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天地以辟,万物滋养于斯,日受其精,月润其华,天礼之奥含于其中,人以婚礼定其礼,三牢而食,合卷共饮,自礼行时,连理成,比翼具,...”。
“新人沃盥...”。
“酳酒...”。
“再酳酒...”。
“合卺...”。
“夫妇交拜...”。
“大婚礼成...!”
......。
假冒的白狼部少狼主阿古达,与假冒的东燕国相小女儿杨宓,在东燕国都城外,数十万大军的两军阵前,轰轰烈烈的举行了大婚。
一个是好色嗜杀的狼族上三部少狼主,另一个更是九州四大美女,大郑太子李长生看上的太子妃。
这样的身份地位,经由邺都城内仍未被彻底肃清的各国潜伏密谍,再次飞鸽传书背后主国时,天下诸侯将会纷纷震动。北陆一霸的狼族,与九州诸侯长的大郑,不管是为了面子还是利益,一场大战无法避免!
东城凤阳门外,亲眼目睹城下床弩射程之外的那场极为热闹的大婚,在数十万狼军的嘶吼欢呼声中结束,东燕镇军大将军慕容襄,心头拔凉。
尤其是那个可恶的少狼主阿古达,还让丝竹鼓乐手,吹吹打打的婚乐声不停,随着新娘的婚车一起从凤阳门开始,绕城一周游行,城上将士的士气受到很大打击,东燕朝堂上下,甚至邺都全城,更是想瞒都瞒不住,
“将这婚书送呈宫中!”
慕容襄命一亲卫,将狼军用车弩射上城的那份杨宓与阿古达的婚书,递进宫,身为宗室一党,他心中没有半点看杨党笑话的喜悦之感。
因为这将为大郑染指东燕国战,提供很好的一个借口,腹背受敌的东燕有灭国之忧。
不仅如此,他还看到了攻城狼军战阵中,竟有众多的攻城撞车、抛石机、攻城塔、壕桥、冲车、车弩,八牛弩等等攻城利器,一夜之间就如雨后春笋般出现。
杨相之党把持东燕进身之阶十多年,究竟是哪个怀才不遇的燕奸,竟教会狼族如此多的九州控制极严,禁绝向异族流入的攻城利器打造之法?
博长关外被阻挡了近二十天的狼皇亲征大军,要是有这些攻城利器,那博长关早就失守,只剩二十万出头的云跋军没了关隘相依侍,也将有全军覆没之虞,那如今出现在城外的就是狼皇本人,而不是一个少狼主了!
“传令各部族长,等会大婚的队伍过了哪道城门,哪道城门就开始进攻。”
海唐回到白狼部本阵,一把扯下胸前带的那朵大红绣球,他并没有随游行的婚车去绕城一周。
“可是殿下,邺都城绕上一圈得七十多里,起码需要一天才能走完啊!
大婚游行队伍最后经过的北城乌古部,岂不是这会无所事事,只能赶上夜攻?”
汪和,顿时有些懵了。
“要的就是乌古部夜攻,等会你领一千骑去监督他们,让他们利用这段时间,打造更多的攻城利器,
而昨晚他们打造好的攻城锤、云梯、抛石机、壕桥等,都拨到东城来,给第一个进攻的于阙部”。
海唐给汪和派完军务,又转头对另一边的柳清臣他们道:“柳参军,你也领一千骑去南城外各部监军,
土兀歹千夫长(校尉马奢),你领千骑去西城外各部监军!”
柳清臣和校尉马奢却一点疑问也没有,领命就各点白狼部骑兵往南城和西城而去。
“殿下,这样依次进攻,东燕守军将可以从容的集中优势精兵,防守被攻打到的那一段,于攻城不利啊!”
汪和瞅了眼东城这边的于阙部族长刻里钵,见他离得比较远,听不到这边说话,便问向海唐。
“善战者,求之于势!
我们的目的不止是夺城,这种昼夜不停,片刻不让东燕守军安身的进攻,才能最大限度的消耗狼军各部兵力,
而且守城的东燕精锐就那么多,若他们跟着依次攻城的狼军连着转,必不能长久,再精锐也会变成疲兵。”
海唐本想让汪和自己去悟的,可是一想到此战之后,将派他出去独挑大梁,建立派往天下诸国密谍的虎幽台,便没苛求。
“邺都城太过高大坚固,这些云干河狼军看似三十万浩浩荡荡,但善战之士不足一半,那样朝则攻,夕则息,前仆后继的四面围攻,久战不得破城之下,狼军锐气必丧,极易让守城东燕军看出各部狼军虚实,得以提振士气。
白牧将军的虎贲军,这会应该已出云梁山,三天之后可至城西设伏,
我要的是这三天内狼军可轮休,但锐气不能泄,对邺都的攻城战一刻都不能停,三天后守军疲敝之时,由水门卫桥门潜入飞虎军,内外夹击一举而破南城,大局便定!”
“殿下,我明白了,这就去北城监军!”
汪和听罢,心中疑惑尽去,这会远远地瞧见绕城游行的大婚队伍已过景阳门,往延兴门而去,他再不迟疑,点了一千飞虎左军,便直奔北城而去。
擂鼓,准备攻城!”
海唐回头见身后不远的望楼上,亲卫百夫长霍仲,已经用狼军旗语,将依次攻城的军令传递到其他望楼上的各部狼兵旗手,便下达了将令。
“咚咚!···”
望楼上霍仲得到示意,传递旗语的令旗交给一边手下,高举白狼部战旗向前挥动中,中军战鼓便擂响了第一通缓慢有力的鼓声
“狼神眷顾!”
早就急不可耐的于阙部族长刻里钵,一听见中军鼓声传来,马上就拔出腰间弯刀,对向邺都城,大吼出声!
“狼神眷顾!”
东城之外,凤阳门和景阳门外三里的狼军率先应和,发出响彻天地的嘶吼。
于阙部十万之众,此两门外近七万兵,一半戴甲,一半不着甲。
前军战旗在风中猎猎招展,一万弓手下马,三千盾牌手出列,小跑着向前,他们是吸引并压制城头守军箭矢的主力。
由于居高临下的原因,城头守军的床弩可射六七百步,要比城下狼军最多五百步的八牛弩射的更远,而抛石机更是只能逼近城池两百步之内才能大显神威。
当背满箭囊的狼军弓手离城只有两里地时,便开始纷纷张弓搭箭,此刻已是城头守军床弩重箭射程极限,但他们没有阻止狼军弓手前进。
逼近城池五百步时,一支千人队弓手一轮抛射,东燕军没有回应;四百步时,另一支千人队弓手又是一轮抛射,守军还是没有回击。
三百步时,狼军盾牌手不再小跑,放慢脚步开始汇聚并小心的结阵,又是一支狼军千人队弓手一轮对空抛射,城头守兵依旧无动于衷。
“凤阳门、景阳门各出三架床弩,重箭六百步外标位!”
眼瞅着两门外前驱的狼军一万弓手,已逼近城池两百步,又是每隔百步的一波抛射,镇军大将军慕容襄,只是让床弩标位,依旧不让城头早就拉弓上弦,都到了蹶张弩射程之内的守军们射击。
进入两百步内,狼军盾阵越发严密,脚步缓如龟速向前一点点移动,前面的弓手们见没有吸引到城上的床弩重箭,也停止了散兵小跑,开始向各千夫长靠拢,躲在一个个盾阵的后面,以三到四列间距一丈的射击阵形缓慢前进。
“放!”
当狼军弓手靠近城池百步的刹那,第五个千人队还没来得及百步一抛射的试探,慕容襄挥手,城头令旗一指,早就瞄准许久,已急不可耐的守军弩手们,纷纷扣动弩机,顿时万箭齐发。
“噗噗~!”
只有不到一半的箭矢被狼军盾阵挡住,其他大半越过蒙铁皮的大盾,射入后面的狼军阵中,尽管相当一部分射空,但中矢的狼兵弓手不下数百,箭支穿透皮甲入肉声不断,带起嫣红一片,血色四溅。
狼军阵形顿时一乱,但很快又有后面的狼兵补上缺位,恢复齐整,他们要迫城至少六十步之内,才可达到手中长弓射程,反击压制城头守军。
东燕弩手们的第二波箭雨很快来临,狼军弓手们剩下前进的每一步,都会留下一片血土。
咚咚咚~!···
便在东燕守军们终于按捺不住射击时,中军的第二通鼓开始响起,其声比第一通缓慢的鼓点声要急促些。
上百头牛拉着十多辆沉重的投石车‘吱吱呀呀’的缓慢向前移动,笨重的木头车轮辗压得地面有道道如小沟般的触目惊心车辙印,其后跟着一队队赶着运石车和手持大锤的狼兵,这些人臂力惊人,个个不是手持约四五十斤重的大锤,就是一人高的厚实橹盾。
这些相距很远的投石车之间,突击的两万狼军扛着云梯,推着撞城锤,两对轮的长壕桥,开始嘶吼着向前迈动。
不少十二三岁的半大孩子,初临战阵,嗷嗷叫的拔出腰间弯刀,一脸紧张兴奋的满脸潮红紧随着,挡在他们前面的相识或不相识的族兄,叔叔,或父亲,努力跟着鼓点声,跨着整齐步伐,如潮水般向前推进,每跨四五步大喊声“杀”,隆隆蓄势向前。
过了城外两里之地,这股冲天的杀势终于积蓄到了顶峰,冲击的狼军号角及时响起。
“攻!”
随着大旗的舞动,突击的狼军如冲破堤坝的洪水般,迅猛而急速地卷向邺都城,尤其是最前面的数千敢死营,更是撒开脚丫子,嗷嗷叫的狂奔。
他们都是之前被俘虏的东燕降兵,要想活着回去与家人团聚,必须三天之内砍下一颗守军的首级,先有斩获者,先被释归,其余畏缩不前的,都将被活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