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周老接过弟子奉上来的铁制令牌,冷眼一瞧便将之收入怀中。
“座鹰令,座鹰堡暗令,果然是座鹰王的人。”周老冷声道,将那令牌收于怀中,扫视了一样众人继续说道“勿再耽搁,速速出发!”
“是!”弟子们高呼道,齐唰唰往外行去,澜青走到周老身旁,眉眼忧虑,右手拇指与食指夹搓着衣前交领处,道:“周爷爷,那,那这女人怎样啊?”
周老本心生烦躁,见澜青如此妇人之仁,心中寻思:“这丫头太过善良,此番出来必定要她好生见识江湖之事!如此优柔寡断,当真不像她娘亲,今日若不果断,他日难当大任!”
如此一想,周老面不改色,说道:“这店子建于如此荒郊野岭之处,本就诡异,谁知他真正营生?只怕这群山贼与之早有勾结,明着开店,暗中下手,此类事在江湖上并不少见。”
说完周老看着脸色愈加苦愁的澜青,虽心有不忍,但决意不理,遂抛下一句:“不杀她已是手下留情了!”飞身而出。
剩下师兄们虽不知大长老用意,但也不敢忤逆他的意思,拍了拍澜青肩膀表示安慰,便相继出去了。
澜青看着周老和师兄们相继出去,却原地不动,略微踌躇一下,暗想着悄悄给女人的绳子松一下,也好让她醒来后自行挣脱,既已决定,不做拖拉,当即便转过身,却被站于身后的楚月白吓一大跳,怒声道:“楚大头你干嘛!吓我一跳!”
“嘿嘿,我猜你站着不走肯定打着心思,一定是想给妇人松绑对不对?”楚月白嘿嘿一笑。看得澜青脸色一红,连说:“我们快点,别被发现了。”
楚月白正要答应,却突然被门口的喊声叫住了——“原来你们还在这啊,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们走丢了。”
听到这熟悉声,二人一怔,转过头来,正是罗天宝师兄。
“怎么还不走?”罗天宝走了进来,先前他出去较早,不知师父和澜青说了什么。
“师兄,你说这妇人也没干什么,为什么就要这么绑着呢?”澜青见是师兄,知是来催促其动身,遂可怜兮兮地说道。
“嗨,澜青,你也别这样对师兄说,事实上正是师父觉着你要做这样的事方才叫我来的,叫我务必抓起你俩速速跟上。”罗天宝叹息一声,便走了过来。
“可是师兄!该杀的都杀了!这个妇人真的只是个普通女子啊!”楚月白见师兄当真走了过来要抓他们,急切道。
“是啊师兄!老板娘没错的啊!”澜青也急道,她甚至害怕得往后退了两步,仿佛罗天宝是那传说中云栈洞内吃人的罗裳妖怪。
“唉,澜青,月白,她并非会死,此地遍地是瓷碎渣子,随便捡起一片便能割开了。”罗天宝当真停下了,摊了摊手说道。
闻言楚月白和澜青一喜,对视一眼,似觉此话有着莫大道理一般,但随即又有些忧愁,虽说不死,但一番折腾必定会受不少折磨,既要割开绳子,便要捡起,又得身子倒下以手触地,此地如此多碎渣,一旦身子倒下触地如何能不受伤呢?
“师兄,不如这样吧,我们只是将那绳子弄一处活结,教她虽吃些苦头,但也不至于浑受身被扎之痛。如此一来我们目的达到了也不教您为难。”楚月白情真意切地说道。
澜青也求也似的看向罗天宝。
“这.......”罗天宝略一踌躇,便做下决定:“嗨!好罢!全当我还未到时你俩就已经做了!”
“谢谢师兄,谢谢师兄!师兄福如南山!善动天地!”闻言楚月白和澜青大喜,竟恭维起了罗天宝。
“哈哈,你们两个小家伙,竟学起我恭维师父的话了!”罗天宝闻言不免心中喜悦,他本就是重面子之人,能在小辈中留个好名声,正中他下怀。
一会功夫,楚月白和澜青便在手腕处拧了个活结,活结绳引很长,以至于两手虽被负着,两只手指亦能触摸到,一拉即可解开。
如此还不放心,还将脚上也打了个活结,最后看了一会,仍觉有些欠缺,最终将手上活结的那根绳引绕在妇人食指上几圈,方才放心。
罗天宝看着这两个小家伙做事,暗叹道自己十年前如他俩这般大时亦是如此善心不忍,那时师父叫自己杀鸡自己都不敢,握割鸡脖子刀的手颤颤抖抖,将鸡脖子的毛都抹光了硬是割不开脖子,为此还被师父在头上敲了几个“大栗子”。
再看如今,莫说见识杀人场面,在宗门镖局历练时就连山贼也杀过好几个,真是随着年纪渐长,经历得越多,心也越大,只是也越来越不像从前那般赤红了。
总算处置妥当,二人拍了拍手,对视一眼,又朝着罗天宝笑了一声,再次像他感谢。
罗天宝心知不能再耽搁,快步走去抓起二人,用两掖夹住,飞也一般狂奔出去,边跑便说道:“待会若师父问起,就说你俩口渴,去后院寻瓢舀了几口水喝,记住咯!”
“是!师兄!”二人大笑道。
......
夜幕降临,四周尽是草木,幽密之处偶尔传来窸窣声,诡暗无比,此时天上乌云翻涌,时时传来一声惊雷,又有如天兵天将下界挑战。
众人栖息在一山洞内,此时天气极其闷热,洞内蚊蝇蝱蚋又极多,周老担心澜青难以忍受,竟是用他那独步神通做起清扫功夫,又因洞内阴冷,令弟子在洞口处生起火堆,让澜青和楚月白进了最里间。
众人连日奔徙,又有一日之余尚未进食,罗天宝和陈永义耐不过,叫上几个同样受不住的弟子,一齐外出,但此时天色已如此之暗,野味多已进洞,便只能寻些野果子吃。
良久,洞外开始“唰唰”地下起雨来,同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但洞内众人并未警觉,那脚步声错落有致,一听便是练就的辅助功法“左麒麟决”。
外出的弟子们相继进洞,笑嘻嘻地在洞口坐下,洞内坐着的弟子一个个往里面摞动,不解地看着他们。
有人按捺不住,疑惑问道:“罗师兄,你们笑些什么?”
“嘿嘿嘿,你们一会就知道了。”罗天宝嘿嘿一笑,一面脱下湿漉漉地布鞋,卷起湿漉漉地裤脚神秘地说道,又朝洞外大喊道:“大伙快点呀!”
洞内弟子看着进来的弟子都湿了鞋子,更加不解,不知他们葫芦里卖些什么药。
“师兄你们外出做什么啦?”澜青好奇地问道,楚月白也探着身子望向罗天宝。
“阿宝,你们外出做了甚么?为何一个个湿了鞋袜?”周老听见动静也扭头一看,看见众人裤脚上的泥泞,又随即想到了什么,道:“莫不是去捉鱼了?”
“哈,师父,啥事都瞒不过您老人家!”罗天宝哈哈一笑,“我们经过一个野塘时天色已晚,又是快下雨了,竟发现有好些鱼匐于塘沿边,冒起来换气呢!哈哈!”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陈永义几人也进洞来。
只见几个人手上捻着用草茎穿起来的几条鱼,鱼不大,最长的不过两只巴掌长度,不过细细一数也有六七条之多。看得澜青两眼放光,但这还不算完。
包括早些进洞的几个弟子,外出的所有弟子的行囊都鼓着,他们解开倒出了一堆野果子,众人一阵大笑,笑声在这洞中回响颇为震耳,震得周老连连呵斥。
此时雨越下越大,迫不得已众人只得再往里面腾摞,外出的弟子们将腿脚烤干后便开始准备烤鱼,野果子已经分递了下去。众人在笑闹声中吃完果子和鱼肉。
雨声嘈嘈落玉盘,野洞宿香也甜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