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迎来最后一场暴雨,它像是一盆凉水倾倒在炎热的大地上,更像是在呼唤沉睡许久的秋雷。世间是清凉许多,可秋雷就从这场雨始到雨末从未有出现。
骑在马背上的一行人,高兴叫喊着这场雨来的很是时候;但似乎忘记马车在泥泞的道路上行驶阻力更大,更加容易打滑。邵泰思量,一行人离开“驿站”到现在骑行有半日之久,有些人身体难免出现疲惫,道路坑坑洼洼而且雨后马车车轮更容易打滑,今日就先找一处歇脚地,明日早些再启程。他让一行人中熟悉这地形和方向的二人带路。
在两人的带领下,慢行的队伍很快就看见炊烟袅袅漂浮于夕阳下,不由的他们加快速度前往。
到了落霞余辉里的村落,有一种小镇上难有的恬静。他们都跃下马,邵东掀开帷裳观看后,也跃下马车同大家伙一起行走在村落的大道上。走往村落里的人并不多,每一个人都怯生生望着他们。濮管事缓缓下了马车,他询问来往的村民,终于在一个老农的嘴里得知村落上唯一可以入住休息的客栈,“得来”。但听说很久没开张了。
依着老农说的路线,他们找到客栈。门面不大,门匾上灰尘厚厚一沉,窄矮两扇灰黑色正门,灰褐色门柱上破下残,只有窗户上的窗雕还有点生机,不细看绝对发现不到这是一家客栈。濮管事走到门口用力敲了数下,提高嗓门:”十人借宿一宿,还有客房吗?“濮管事见没人反应,再敲上数下,说了同样的话。
“来咧,来咧......”声音是来自一位三十岁出头的妇人妖媚声。
“吧嗒”响,屋内门闩打开,两扇正门由这位传出声的妇人推开。妇人风姿卓越,红衣罩体,修长的玉颈下,双峰欲出,却被衣襟裹住,但仍露出一小片酥胸,腰如束素,显的更为诱人。她圆润脸颊上,那双圆眼黑眸含笑道:”稀客,请进,请进。“邵东见过清纯、温柔、亲和、细致、优美女子,可这类妩媚女人竟让他心里嘎嘎发痒,蠢蠢欲动,萌发恶念,他不禁摇摇头保持冷静,咽了几下口水下肚。
这行人拴好马匹,跟随进店。店内几个伙计忙着打扫桌子、凳子,总算扫出几桌干净的,让客人们歇脚。妇人笑着试探道:”这里没有大道平平稳稳,而是崎岖蜿蜒小道,贵人们这可是去干嘛?这一路可真够折腾。“
由于邵泰想着尽早到幽之谷,就没有按照正常的路程走,如果正常的路程要走上六日,而走上这些小道起码快上两日。
“我们在金祥镇也是做酒家买卖,”濮管事思索半刻接上话,“你看我外面的大马车装满“秋露”,给那些大人们送酒呢,可谁知带路的走错岔口,见天气已晚,只想找一处借宿,明日再启程,有所打扰。”
“都是开门做生意的,哪里打扰不打扰。”妇人笑道,暗喜欢迎还来不及呢,可好久没人来“送死”了,这可是一家黑店。妇人向着伙计们使使眼色,准备准备上菜。
热腾腾的菜一道道上齐,像是一腾腾热乎乎的杀气。开饭前,濮管事分给大家每一颗小药丸服用,然后让大家开吃。许久没吃过热饭热菜的大伙,狼吞虎咽的吞食眼前的食物。
妇人见,桌上的伙食都吃完了,毒性开始起效,拍掌三声。几簇人从不同的地方出现,手持不同的武器,有些连耕农用的工具都带上,其中一簇人中就有那位指路老农。妇人见自己人到齐,妖媚道:“没想到吧,想活命就给老娘乖乖留下身上的钱财和珍宝。然后给你们解药,马上滚蛋。”
邵泰丝毫没有中毒迹象,目光大盛喝道:“是没想到,这一村落都是强盗,要来就来无须多言。”一拍桌子一跺脚,一人面对一众人。邵东先是一脸惊吓,但没有感觉到不适,暗忖濮管事有一手,然后内心窃喜,两天终于算是碰见好玩的。众人见外来人气势比他们更加凶,无一不敢上前,局势就这么僵住了。
“谁要是抢到最多的,老娘我今晚就跟他好了。”妇人突然明白这伙人事先就防着,毒药没起任何毒性,形势越僵,就越对自己不妙,豁出去喊道。众人凡是男的不管老小,均在她身上停留数秒后,爆发出山呼海啸之势,不怕死的纷纷踊跃而上。
邵泰示意其他人坐下不动,再次拍响桌子,顺手一拉取下桌脚,一一不差拍打在第一批炮灰身上,第二批随即而上,不过数秒应声倒地,桌脚打断后,拿起桌上的碟碗,毫不犹豫的仍在远处想趁机而上的伙计。打的店里几簇人,零零散散围在一团,没几个能正常站立的。
邵泰拉拉脖子,伸伸手臂大笑道:“这就完了吗,我都还没用力。”店里还能动弹的人,无不面面相觑,这才明白得罪了厉害人物,开始四处逃窜。
“一个都不许跑。”邵泰怒吼道,可哪有人听他的话,依旧逃命才是。邵泰见况,一掌拍在地上,“土牢”大声喝下。只听外面传来“隆隆”声音,通过窗户看见,四面土墙从地上而拔,把小店包裹在内,这下妇人里面明白来再多的人都不是对手,脚软倒地。
妇人趴在地上求饶道:“跟其他人无关,他们只是被我唆使,都是我一人主意,求你放过他们,我任凭你处置。”邵东听到任凭处置,就开始沉浸在无限遐想中......
邵泰摸摸刚长扎手的胡渣,道:“我让这里的人猥亵你,然后跟你说这些人都是我唆使的,你就觉的我该死而这些猥亵你的人不该死吗?”
妇人嘴破红唇,吐不出一个字,鲜红的血倒是染红下嘴唇,泪水也从脸颊流下来。此时,年纪十岁穿着淡蓝色高腰襦裙,脸颊粉嘟嘟小姑娘哆嗦身子跑出来,跪在妇人身边泣声道:“我母亲一时糊涂,她没真心想害你们,只是为了让我去城里过好日子,才动这门心思。”
小姑娘见眼前男子没反应,继续抽泣道:“小女子愿做牛做马,只求你们放过我......”妇人见女儿一讲,拼命的堵住她的嘴,不让后面的字吐出来。
邵泰看着眼前,矮矮瘦瘦可怜兮兮的小姑娘,心生一丝怜悯,转过身,不再辱吓妇人但没改心中想法道:“这儿的人明日起全部发配边境劳役......”
“对,全部听我的话,知道我们是谁吗,抢东西,抢到我们头上。真的算你们倒了八辈子霉。”稚嫩声从邵泰声后传来,抽泣声把邵东从遐想中拉回来,他站在一张桌上道,“濮兄,这位出手的兄弟重重有赏,但是让他退一退,都忘记自己是谁了。”濮管事惊奇的看着邵东,这家伙又要出什么鬼主意。濮管事叹了一口气,恭恭敬敬不敢抬头挡在邵泰脸前。只见邵泰脸色发青,但还是强忍给了濮老一面子。
“我是西席邵大人的第三子,叫邵东,就想着出门游玩一下......”邵东还没说完,店里的每个人像着妇人一样,慌忙跪在地上。
那老农先是开口:“要是知道您是邵大人的儿子,要我们去死,我们都不会干这事,我们有这样安安稳稳的日子,可都是因为有他。”说完,老农拼命的在地上磕头,其他人也跟着磕头。
“打住,打住,”邵东吼道,“你们别磕了,看的我心慌。”
邵东见大家低下头道:“今天这事就到这里,就当没发生。就各自回家吧,濮兄你看下这里打伤的人,打坏的物品,吃饭的,住宿的一起算好,给那(美艳)掌柜的。”
濮管事低头道:“明白,少东家。”
“明日起,这店就叫天“天佑店”,这村要是没名,就取名为“天佑村”,以后这里出了什么事,就去金祥镇上找我。”邵东扯扯嗓门道:“你们好好过日子,别想着这些不义之财,若是下次耳闻“天佑店或村”出现劫财,我就可真的灭了整个村。”
“荒唐,”邵泰忍受不住这般胡闹,猛然转身低头厉声轻道:“这么做,是要干嘛,英雄救美?怜悯之心?还是好玩?”
“既不是英雄救美,也不是为了好玩,就当是怜悯之心。”邵东抬头低声回应:“纵然你把他们都发配边境,这里老老少少怎么办,让他们在村落里活活饿死,还是跟着他们去边境受尽百般欺辱。虽然震慑到其他村落,但其他村落又会对你怎么想,他们会想你坐稳这红土西边天下,不在乎手无缚之力的草木愚夫。只知如何威慑惩罚,而不是去如何教领愚夫如何重新勤恳踏实生活。”
“最重要他们都是你的子民。”
邵泰听完,这顽皮的娃看似懵懵懂懂,其实心里什么事都清清楚楚,声音柔和一些道:“难道我没思虑过吗?”
邵东不把台阶给他父亲下,回道:“可我看你,就没准备这么做。”
邵泰已感觉再多说也无意,因为他孩子讲的是最正确的。怒意未消,他强忍怒意一咬牙,单手拍地,外面的土墙缓缓而降,月光洒进小店,众人纷纷磕头起身在鞠躬,往外面散去。邵泰瞪着眼睛说道:“这下可满意了?”
邵东眼神坚定摇头道:“不满意,我以后会想的更好,做的更好。”一腔热血涌上心头,顿时邵东涨红了脸。
邵泰细细看着儿子,那眼神像极当年自己志在心头模样,愣头愣脑不惧前方是什么,真被颜玉轩言中了,长吐一口气息发生大笑。就可惜在造诣方面要是有他大哥一半那就真的无瑕疵了。
濮管事没多加劝阻,让他们争吵完,算增进父子感情,让他们多多了解。他走向那对母女,把她们扶起来道:“把你们吓坏了吧,你们快去准备客房吧,我们还得早些休息,明日起我们得早些启程。”
妇人擦擦嘴上鲜血,转头上楼准备;小姑娘吓傻的只知道跟他们道歉、感谢。
那双父子继续争得面红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