
“你赢了?嗯……你赢了的话,我就一辈子听你的,做你的随从!”
“好,一言为定!”
多年后,那两名少年皆已到入冠之年。
“喂!耶律寒!你真要去参军啊?为了个女人?”
“为女人怎么了?我就是要做我想做的!”
“行,你做什么,我都跟着你!”
……
这些往事就如图册般一页一页在耶律寒的脑海中浮现。
“鄂尔多,你听好了!”耶律寒大声喝道:“你就是最强武士!一直是!永远是!”
鄂尔多收回目光,朝他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