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絮!”那人似是微微生气了,说到最后一个字却又缓和了下来
“凌公子。”她轻声道。没了先前故作不识的冷漠,可那丝恰到好处的疏离还是微微刺痛这他的心,凌墨期叹气一般,“真的非要如此划清界限吗?”
她迟迟不语,向远处凝望着什么,发梢上沾了些露珠,莹莹的,映照着月色。斗篷是黑色的,仔细端详才能看出上面的微微湿意,和着夜晚清新空气与植物的味道,大概跌落不止一次吧,不然怎会狼狈如此。
“今晚真的谢谢你。”她朝他微笑,气氛缓和了不少。凌墨期怔怔地看着她,“其实…你不必如此,而且,晚上你自己一个人去终是不妥。如果非要,白日里也是可以的……”看见她略显苍白而疲惫的模样,他很想要拥抱她,让她夜风中凉透的身体温暖一些,可手臂刚刚伸出一半,就被她躲开了。
她垂下眼帘,细密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像萤火中的小飞虫。似乎是不愿气氛再次变得僵硬,她又笑了笑,可没有再说什么,示意下人送他回去,自己也慢慢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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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墨期没有再日日等候她,只是时常远远观望着,毕竟这是她的意愿。他有时留意着她白日里射箭的模样,原先她拿都拿不起的弓现在能够拉满,而且看起来毫不费力,那一人一骑也逐渐轻盈。
“洛姑娘心志不狭。”凌若均也曾赞叹,父亲此举选了洛千絮怕是失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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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月阁。
洛云卿手中的水月镜有些躁动。这本是一对神器,这一个本来拿在洛夫人手中,如今被他借了来,水月镜不但可以探看附近的镜像,而且持有的双方可以彼此传递话语,若是距离远的凌府,洛云卿只能借助两只水月镜相连所能及的范围,若是洛千絮手中没有水月镜,他根本无法看到凌府的情形。
水月镜今日异常,背面浅紫的纹路中蔓延着一缕墨色,镂刻过的地方从内而外生出蔓延的深紫,浓浓地似要溢出来。主人有难,它便会有所察觉。
-凌府拾芳殿。
这是凌夫人的居所,还未到时辰,府中一片沉寂,门厅中却有幽幽烛光。洛云卿蹙眉。
门廊里有两个人,一人着玄色袍子,背对着看不清面孔,另一人衣着似乎是主管内务的下官服饰,他转动视角,再离近些……
玄衣男子刻意压低嗓音,昏暗中唯一的亮光被他低低的举着,下半张脸藏在衣领竖直的外氅中。
“明日晚宴,洛家来人的酒杯里……切莫忘记,行事小心…”
洛云卿立刻拿出纸笔,写道
‘明日晚宴需万事谨慎,莫食过多佳肴,莫饮过多杯盏……凌府人心难测,有人加害,多加小心。--------洛云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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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千絮一惊,薄衫处已有微微冷汗,过堂风席卷着凉意。凌府的照料无可挑剔,表面看似和善,风平浪静,不想却危机四伏,兄长还说,谋划此事的二人无法确定,只是由此可见事态之乱。灾祸临头,躲是躲不过了,只能多加谨慎。那毒……她思索片刻,想起了之前兄长给她的玫瑰花粉。
洛千絮和着水服下,微微苦涩中她看见了窗外惊起了一只花容失色的鸿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