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突如其来的雨,降低了夏天的温度。
夏天还没打算离去,一转身,便迎来了秋天。
那天是一个可以纪念的日子。
我像往常一样,下班后回住处。
推开门,看到房间里有些变化。
少了东西?还是多了东西?
东张西望,一双手从背后蒙住了眼睛。
不用猜,只有美贞有我的钥匙。
“什么时候来的?”
“你都不问问我是谁吗?”
“你也太低估我的智商了吧,这根本不用问。”
我拿下她的手,转过身。
她气色好了很多,而且胖了点。
“你怎么出来了?”
“他走了。我也差不多好了。”
“他是怎么受伤的?”
“他不让我问。所以,我就不问。”
也许道上的人,不是平常人所能理解的。
打打杀杀,如电视上演的那样。
“来,好久不见,抱一抱。”我张开双臂。
她像小鸟一样投进来。
“我给你炒了两个菜,又买了两个。今天我们一起吃饭?”她说。
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幸福。
这种幸福感驱走了我这一段时间的所有委曲,烦躁,彷徨和不安。
“来,亲一个。”
她转过脸,我像鸡吃食一般在她脸上亲了几下。
“看看我的菜。”她叫道。
一看,是西红柿炒鸡蛋,土豆丝,糖醋里脊和木须肉。
不用说,前两个,是她炒的。
这两个菜,像煮方便面一样,几乎人人都会。
“先尝尝你炒的。”我夹起一块西红柿。
“好吃。”我满意的点头。
其实是糖放多了些。
“土豆丝切得很细”我夸赞。
“我一片一片切的。”
我满满地称赞。
她乐开了花。
“你喜欢吃就行。”
“你给我做的,我都喜欢。”
说完之后,自己都感觉肉麻得发抖。
但是她却愿意听。
女人爱听肉麻的话。
她托着脸,歪着头,像在欣赏动物园的动物进食。
“你这样,我会害羞的。”我说。
“我们很长时间不在一起了。”
真的很长,长得怀疑人生。
那些长夜漫漫的日子,是怎么度过的?
“我们可以出去玩了吧。”我想起之前的约定。
“好,我想去那个山上看看。”
“你是想去抽个褂吧?”
“别说的那么直白好不好?”她笑起来。
笑容真的很甜很甜。
“那个道士可能给你要100元,但不管怎么说,你最多给他50,其实20就行。”
“他怎么个要钱法。”
“就是说,让你投下钱,给你保保运气什么之类的,其实都是胡说八道。”
“那有点太玄虚了,学了那么多年马克思,我已经是唯物主义了。”
“什么时候去?”我问。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我请上个假就可以。我这没有假期,有事就请假。”
“上班是不是很辛苦?”
“能挣钱就可以,比在工地上强。人像被圈起来的劳动力。”
“我打算找份工作。”
”你打算工作了?“
“嗯。我得试着去工作。”
“你这么说,我很高兴。学了那么多年英语,不工作,多可惜。”
“主要是,一年以后,我得养活自己。”
我握住她的手。
她已经开始为一年后的生活作准备?
“我希望开始一段新的人生。”
我重重地点头。
“如果,我们将来过的不是富裕的生活,你会不会后悔?”
“不后悔,你是我今生的选择。”
眼睛有些湿润。
没想到,她如此地信任我,赌注了她所有的人生。
有些感动。
“今天别回去了。”我忽然跳出这个话题。
……
“我身体还没恢复好,还不可以。”
她想哪里去了。
“我是说,我们彻夜长谈。”解释完,脸有些热。
“你明天还要上班,我明天再来。”
“不如,我们明天去华山吧。请半天假,很近,半个小时就到。”
“行,我今天回去收拾一下。”
“有什么可收拾的,穿成一般就可以,小心那个道士握着你的手不放。”
她把筷子扔过来……
“要不要亲一个?”
“你说呢?”
我准备了一个绵长的吻。
已经,等了好久……
第二天,马不停蹄,到中午时,还有几个没有送完。
我把剩余的快递,扔给青民。
换好衣服,去接她。
华山是一个小山丘,海拨不到200米,像平地上倒扣的一个小馒头。
山脚下停着几辆车。
因为不是有名的景点,所以来的人不多。
我拉着她的手一起上山。
她却无心风景,径直去道士院。
她是来玩的?还是来看道士的?
道士院是三间正房,一间偏房的小院。正中的三间,塑着一个大神像。
旁边放着一张桌子,道士在旁边坐着。
看到我们,忙起身。
“我想抽个签。”她说。
他拿过来签筒,放在她的面前,说:“请。”
她摇晃竹筒,渐渐地,有一支越升越高,最后飞出来。
她拿起那支签,签上写着⑿
她把签递给道士。
道士说,“施主求的是什么?”
她扭头看看我说,你在外面等我吧。
忽然意识到,我那么不妥的表演着一个看客。
转身出去。
好吧,我看看天上的云,看看远处的城市。
再看看山脚下的汽车,甲虫般爬来爬去。
山上很静,可以听到风的声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
人要静心,真的要到山上来。
一到山上,就似乎跳出了这个城市,跳出了这个尘世。
我修着禅,还没参出什么来,她已出来了。
“怎么样?”
她递给我一张纸签。
上面是一首诗:
炎炎烈火焰连天焰里还生一朵莲
到底得成终不害依然生叶长根枝
“这是什么意思?”我问。
“道士说,此卦火里生莲之象,意思是凡事似险非险也。就是说,我求的褂,会有凶险。”
“你求的什么?”
“不告诉你。”她转身向山顶走去。
她是不是在求婚姻?我和她的?
“等等我。”我在后面喊。
下山时,太阳已经很西。
山下的小馆子已经冒起饮烟。
我们走进其中的一个。
老板吃得滚胖,老板娘收拾着桌子上的碗筷。
是个夫妻店。
老板说,他的菜都是自己种的,纯天然。
天然不天然的,看不出来,饿了倒是真的。
先点上几个菜,吃了再说。
美贞不停地拿着那张纸看,似乎里面有玄机。
“我知道你求的是什么。”
“你怎么知道?”
“我听到了,我在外面听到的。”
“你偷听!”
她似乎有些生气。
“你求的是咱俩的?”
她沉着脸,不说话。
“骗你的,我怎么会偷听,我只是猜的,而且,看你的表情,我知道我猜对了。”
她夹了一大口菜放在嘴里。
“那个东西,不要太信,道士的话,就当解闷好了。”
她收了起来,说,“好吧,先吃饭。”
回来时,天已经大黑。
美贞不让我送。
我独自回来。
走着走着,感觉一个人影。
快到单元门口时,人影飞速地走到我的面前。
“站住!”他大呵一声。
“你认识我吗?”
“当然认识。”
“可我不认识你。”
“你认不认识我不要紧,关键是我们认识同一个人。”
“谁?”
“王小宁。”话音刚落,就飞来一拳。
我躲闪不及,被打到头上。
一阵耳鸣。
意识到他是谁。
“你为什么打我?”
“你说呢,小宁跟我好好的,你一出现,她就再也不理我了。”
我和他扭打在一起。
几个回合,把他压在身下。
就这两下子,还出来打人。
第一拳被他打到,算是便宜他了。
“够了,不打了。”
他大声喊。
我松开手。
“你叫张杰明是吧。”
“你竟然知道我的名字。”
“那天你们吵架,我听到了。我和小宁没什么。在她没有男朋友之前,我答应她先代理着。”
“男朋友也可以代理?鬼才相信。是摸手可以代理?还是接吻可以代理?”
“我心里有别的人,她也知道,我又不愿让她伤心,所以也算是陪她……”
“别的人?你是说,刚才那个女的吗?”
什么?他竟然看到美贞。
一种莫明的恐惧感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