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心的情绪崩溃，眼泪决堤，周围人都好奇的看向他们这边，丽丽狠狠地瞪着周芸和白璐。
“你这是什么朋友？”
程心跑了出去，她站在马路边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流，回忆在撞击着她的脑袋，感觉要炸开，要跑到大街上，他们面目狰狞，鲜血淋漓，发出嘲笑的，厌恶的，憎恨的声音。丽丽跟过来抱住程心，她不知道怎么安慰。
“够了，我受够了。”程心想跑到街上去一了百了，或者能够选择性失忆，彻底忘了过去，三年了，她拼命工作，拼命学习，拼命地给自己找各种事做，当她回到家，看到萌萌，就提醒着她过去的时光真的存在，当她听到看到惨烈的交通事故，那灭顶的画面，血腥，绝望，她甩不掉，过不去。程心不顾形象，放声大哭，她想让所有的痛苦，所有的自责，所有的害怕，所有的过去都随着眼泪流出来，每当这种时候，吴秀兰总担心女儿就这么疯了，她总想着也许再有个合适的人，结婚了，就会好起来，女儿以前太幸福了，所以受不了这种打击，只要有一个人重新给她幸福不就好了吗？所以她拼命想给程心介绍对象，程心越是拒绝，她就越是觉得女儿只是忘不掉过去。那个明显是男人轮廓的素描被吴秀兰泼上了水，她不想让女儿再画下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心渐渐平静下来，哭出来真的好多了。谢丽丽和李胜送她回家了。
“这样没事吧？”白璐有些担心，谢丽丽恶狠狠的不让他靠近，就差骂他了。他只能远远的看着崩溃的程心，他以前有段时间也是这样，以至于不能再出任务，调去管行政，他理解程心的痛苦，虽然他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他猜应该是挚爱的人遭遇了重大的意外给她留下的伤害，他希望她能走出去，真心的。
“我很抱歉，只有她自己想改变，她主动才可以，我也不知道会是这样。”周芸也不确定，程心显然是不想面对，她在逃避，她想把痛苦的根源锁起来，车祸的场景仿佛是一把钥匙，让那些恶魔冲出来，肆意的蹂躏她，就怕将来没有钥匙，回忆也会像一把剑，把她彻底摧毁，不是精神世界崩盘，就是身体垮塌。
丽丽坚持要送她上楼，因为对昨天晚上的惊魂事件，心有余悸，程心没有拒绝。电梯门刚关上，又被打开了，进来一个老人，拉着一个大大的编织袋，看起来里面是装的捡来的瓶子，纸箱子之类的。她穿着灰色的衣服，身体干瘦，衣服显得空荡荡的，头发灰白，零散的搭在头上，穿着一双黑的布鞋，很旧，实实在在的站在那里。丽丽拉着程心往里靠了靠，表情淡定。电梯到二楼停了，开门的瞬间，听到一声哀嚎，老人回头笑了笑，但表情很痛苦，程心觉得她要哭了。
“没事，别怕。”
电梯门又重新关上。
“你们不觉得很诡异？”
“看起来像是拾荒的老人。”
“刚才那声惨叫？你们没听到。”
“要是我家里有这么个老人天天往家里捡东西，我也受不了。”李胜倒觉得很正常。
也许是我想多了，程心对自己说。到家时萌萌已经睡了，丽丽和吴秀兰他们打了招呼就走了。
吴秀兰在看戏，程心坐在她身边，抱着她胳膊，把头靠在她的肩上。
“都当妈的人了，还撒娇呢。”
“妈，你知道二楼住的什么人吗？”
“我见过两次，也听其他人议论过，知道一点。”
“我昨天晚上回啦，楼底台阶底下突然冒出个人来，还出现一个老太太，人瘦的啊，就像骷髅一样，把我吓得以为见到鬼了。”
“难怪今天让丽丽送你上来。”吴秀兰转过头来，心疼的看着自己的闺女，闺女这几年一天从早忙到晚，除了上班，还写了书，自己做了什么直播还是网上的课程，她不是太懂，晚上还带着孩子，瘦的眼睛都有点凹进去了，脸色很多时候也不太好，好在眼里还是有光的。
“他们是怎么回事？我今天上来还听见楼道里有人哭喊，他们没问题吧。”
“说起来挺可怜的，她的女儿受了点刺激傻了，听说每天随地大小便，经常一个人在家里哭，有时候晚上就在外面睡，老太太白天把她关在家里，自己出去拾破烂，估计住不了多久了。”吴秀兰说着叹了口气。
“为什么不送去医院，哦，没钱，他们是在这里租房？”
“详细我也不太清楚，那个房子正在找买家，但是这个情况大家比较避讳，不好卖，估计他们很快就搬走了。”
晚上程心梦到自己疯了，妈妈和萌萌就在她身边哭，她坐在墙根地下，傻笑着，突然墙倒下来，她大喊着妈，萌萌，快跑！然后她醒了，屋里还黑着，窗帘缝隙里透出一线光，天应该亮了。她起来翻出衣服兜里周芸的名片，看了一会儿，又放进了兜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