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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帝妖白虎

洪荒年间,天地初开,万妖祸乱人间,为体恤人族,盘古女娲联手册封十二帝妖,灌注部分神力,从此万妖蛰伏,有的甚至走向灭绝,十二帝妖成为享受人类供奉的妖族。

此十二帝妖均为单一始祖,万妖蛰伏后因寿命到限,肉身崩坏,加之神力逸散,在女娲的默许下,将部分神性寄存到选中的人类体内,随血脉相传。

启风村至今仍然供奉着白虎的灵像,村民间流传着白虎伏妖的传说。少年林茂自幼耳濡目染,立志要成为帝妖白虎的传承者。

时值唐朝中后期,国运由盛转衰,龙脉逐渐枯萎,天下大势由合向分,蛰伏数千年的妖族蠢蠢欲动。

启风村位于那伽山脚下,山上有座千年古寺,常年诵经不断,却罕有人前来拜佛求愿。山间密林常有野兽出没,羊肠小道崎岖难行,偶有穿着粗布麻衣的和尚下山化缘,也只是匆匆跟村民打个照面。

林茂是村长家的独子,自幼顽劣,喜听说书先生的奇闻异事,尤其是当先生讲到上古时期妖族大战时,双目放光,嘴唇微张不知闭合,两耳直愣愣的竖起,宛若被定身咒定住般纹丝不动。

因其无兄弟姊妹相伴,性格稍有些自闭孤僻,村中同龄的玩伴大多不愿与之接触。

一日黄昏十分,西方天际出现火烧云的奇景,引村中少年扎堆驻足观看,美轮美奂的火烧云如同一只卧在天边酣睡的白虎。

林茂看的出奇,目光不觉移至白虎额头大耳,又向下转视,方惊出一身冷汗,只见虎眸凶煞,直勾勾盯着一群少年郎,霎时间耳中似有虎啸山音震耳欲聋,忙捂紧双耳以避,再抬头看时,云散天霞不见虎躯。

身旁年长的林杉甚是惊恐,手指林茂双耳,颤音道:“有血溢出!”

林茂摊开双掌,但见一片猩红,只觉天旋地转,不自禁晕厥过去。

次日醒来已晌午十分,林母早早炖一桌好菜,林父也端出一坛珍藏好酒,等林茂起身就座,林父颇有豪侠气概的给林茂添一碗大酒,脸上气色凝重,宛若要给林茂送行。

林茂疑心四起,瞥一眼娘亲,只见林母暗藏愁容,双眼隐忍泪水,看着林茂总有一股不舍,想说什么却又止于齿间,只让林茂多多吃些好菜,酒也可以喝些。

事出反常必有妖,虽说林茂昨日因虎啸伤耳,也不至于毁身将死,怎受如此厚待?

他不知村中未婚少年此刻皆受这般,甚至有少年当即跪地磕头,表示痛改前非,不愿享用。

“你就依你娘亲,多吃些罢,今日不禁你酒,咱父子俩痛喝一场!”

听完此话,林茂不知怎的,看着父亲坚毅中透着慈爱的脸庞,两行泪水划过脸颊滴落到碗中,随后郑重的举起酒碗,大叫一声父亲在上,孩儿献丑,咕咚咚一饮而尽。

林父喊了一声好,也端起大碗,咕咚咚一饮而尽,只有林母别过脸去擦了擦眼角忍不住的泪水。

酒过三巡,林茂不胜酒力又睡过去,醒来已到傍晚,夕阳透过竹窗散射进屋子,转身一看,林父正坐在床边。

“我儿,你且听好,这番话不管你信与不信都要谨记,启风村世代守护妖帝白虎,全村习练降妖除魔之术,如今白虎降世,就在那伽山中,白虎精魂需要寄身人躯,启风村自愿献上少男少女供白虎挑选,我作为一村之长岂敢违背,只望我儿能够得白虎寄身!”

说完,林父领林茂至村中白虎祠堂,祠中香火烧的正旺,两旁皆是上岁数的老叟,堂前横摆一长桌,桌上搁着一十六大碗,三坛上好的女儿红。

待林茂赶来,加上桌前的十五位少年正好凑十六之数。

管理祠堂的老甲,颤巍巍的说道:“各位后生,生得其时啊,生得其时啊!若不是我早已过了这年纪,我也想上山!”

“现在,喝了这碗酒,上山去吧。”

老甲吩咐完毕,三坛女儿红当即启封,一股清冽的香气迎面扑来,林茂端起酒水一饮而尽,事已至此断不可犹豫半分。

他心里自有打算,若那白虎如传说一般为伏妖而生,定当借出身子,但若那白虎善恶不分,就算拼个身死也要给它点教训!

酒已喝干,十六位少年就此别过村中父老,头也不回钻入后山密林。

见村中少年已经启程,祠前老甲对余下众人厉声说道:“白虎既出,朱雀已绝,伏妖大任落在我等,出山之日就在今夜!”

夕阳的余辉落在启风村,薄薄的一层金沙如同快要熄灭的金焰,又仿佛将要燃尽大地的烈火刚刚开始顺风而上。

待那伽山最后一丝光亮潜入深山,四周仅剩鸟兽虫鸣,林语山声。

十六位少年分成四组,林茂与另三人约定先登山中古寺,这也是临别前林父给他的最后一点提示。

夜间山路难行,蛇虫鼠蚁出没山林,山中瘴气亦扰人心魄,林茂虽自幼习武,也觉此行困难重重。

相伴林茂的是陈汝阳、陈汝月兄妹和表兄林杉,此三人与林茂关系较好,也是林茂愿意组队的原因。

正当四人结伴而行,前方不远处断续传来女子的哀怨之声。

此间离村不过三刻,按照常理,村人应该不会在此逗留,且女子之声诡异悚然,听之如坠迷窟,使人辨不清虚实。

林杉倒有所悟,领三人上前探视,但见乱石堆中有一石冢,无碑无牌,上座一青衣女子掩面涕泣,见林茂四人前来,忙招手呼救,痴怨道:“这石块压的人好痛,石尖直刺人心窝,谁可怜小女子摆脱束缚?”

汝月年幼,见其可怜,正要去帮却被汝阳拦下:“阿妹勿动,石上坐的乃是鬼物,要拉你做个替身!”

林茂看的实切,青衣女子看似嗔座,但观其足陷入坟头圆石,颇为怪异,符合石冢之鬼特征。

石冢之鬼被石中锐气所镇,欲离开石冢必要寻替死鬼。

“此番上山必有试炼,石冢鬼不过其一,不必惊慌。”

林杉从怀中摸出道明黄符纸,上面用朱砂绘着杀鬼咒,手上劲力使出,符咒直奔石冢青鬼而去。

青衣女子刹那间显形,白衣黑发青面獠牙半蹲在石冢上,伸出一双骷髅利爪撕向杀鬼符咒,始一接触便断爪崩骨,不消片刻融成一缕青烟。

“杉兄好身手!”陈汝阳不禁夸赞其手段利落,杀鬼于无形之间。

“除妖才是大任,杀鬼不过小道,接下来还会有重重历练等着我辈。”

四人又往上攀行百余米,赫然见两具枯骨横座林间,身上穿的正是启风村的服饰。

尸骨左襟下的三寸桃木牌上刻着死者身份,祈年和真福。

观其形骨皆为少年,死者周围有大片灰褐色灰烬,似有树木被烧燃殆尽。

“树妖作祟,他们被偷袭致死,血肉髓骨被吸食,同行人反应过来后将树妖用火法拔除,如果能再反应快点或许……哎!”

林茂眉头锁紧,后山禁地之说本以为是长辈胡诌,没想到凶险至此。

“趁早登顶,古寺有白虎的线索,虎魂一旦借体,其余人便可尽快下山!”

汝月捏紧衣角,清瞳闪过泪花,对着林茂深深点头。

一路无话,四人只管闷头前行,越往上道路越崎岖难行,甚至全靠双腿开辟,林间荆棘灌木丛生,虎豹豺狼瞪目怒视,却不敢上前搏杀。

汝阳汝月背负绫罗宝扇,天蚕丝的扇面蕴藏寒冰水汽,林茂身后乃是一柄三尺寒光钢剑,上刻繁复咒文,林杉则手持伏天金刚杵,威势外显。

途中遇妖斩妖,金刚杵下另超度几分亡魂,一双绫罗宝扇也免不了冻结一些小妖。

月挂高梢,山顶近在咫尺,幽静的古寺往外散着黑红的煞气,一股令人心寒的妖气透过寺中大顶直冲云霄。

事不宜迟,四人直奔寺门,寺前的檀木牌匾往下落着猩红的血滴,一道虎爪印将其一分为二。

院内血流满地,到处躺着披佛袍袈裟的和尚尸首,身上多道利爪伤痕,眼瞪如炬甚是凄惨。

林茂入佛堂前,见一老者尚存,定睛再视方觉不过是一缕残魂,固执的敲着木鱼。

佛堂供着白金虎相,虎躯横卧中央不怒自威,两旁的走廊过道横七竖八躺着尸身,凌乱的蒲团有被践踏的痕迹,昏暗的烛光下仍飘着淡淡的焚香,夹杂着浓烈的血腥气。

林茂寻个干净的蒲团坐下,双手合十求教道:“山下启风村前来迎接白虎,还请方丈明示!”

“圣虎提前出世,煞气未消,本寺已尽全力,寺中除老身外,一百零八位僧众全都身死魂灭,我亦仅存残魂。”

“白虎现往何处?”

老丈凝望白金虎相,片刻后答道:“寺外虎啸亭!”

林茂起身要走,老丈欲言又止,又连连叹息,自言自语中身子逐渐透明,魂魄消得一干二净。

林杉与汝阳兄妹急急赶来,恨声道:“若不知白虎降世,真以为虎妖作祟!寺中无一活口,全部命丧黄泉!”

林茂心中早已天翻地覆,悲愤道:“哼!白虎为十二帝妖之一,本就是妖兽,不过巧得半分神性,如今妖性大发,哪还有圣兽的模样?我若见之,必拔剑斩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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