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扬起头,沉声道:“你有没有想过,裁判所此次行动配置的人手实力虽在我们之上,但在他们单独行动的那一刻起,这种实力的对比其实已发生了反转。可包括我们在内,一开始能想到的也只是杀掉白歌去破坏他们的行动,却从没想到完全可以趁此机会,集中力量逐一击破,将他们一网打尽。为什么?”
黑衣男子的脸上闪过一丝羞愧,不过很快又振作精神,恭声道:“可是,您不也命令我们见机行事,甚至还抓了他们不少人,包括凯特都落入了我们手中。”
青年摇了摇头,沉痛地道:“这不一样,消极的行动和主动的计划,在性质上完全不同。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们害怕……摩柯多,你不用急着反驳我,我从来没有怀疑过部众们的忠诚和勇气,只不过在这几百年与教廷的对抗……或者说,在教廷这几百年来的追杀中,他们强大到无可匹敌的形象,早已深入到了我们的灵魂之中。”
“不,大人,我们每一位部众都无所畏惧,在面对教廷时,都是舍生忘死!”摩柯多激动地道。
“我说过,从来没怀疑过大家的勇气,我想强调的,是士气,还有信心和希望。”青年转过着身,伸手按着摩柯多的肩膀,厉声道:“难道你还没看清现实吗?从背叛之日起,几百年了,我们在每一次对抗中,几乎都落在下风,像狗一样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呵呵,外人都说我们是一群疯子,却不知正是因为没有信心,我们才靠仇恨支撑,正是因为希望不再,我们才会变得疯狂!”
摩柯多被说得手足无措,下意识想要反驳什么,却完全找不到辨驳的理由,只得不停喃喃道:“可是,可是……”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青年脸上浮起一丝潮红,大声道:“首先,这次他们出动都是真正的精锐,如果都折损在这里,不仅对教廷打击巨大,也会造成空前的轰动。其次,我们这次纸面上的实力处于绝对的劣势,如果这样都能将他们一网打尽,不仅对我们,对所有敢于反抗教廷的势力,都是极大的鼓舞!”
看着摩柯多脸上渐渐泛起的兴奋,青年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地道:“我们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教廷并非强大到不可战胜,他们的人也不是无可匹敌,只要敢去做,一切,就都有希望!”
摩柯多眼中燃起浓浓的狂热,他单膝跪地,高声道:“圣使大人深谋远虑,属下智慧远不及您万一!您放心,属下一定全力以赴,绝不负您期望!”
青年点了点头,沉声道:“记住,既然凯特已经落在我们手上,那么尼古拉斯便是关键。此战意义重大,必要时,你也出手吧,不用在意美因萨斯这点家底,有时候有一些牺牲在所难免。至于白歌那点秘密,就显得无足轻重了,不必在他身上浪费太多精力,能找到最好,找不到,就由他去吧!”
“属下遵命!”
……
与外人想象中的阴森恐怖不同,宗教裁判所内大部分区域都宽敞明亮,以白、红、金为主并辅以少量黑的色调,让厅内的格调显得华贵而典雅。这里的每一幅壁画,每一处浮雕,甚至是每一件陈设都透着悠久、沉淀,在细节上,却又不失精致与细腻。
事实上,真要说到底蕴和传统,即便是大陆上最古老的家族,也无法与教廷相提并论。
整个裁判厅共分三层,三巨头分别在第三层各自占据了T型的一角作为起居办公的场所。三巨头各有管辖的领域,平日里很少碰头,只有在一些特殊时刻或是遇上重大事件,才会偶尔聚在一起。
此时此刻,劳伦特已回到裁判所,正坐在自己平日最喜欢的会客厅中,一边悠闲的品着王国久负盛名的提卡红茶,一边出神的望着窗外的天空。
会客厅的门消然打开,一名衣着性感的幕僚官来到劳伦特身侧,迷惑地道:“执刑长大人,人手都已调派到位,为什么突然又要取消行动?尼古拉斯大人的求援中说得很清楚,有未知的敌人出现,真的不需要派人去协助他们吗?”
劳伦特摇头道:“这件事,有另一位大人物插手,要亲自处理,已发话让我们别再多管,所以,停下所有的行动吧,等待他的消息!”
幕僚官吃惊的道:“这次的任务可是芬格玛斯大人下的令,什么大人物这么狠,连大主教的圣令也……”
劳伦特淡淡道:“这你就不需要多问了,总之那位大人名声不显,说了你也不知道,但真要说起来,就是芬格玛斯大人也得礼让他三分。另外那位大人的脾气可不太好,既然让我们不要多管,那我们就真的什么都不能做,包括通知尼古拉斯也不行,现在,只能祝尼古拉斯他们好运了!”
……
天色渐暗,越往丛林深处走,头顶的树冠便越密,也更难以透过夜色看清周围的事物。
而现在,尼古拉斯的心情就如同这铁衫丛林一般,陷入越来越深的黑暗之中。
很早之前,他就发现了事情不对劲,并发出了求援信息。
教廷在执行高等级任务的时候,都会给队伍的统领配备一枚珍贵的传信手镯,以备紧急关头使用。
手镯的原理很简单,就是内附简化版的空间传送法阵,在必要时传递信息。事实上,利用空间传送原理传输信息的炼金技术如今已十分成熟,稍大一点的势力几乎都配备有利用这一技术所生产的影音传送装置。
只不过,在保证使用寿命的前提下,如今最先进最精巧的影音传送装置都会占据至少小半个房间的体积,同时会消耗大量的灵晶,至于把体积缩小到手镯大小,哪怕精简到只传输简短的文字,即便以教廷在魔法与炼金领域的深厚造诣,也依然存在许多无法突破的技术难题。
加上原材料中所必须的几种稀有材质,造成了传信手镯不仅造价高昂、良品率低,同时还是一次性的消耗品。
由于技术手段上的不成熟,加上空间本身的不稳定性和破坏性,这样的传信手镯在最多使用三次之后,内部铭刻的魔纹法阵便会受到彻底的破坏,令手镯完全变为一块废铁。
因此不到紧急关头,没有人会随便动用传信手镯。其实在尼古拉斯发出求援信息的那一刻起,便意味着承认此次任务的失败,这是个痛苦的决定,但却不能不发,因为事态的发展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