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了小区,向南而行,眼前是一坐无比大的城市,汽车在路上,桥上前行,各个发动机的声音混在一起,让我超好的听力出现了混乱。
缓了好久,我才安静下来,反正我习惯晚上活动,不如就白天找安静的地方睡觉,晚上再赶路吧。
晚上也并不安全,绿化带和公园里都会有流浪狗和猫出没,对我这样行色匆匆的外来猫员,不知道它们会什么时候向我发起攻击。
还好,我很警觉,大狗我打不过,还可以爬树跳墙。而猫,我更不怕,过去的实战经验对我太有用处了。
最难的是吃饭问题,随意在垃圾桶里翻找和捡来的食物,比起过去,实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实际上我离开小区不久,就有一些后悔,如果不出来,再遇上一个好心人收留,或者是在某个小区里的流浪动物救助点周围,也比在外头没日没夜好得多。
短暂的犹豫之后,我还是继续选择上路,大概有很多人会对此表示不解。
但是就如世界上总会有喜欢流浪的人一样,他们没有目的,只是单纯的喜欢。
方维和伍栋都是如此,他们虽没有流浪,但总是忍受着苦楚,在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爱着自己爱的人。
原来我也是这样的一只猫,甚至我被自己感动了哦。
睡觉可以随便找个地方睡,食物我也可以自己找,但生病了我就没有办法。
这几天我发觉我生病了,吃了东西以后,会呕吐和拉肚子,体温自我感觉也很高。
肚子越拉越厉害,短短两天我的情况就出现恶化,走路都没有力气。
不妙,我这是过不了这一关了吗?
晚上,我依旧在这城市里游荡,就算要死,也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至少不会被汽车压扁,或者被其他动物分食了。
我不敢去大马路,只能在人比较密集的小街道碰碰运气。
路过一间装修不错的铺面,我隐约听到里面出来阵阵狗猫叫的声音。
透过玻璃窗,我看见屋里立着一排分成很多小格子的柜子,有的格子里住着一只猫或狗,有的精神很不好,腿上还插着输液管。
我抬头一看,招牌上写着:“得宠动物医院。”
原来这是一家宠物医院,可惜我是一只流浪猫啊,没有钱,医生会给我治病吗?
我确实没有力气再走,趴在医院门口就睡。
模糊中,我看见们被打开,一双穿拖鞋的大脚出现在我的眼前。
“哦?又是一只流浪猫,你还挺聪明的,知道到我这门口求助。”一个男人的声音说。
“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啊。”男人抱起了我,把我带到单独的一个房间,他带好口罩的手套,给我量了体温,看他的表情,有点不太乐观。
这种表情,在钟爷爷家人的脸上,我见过很多次。唉,如果真逃不过这一次,我还可以见到钟爷爷,也不是太坏的结果。
男人拿出一张试纸,用棉签沾了一点我屁股里的那个东西,放入一种液体中,最后滴了几滴在试纸上。
过了几分钟,男人说道:“不太走运啊,得了猫瘟,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去。”
然后他单独将我放入另外一间屋的格子里,在周围消了毒,给我插管输液。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痛苦,说:“我的妈呀,又是一笔亏本生意。”
真是不好意思了,我安心不少,终于迷迷糊糊的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中间有人不停地给我喂药和换液。感觉稍微好了一些,我慢慢睁开眼睛,眼前出现了一个胡子叭槎,带着眼镜的黑脸。
“黄医生,它好像好转了。”旁边一个年轻一点的护士说。
“嗯,看起来不错,不容易啊不容易。”黄医生看着我,就像看着自己的杰作一般,两眼全是欣赏。
“有什么不错的?又没人给钱,尽自己贴本了。”另外一个女人说。
黄医生看着那个女人。欲言又止,强吞了一口口水,连带着话,一并吞进肚子。
护士没有说话,走到了一边。
我的状况越来越好,开始慢慢进食,随着每天的药量减少,我吃得越来越多,一个星期以后我就可以出格子活动了。
再过了两个星期的隔离期,宠物医院里大部分地方我都可以自由出入。
医院有两层楼,进门是前台,再往里有黄医生的门诊办公室,当然黄医生也是这家小医院的老板。紧挨办公室就是几间住院部,病床虽多,空床率却很高,没有几个“病人”住院。
楼上就是仓库,堆放着各种药品和器械,最后还有一间手术室和CT照片室,一应俱全。
和医院一玻璃之隔,也是黄老板开的宠物用品店,主要是他老婆在这里忙里忙外,因为医院的生意不见得好,大部分的收入都是用品店来的。
外人都道黄老板要把宠物市场的钱挣光,不光宠物们吃喝拉撒要在他这里消费,生病了还要被他的手术刀割一刀肉,可谓一条龙服务到底。
时间长了,我才知道,黄老板的苦外人不容易察觉,就算说出来也是不相信的。
这个地段,医院里平时给宠物看病的主人本来就不多,小病小痛容易治的病花钱本来就不多,那些愿意给动物住院,或者做手术花几千上万的很少。
仔细观察,打针最多的是疫苗,手术最多的是绝育。
再加上黄医生这个人,比较好说话,收的费用相比都比其他地方都更便宜些,所以,他经常被他的老婆批评。
所以,除了房租,药物,人员工资,这医院真挣不了多少钱,难怪黄医生看上去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反而是隔壁的用品店,经过黄医生老婆的管理,洗剪吹加上销售粮食零食保健品,各种玩具生活用品,才得已维持整个集团公司的正常运转。
难怪黄医生的那个吞口水动作如此走心,一定是经过千锤百炼。
“嗯,猫瘟都能治好,看来你身体还是不错的。”黄医生摸着我的头,若有所思地说。“你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呢?”
看着他忧郁地眼神,唏嘘的胡渣子,我就知道,他是在考虑我的未来。
“我收养的动物已经够多了,养不起了啊,要是它们都有人收养就好了。”他看了看隔壁正在忙碌的老婆,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