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冠华楼夜女侠不近男子的吗?这个戴面具的……金光闪闪是何方高人?”竟直接用了夜女侠的茶盏还没被鞭打?
“玖宝阁玖公子你都不知道?”
“长安玖公子可是迷倒了万千少女呢,可惜现在看不到脸,听说他生得比那白探花还俊俏几分。”
“再俊俏也不过一副皮囊罢了,这玖公子最让人垂涎的,还是那些家产啊。”
“是啊是啊,遍布大乾的玖宝阁,我家小宝从出生起用的东西基本都能在那里买到,确实是令人惊奇。”
南宫九的玖宝阁,根据划分的楼阁区域,囊括了平民超市到奢侈品专柜的全龄全阶层,要不是自己有矿,白家也经不起她前几年不计成本的投入。好在第三年开始,习惯了玖宝阁消费模式的大乾百姓开始发现其中便利,南宫九培训完手下掌柜后便开始坐享其成,连她自己都没料到竟会成了白家之下最富之人。
许多对南宫九不曾听说的江湖游侠一边接受八卦普及,一边好奇,“欸你说,这玖公子缺不缺护卫啊?”
“护卫?看到那个黑面具的煞神了没?”边上的路人甲指指南宫九几人身边背手站着的黑衣人,“光凭两只手,能打十个你。”
玖公子身边形影不离的黑衣护卫,也是不容小觑的。不然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有钱人,哪敢成天往外跑呢。
见曲盟主走远,在场唯一不明真相的石晓战有些怔愣地看着南宫九手中茶盏,喃喃道,“阿玖你和流云的关系……真亲密啊。”
南宫九和夜流云对视眨眨眼,糟,这下可好,又要被人误会了。
一时间四周许多人都对两人举止议论纷纷,南宫九有些头疼地揉揉太阳穴,这下好了,她几乎已经能想象武林大会结束后江湖中又要流传出他俩的什么风流韵事,当下只好打哈哈蒙混过关。沐秦见状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还好稍事休息后比武仍要继续,众人也各自回了自己的座位。
此时已近午时,头顶日头正盛,空旷的比武场乍眼看去还有些刺目。但休息后第一个上场的人却让众人一不开视线。峨眉派的静修,是个十岁出头的小男孩,着道袍执木剑,头顶一个小发髻,生得玉雪可爱却摆出一副严肃脸。
“这么小的孩子都能上啊?”南宫九见那小孩看上去瘦瘦小小,跟对面身高八尺的狂刀门弟子形成鲜明对比,有些不忍直视。
不过她也是到了武林大会才知道,原来这里的峨眉派并不是只有女弟子,而是和武当齐名的道家发源地,弟子不拘男女,如今峨眉的掌门还是个留着山羊胡的小老头呢。
沐秦看了看二楼峨眉派的方向,又看着场上镇定自若的静修,转头道,“峨眉派作为三大武学教宗,自然不会胡乱派人的,我记得石兄少时就可以一当十,可见孩童也不见得弱小。”中原武林三大宗,峨眉武当和少林,他们总不能派个成名弟子去跟小门小派比试,失了身份不说,万一输了岂不是脸上无光。派个小孩出战,输了正常,赢了体面,一举两得。
李客是是狂刀门今年才收的弟子,因身形高大孔武有力而得门主青睐,今次就想着在武林大会上出出风头,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对手竟是个毛都没长全的小孩。
“小道长,刀剑无眼,”李客看了看对方手中的桃木剑,再掂掂自己手中分量十足的大刀,有些犹疑,“不如早早认输回去再练几面吧。”
静修却不为所动,只迈了个弓步,右手起剑朝李客抬了抬下巴,示意开始。
二楼看台上峨眉掌门空宣真人也是气定神闲成竹在胸的模样,让李客心中有几分却步,但想想门主吩咐,看看自己一身腱子肉和对面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小毛孩,冲了。
静修个子矮小,李客身形高大,后者挥刀相向时静修只略侧身便成功躲过并绕背,桃木剑柄一顶,击中李客后腰,惹得李客一阵腿软。
“李兄下盘不稳。”一边打,静修还一边自带解说。
李客今年二十出头,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何曾想竟会输小屁孩一招,顿时气血上涌回身就是一通乱砍。刀刀势如破竹,全无刚开始时的客气。
但十一岁的静修却依然是淡定脸,一边自如的躲避刀锋一边用他的小桃木剑挑、点、劈、刺,招招到肉。罢了还要对已是衣衫褴褛的李客点评一番——“过于急躁,空有势而力不足。”
最后李客红了眼直冲向静修时,他不躲不避,收了桃木剑,左手掌右手拳,看似轻轻一托一推,便把八尺高的人丢到了场外。
“承让。”
众人还在怔神之际,静修小道长已经老神在在下场回峨眉坐席去了。
“拳不接手,枪不走圈,剑不行尾,方是峨眉。”沐秦回忆着典籍中收录的峨眉派武术相关,心道这个小道长确实年纪小了些,招式有些生涩,但也很好的继承了峨眉武学精髓,打个空有其形的肉搏门派,确实绰绰有余。
原本因为天气有些疲惫的众人顿时都活跃起来,峨眉武当这种老门派向来低调,要不是今日静修这一场比武,他们险些都要忘了这些武学宗门的厉害。
恰好下一个上场的,是武当弟子,众人都打起精神来。
“石少侠,说起来这武当也和你颇有渊源,不知你如何看下一场比武啊?”剑圣师从武当,但活了百余年,昔日师尊师父都已离世,如今的武当掌门已经是他的徒弟辈,真要算起来石晓战还和那掌门同辈,得叫他一声师兄。
见武当派上场的,也是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年,对面却是刚刚阿玖他们说起的扶疏门下,石晓战也不能确定,便对曲风明实话实说,“武当剑法自是精妙,只是这扶疏却是见所未见,还需剑下见真章。”
前有峨眉小道长以小胜大,让众人见识了武学大家的底蕴,再上来武当少年弟子,众人再不敢小觑。只是这扶疏,许多人并未听说过,知道一些的,也好奇曾是杀手组织的边陲小派,能生出什么花样来。
场上扶疏弟子是个瘦长瘦长的青年男子,穿着红黑相间的扶疏门派服,皮肤有些病态的苍白。南宫九皱眉打量着台上之人,一不小心瞥见对面颜无叶正在看她。
这扶疏代掌门自家的比武不看,无端看自己作甚?南宫九一阵莫名,再去看时颜无叶已经在对自家门人点头了。也许是自己太过敏感了?
场上二人行礼完毕摆开架势正要开打,刚刚还有些刺目的阳光却被大片乌云遮蔽,像是大雨将至。
风明成中山雨欲来,辽东郁王府中虽是晴空万里却降下了晴空霹雳。昭阳郡主不见了!
秦玉鞍一个头两个大,他知道妹妹脾气大,没想到她还能来个离家出走,还是不带他的那种。这辽东又不是长安,人生地不熟的,她那臭脾气能走到哪去?
自那日莫都司顶撞了秦霄后,秦霄就很少出门了。这郁王府也不知怎么回事,竟当没事发生过一般,除了郁皓扬画风突变从意境水墨大师变成了简笔画小学生以外,整个王府上下风平浪静。莫诩虽然在郁王府被奉为上宾,也没再去找过秦霄,就在大家都以为这件事就此平息的时候,突然发现郡主不见了!
此时王府中庭中跪满了人,却无人出声,空气安静地只能听见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说,你们最后一次见郡主是什么时候?”问话的是郁王妃,人是她从长安带出来的,好歹是大乾唯一的郡主,这人丢了,他们整个郁王府都别想好过。
秦玉鞍和郁皓扬郁敏淑都站在一侧,郁王爷今日又出门去了,也不知该说他敬业还是心大,郡主丢了这么大的事,他只说了声知道了便不再过问。要不是碍于郁皓扬这个世子在场,秦玉鞍真想撬开郁王爷的脑壳看看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谁担得起弄丢郡主的责任?下人们都禁声不言,郁王妃便直接点名叫回话。
“奴婢照顾郡主起居……可……可郡主从来不留人在房中过夜,最后一次见就是昨夜睡前了。今早奴婢叫早时郡主迟迟没有动静才推门进去,就发现,发现房中空无一人……”第一个被点的,就是发现郡主不见的贴身丫鬟。小丫鬟也就十五六的年级,此时早就急哭了,她是郁王府的人,原以为照顾了个不需服侍的主子乐得轻松,没想到竟会出这种事,万一郡主有个好歹,怕是她全家都不够王府杀的。
“郡主刚来时天天往校场跑,这几日明明安静得很,你们怎么还能把人弄丢了呢!”老嬷嬷也是急得不行。她原可以好好在长安城养老,现在又是长途跋涉又是搞失踪的,这个昭阳郡主可真是要了她老命了。二公主不好说太后什么,但她一个老奴才,还不是想斩就斩了……还有那个看起来温和的秦将军,人可是平定四方山匪的大将军啊!
可任他们怎么问,也只知道秦霄就是今晨突然不见了,没什么线索,郁王妃也只好将众人遣散,只扣押了发现郡主不见的那个丫鬟。派出去的家将正在整个辽东搜寻,一时尚未寻得蛛丝马迹。
秦玉鞍还是头一遭这般六神无主,心想孤身在外果然不是什么好事,他真是无比想念宫玖那个自恋男,跟他在一起都没什么可以烦恼的事。但最后只能无奈地率长安随从沿街问询秦霄消息,臭丫头最好是自己跑出去知道回来,不然他真不知该如何面对家中长辈。
“昭阳郡主功夫了得,听说脾气也不好,前几日莫都司顶撞了郡主却不曾告罪怕不是郡主气不过自己跑了。”主人们走后,有几个下人忍不住窃窃私语。
“可不是么,那郡主在长安不就是个混世魔王,现在自己跑了倒教我们倒霉。”
“昭阳郡主那是不知我们辽东苦楚,还当这里跟那长安一样四处繁华呢,要我说没几日郡主自己就会回来了。”
“万一要是不回来,我们王爷可是要受罚啊?”
“哪能呢,没看王爷都没当回事吗,咱们王爷可是辽东镇边神,陪先皇打天下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一个郡主被责罚。只是小翠的日子不好过咯。”小翠就是那个被抓起来的丫鬟,众人都觉得她倒霉,原来羡慕她清闲的人现在无一不在庆幸。
而惹得郁王府鸡飞狗跳的秦霄此时却悠哉悠哉地骑马走在山间小道上,骏马身后挂了满满两大袋行李,长枪用布包裹着背在秦霄身上。此时就算秦玉鞍在她眼前怕也是认不出来。娇生惯养的昭阳郡主换上了粗布衣裳,还是男仆从的衣服,脸上用碳抹了几团,看上去脏兮兮的。别人看来就是个乡下小孩骑着高头大马在山间行走。
秦霄随手摘了个路边的野果,刚啃了一口就被酸得脸皱成一团。
“呸呸呸,什么破果子。”小姑娘气得把果子扔了老远,从包裹中翻出一块小糕点慢悠悠踱马前行,全然不知整个辽东郡为了她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