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的红光,在紧张备战的日落镇海滩显得那么特别。四人的欢声笑语,随着海浪和海鸟的声音,此起彼伏。
“靠,就吃完了?”王叶翻着已经见底的袋子,突然大喊,“有谁跟我一样,还没吃饱的?”
“王叶你个饭桶,”陆离放松地躺在沙滩上,忍不住说,“这一袋海鲜,我敢说一半都被你吃了。”
“不行,我还要再去整一点,”王叶略带酒意,“不吃饱怎么打仗?”
“现在肯定买不到了,”林云补充,他坐在庄姝旁边,默默看着海湾大坝上方盘旋的飞行器。
“有了!”王叶拍掌,“给你们见识一下老子徒手抓鱼的神技。现在正好涨潮,走!”
“王叶,你喝酒了,现在下海很危险!”庄姝轻声呼唤。
“没事!”王叶已经开始大摇大摆朝海走去,“压根没喝多少,也不知道哪个混蛋,就买了一小瓶。”
“备战时期,要保持清醒,我当然只买一小瓶。”陆离嘟囔着。
“来啊,你们两个怂货,”王叶已经走到海边,回头招手,开始脱衣服,很快就只剩下裤衩了。
不知是微微的酒意,还是醉人的月色,亦或者是庄姝火热的目光,林云只觉心头一热,突然一把拉起陆离,向大海跑去。
三月的海水仍然十分冰冷,下水瞬间让林云浑身一抖。他很快适应了这温度,回头看了看在岸上等待的美丽少女,对着月光下那倩影,跳起来挥一挥手,然后转身继续向前。待海水没及胸口,他便起身,下潜,像鱼一样,向已经在远处的王叶游去。
日落镇长大的孩子,对于这片海,都有一种深厚的情感。这里不仅是哺育他们的自然馈赠,也是他们嬉戏的天然乐园。在定居镇子的十几年来,林云已经成为了实打实的海之子。
林云尽情享受着清凉海水在身体每一寸肌肤上滑过,每一块肌肉都在以极为和谐的方式收缩和伸展。他抬头深吸一口,双手叠掌向前,海豚一般向下潜入,感受海水没过全身时那种失重般的轻盈感,以及隔绝了空气中一切声音杂质的深沉寂静。
待他再重新回到水面呼吸,便像从朦胧的梦境回到清晰的现实,周围的一切再次回归。
就这样,林云像一条迷人的海豚,在梦境和现实之间,来回交迭。
“哈!抓到了!”王叶在不远处的一个礁石附近大喊,“靠,跑了,太滑了吧。啊!又发现了一条!”
“我这里有,”陆离露头在水面,双脚踩水保持悬浮,离另外两人有一定距离,似乎很担心自己眼镜会落水,“刚有一条从我腿中间游过去了。”
“下面有东西!”王叶兴奋喊着,“感觉是个大玩意儿,老子下去把它抓出来。”
转眼,王叶便潜入水底。蹬起的水花将月亮的倒影打乱成一条条波纹。
突然,林云感受到水底传来异样波动,这绝对不是普通鱼类所能造成的,一定是什么比较大只的生物。
不好!
他立刻潜入水底,朝着王叶的方向游去,张开银灰色双瞳,在不太深的海水里也能清晰看到水下情况。
只见王叶被一只巨大生物缠住。那生物大概有三米长,身体成淡灰色,章鱼一样的头部是钴蓝色,光滑没有面孔。六根触手长满吸盘,两条断臂长着尖爪。
这生物乍一看起来确实很像章鱼,但却有着非常大的不同,因为它有一个明显的躯干,拥有两只短臂,而触手更像是它的足部。
这是一只海妖。
海妖其中的四根触手将王叶双腿缠住,吸盘牢牢附在皮肤上。两只短臂正死死地抓在旁边礁石上,还有两根触手,则伸在一个大洞中。那洞从海底挖出,足有一米宽,深不见底。
海妖正在将王叶往洞里面拖。
王叶虽天生大力,且水性极好,但却完全无法挣脱。他用力蹬腿,一只手拼命划水,另一只手试图扯掉腿上的触手。可他的尝试都是徒劳,触手越抓越紧,自身的力量和氧气也消耗极快。王叶开始渐渐变得无力,口吐大泡。
林云很快接近,先是去扯吸附住的触手,但立刻发现这样毫无意义。接着,他抽出腰间的匕首——林云庆幸自己下水的时候把匕首留在身上。刚把匕首握住,林云右臂就被一根手臂粗细的触手缠住,无法攻击。他把武器换到左手,另一根触手再次伸出,将左手也缠住。
两人都被缠住,情况危机。
林云向下用力,在水中一脚使劲踢在海妖脆弱的头部,使得它急促地收缩了一下,一只触手从他手臂松开。他握紧匕首,用带锯齿的刀背,快速割断缠住另一只手的触手。海妖再次因疼痛而收缩。现在需要做的,就是以最快速度解救王叶。
不过没有这么简单。海妖松开抓住礁石的一只利爪,直接向他刮来。林云早就感受到了水流的波动,预判到了这一次攻击,他手脚同时用力,在水中翻身躲过,同时利用转身的力量,割断了缠在王叶身上的一根触手。
海妖被连续的疼痛刺激,终于松开了缠住王叶的另外几根触手。
王叶用力向上划,但是他只有最后一丝力气了,脚部还受了伤,无法划到距离七米外的水面。林云单手撑住他腋下,准备带他一起游出水面。
林云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腿突然也被缠住。海妖不想放弃到手的猎物。
林云先是用力将王叶向上推出水面,然后回身下潜,顺着收紧的触手,接近海妖。海妖想要将林云拖入深洞,却不料被突然扎过来的匕首刺穿了头部。蓝色的血液从伤口流出,海妖终于放弃眼前的猎物,虽然没有死,却抽搐着缩回洞内。
林云凭借着最后一点力量,游回水面。他看到了挣扎拍水的王叶,看到了游过来的陆离,也模糊听到了远处庄姝的呼喊和包包的吠声。他和陆离两人,合力将受伤的王叶拖上岸边礁石。
“发生什么了?”庄姝跟着包包已经在礁石等候,看到三人上来,急促询问。
还好解救及时,并没有费多少功夫,王叶自己就恢复过来,吐出一大口海水。
“妈的,一只大章鱼,呸!”王叶甩掉耳内的海草,吐了一口含沙石的海水,低声骂咧。
“一只章鱼就把你弄成这样?”陆离带着玩笑的口吻,整理了一下自己湿漉漉的头发。
“老子我……”王叶想要起身,结果右脚的剧痛让他一下跪在地上。
“别动!我在检查伤口!”庄姝按住王叶,将他腿部固定,“多处磕碰出血,腿部勒伤,右脚踝脱臼……”
“放下放下,我没事,”王叶想要抽开腿,发现根本使不上力气。
“我数三下。”庄姝握住他右脚和小腿。
“什么?!”王叶大惊,坐起身。
“躺好,”庄姝冷冷一笑,让王叶打了一个寒战。
“一……”
“等等!”
“二……”话音刚落,只听喀嚓一声,脚踝复位完毕。
“靠……”王叶疼得叫不出声,“三呢?”
“忘了,”庄姝笑着放下他的腿,“已经没事了,另外的都是皮外伤,擦点药,没大碍。林云,让我看看你的手臂,怎么也受伤了,嗯……不过不严重。”
“到底多大的章鱼啊?”陆离看着两人的伤,然后转头看了看海面。
“很大,他娘的,刚刚是失误,现在等老子再下去,一定要把那家伙抓上来烤了吃。”王叶说着,又想下水。
“那不是章鱼,”林云一把抓住王叶,“是海妖。”
“什么?!”另外三人几乎同时惊呼。
“蓝顶掘洞足蛸,”林云冷静地说。
“海湾内怎么进得来海妖?”陆离站起身,扶着眼镜,紧张地说,“我们有海底远距离探测器,十几公里外的海妖都会被监测出来,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出现海妖呢……啊,你说什么?蓝顶掘洞足蛸?它们难道……”
“没错,因为它们根本就不是从海水里游进来的。”林云坐在礁石上,包包在旁边舔舐他的掌心,“蓝顶掘洞足蛸,它们虽然和巨型章鱼相像,有着同样的触手和吸盘,但是又有明显的区别,它们长有一双能够在海底挖洞的双臂。为了快速移动和捕食,它们通常会在海底碎石下面,挖出四通八达的海底隧道。我们的探测器是探测不到海底之下的。”
“蓝顶掘洞足蛸……”陆离在脑海里回忆着关于这只海妖的知识,“它们的挖洞能力极强,挖出的海底隧道可长达十多公里,据记载,它们一天时间甚至就可以挖出几百米的隧道。但是,掘洞足蛸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它们一般只会出现在迷失海洋南部沿岸的春季暖流区域啊,离我们这里好几百里远啊。”
“出现了紊乱,不知道为什么。”林云叹口气说,“还好现在下面的掘洞足蛸只是蓝顶亚种,蓝顶掘洞足蛸为二级海妖。”
“才二级海妖?”王叶语气里满是不在乎,“那怕个屁,走,哥几个下去把它宰了,再把那几根触手拿上来烤了加餐。”
“没这么简单,只要出现了一只”林云说,没有改变姿势,“就说明下面可能有几十只潜伏着,它们通常共享挖出来的通道。”
“那刚刚你们多危险啊,”庄姝感到后怕,
“那为啥平时没有发现过?”王叶说,“平时这里很多人下水啊。”
“不知道,”林云回答,“但是我想可能和昨天四级海妖攻击有关系,它们惊动了在附近潜伏的掘洞足蛸。”
“不过也就多亏你们三个笨蛋今天下水,发现了这个潜在危险。”庄姝站起身,“我们需要立刻报告队里。”
“是的,”林云已经起身,“我去找队长,你们留在这里,不要让任何人下水。”
“林云,我跟你去。”庄姝叫住他。
“行,坐我后面。包包,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