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的日程和昨天差不多,因为半夜被折腾一通的缘故,顾太太早晨醒来还有些黑眼圈。顾先生本来颇有些悔意,半夜突然折腾人这种事情在他搬去三楼住之后基本上都很少出现了,平均也就两三个月一次,他家吉娃娃原本就像个小难民似的吃不好睡不好立即会明显憔悴,他的心也是肉长的,但是这种悔意很快就被冲动给驱散了,按着连反抗都无力的顾太太又重蹈覆辙了一次,这次她都没机会说出要求顾先生就主动承担了“包洗澡”的义务。
顾先生百思不得其解,后来在视线落到昨日晚间顾太太遗留的若干包装纸后恍然大悟,听说巧克力有那个催-情的效果,虽然他没有吃,但通过口腔或者什么什么的渠道多半也是有转移功能的,譬如他每次S了之后心情就会变好,然后负情绪都转移给她一样,想必她吃过巧克力所以他也很受益。
齐婉婉终于愤愤地爬起床的时候要求的主食是白菜肉包,她一面恨恨地啃包子一面瞪顾先生,好像在啃的是他的皮,咽的是他的肉。每次这种时候顾先生都包容量很大,很理亏的样子,讪讪地嘘寒问暖,可是顾太太的脾气相对暴躁,连他多说几句都会横眉立目,所以他后来只得干脆闭嘴。
他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在安静的室内吓人一跳,齐婉婉顺势看去,是那只从来都没见过响起的手机,据说是老家社团专用线路,她有些好奇。
他拿起手机时候自然地瞥了一眼吉娃娃,但是并没有很避讳,只是走到靠窗边的角落接起:“什么事?”他的眉头随着时间的流逝皱起得很严重,以至于后来终于不得不用另外一只手来抚平,这种看起来幼稚的习惯总是让她很无语。
待他撂下电话,面色的阴沉已经几乎可以和夜色媲美了。门铃声响起,见势不妙的齐婉婉立即主动跳起去应门,肯德基的外卖员送来他们点的餐品,她想转身回去取钱的时候却见顾先生已经走了出来,只穿了条外裤的他虽然面色还是不太好看,但总比方才好多了。齐婉婉谨慎地没有多说什么,接过钱递给外卖员说了免找,一直都挡在俩人之间,抱着吃的要往回走的时候被顾先生拦住了。
“干嘛?”他语气不善,“你跟那人认识?”他虽然不明白具体状况但是暗流涌动还是能够察觉出的。
“别乱说。”她很不悦,但是又不想明说,生怕点燃他的怒气导火线。
“那你们眉来眼去是干嘛呢?”他又不瞎,家里一团乱事了,媳妇这是要怎样?给他戴绿帽子的前奏吗?
“什么眉来眼去啊,我是挡着他不让他看见你。”
他有些疑惑,“为什么不让他看见我?”他个大老爷们儿虽然长得英俊潇洒但难道还怕被人骚-扰吗?
“你裤子穿反了,混蛋!”她跺脚抱起吃的愤愤离开玄关,就是惯的他臭毛病,在家就果奔。
他低头看了看,果然前门在**处。突然脸红了红,那不是因为她已经先出去开门而他有些担心意外状况所以随便抓起裤子就穿上没有多看么!
原来不是她和那人认识,那就好。他一边转回身往回走,一面思忖,当初的手下实在是太不会办事了,一共就给那么几张调查资料,她的事情他都不怎么知道,结果越熟悉越发现她的状况委实也不少,虽然说他的“历史”比较丰富,但基本上都是不走心的,谁想到她那头常常有些出乎意料的人或者事情出现,他却事先一点准备都没有,那种无法掌控的感觉让他非常恼火。
顾太太在两盒原味鸡里面挑出来自己想吃的部位,偷眼看顾先生,他拿了个汉堡还没打开包装就遇到她目光:“要吃汉堡?”他问。
她摇头,没说话,用力啃了啃脆皮,有心想问老家出什么事了,但是他平时不太干涉那边的事情,有事主动找他就一定是大事,可她又帮不上忙,瞎掺和说不定他会不高兴。可是不问又很好奇,还有,他明明知道裤子穿反了又不调转过来是要闹那样?坐下之后看起来很别扭的说,因为坐下菊花就不会漏风所以都无所谓吗?
他咬了一口汉堡,看见她魂不守舍地啃那一块鸡肉,上面的脆皮都被啃光了,看起来蛮恶心的,然后她还总是偷偷看自己,瞥一眼明明看到桌子上还有一个和他一样的汉堡,知道她是有心事而已:“看什么?想说什么?”
“谁找你啊?”她知道老家社团有些骨干都跟过来帝都这边了,剩下老家的从小和他一起长大情分不浅的基本上没有几个了,而且大多是因为这几年和他联络少了被顾成硕收买几乎信不得了,所以很好奇找他的到底是谁。还有,倘若那次在江城他撞到她之后收拾的是顾成硕的人,说不定会故意漏下把柄来以后威胁他,但是她又不敢说。
顾晓风闻言叹息了一声,索性汉堡也不吃了,转头望着窗外浓沉的夜色不说话,她也不敢再问,只是偷偷放下鸡块拿了一对鸡翅膀小口地咬着,一面观察他的神色。
“是顾成硕,那个王八蛋我早晚弄死他!”他说话的每个字都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可见气得不轻。
齐婉婉认真地等着下文,连鸡翅也顾不上吃了。
“上次他进了一批火器你知道的吧?事儿那么大连白道都传开了,现在倒好,他和俄罗斯人勾结开始弄……弄……”他呲牙咧嘴纠结许久,“TMD,我这边刚按下去,他在那边拆我的台!忠义和多少年没碰过软货了,他和我对着干,和顾家对着干!”说着,他重重捶了自己的大腿一下,“这个小王八蛋真有种,外面的人都知道了,偏我不知道,他那只手遮天竟只是针对我的!要不是我在龙腾有人,到现在还被瞒在鼓里。”
她有些吃惊,虽然早就听说顾晓风的人现在在雪城已经都被收买了,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也敢瞒着,何况北方和南方向来风气不一样,不是说那边的所有社团都很排斥毒的吗?就这样的大环境顾成硕也敢弄?更吃惊的是他一共虽然只提起几次,但每次听到他说起龙腾社的时候语气都包含了不少的敬意,可竟然那里也有他的人,可见手伸得够长,但他若真有一天不管忠义和的事了,这些安插在别的社团的手足怎么办?她突然又觉得自己想太多了,顾晓风是个比她精细很多的人,做事情之前一定都将什么都安排妥帖。
“那龙腾的人怎么说?”北方大社团原本是很多的,但是后来随着发展自然趋势被吞并的也不少,在安定堂和龙腾社火拼的时代,安定堂最后落败属于自然淘汰,虽然忠义和上位成为北方第二大,但实际上还没有当年安定堂的规模大,而且顾晓风抽手很快,没有他的资金大力支持就算是名义上的第二,实际上现在的北方第三以下的社团原本实力也都不咋样,要说抱团儿集体排斥忠义和,那也只能是其他小社团仰龙腾的鼻息,只要龙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话,他们也许还是做得起来的。虽然顾晓风后来没仔细给她说过,但她有空的时候自己也去论坛里挖掘过某些“真相”,这些都是她从似是而非的别人给出的资料中得出的结论,也不知道对不对,她这个人好奇心很重,而且龙腾社还因为王式骁的缘故让她格外关注。
“这不是在动手之前先给我通一下气吗?王式骁这个人很硬气,他自己的社团不做那种买卖,而且龙腾的一些老骨头更是不肯同流合污了,你想~他们都一大把年纪了,软货那么赚钱他们一辈子都没分到过,现在眼看一些不知名的小辈们手指一动就轻易拿到钱,怎么甘心,他们自己拿不到,也不会想看着别人拿到的。”
“那就是说龙腾全票通过打压忠义和?”她手上的鸡翅都掉到了桌上,急忙探身拿纸抽过来擦桌面和手。
“那倒也不能这样说,但他们肯定会在软货生意上搅合的,毕竟龙腾大本营在江城,忠义和在雪城,再近也都有各自的地盘,不方便轻易过界,但暗中插上一脚还是很有可能的。”
她闻言笑了笑,将捡起来的鸡翅塞回嘴,一边啃着一边含混不清地说:“这不刚好,龙腾替你在北方看住堂哥,有他们捣乱他也不会有多余的精力打你的主意。”
“别叫他堂哥。”他口气不好,见她啃得开心,也在盒子里拿了一块翅中放进嘴,同样含混不清地叮嘱,“以后看见不用给他好脸子,除了年纪大点之外没有任何值得别人尊敬的地方,何况我是当家,你是我老婆,他在我们面前没资格‘称大’的。”
“哦。”她听话地应了,想起自己还有要了土豆泥,在桌上一堆东西里翻找起来,“可是,我有点奇怪!”她手支着桌面转头问他,“这么多年都好端端的,他怎么会突然碰那个?社团都明文规定不可以买卖毒了,而且你最讨厌这个,他这不是明摆着要和你撕破脸了?”
顾晓风沉吟了一下:“恐怕一是因为他钱紧,这些年我都不怎么管社团,钱也只批正当出入的,他自己入手的钱越来越少,生活奢侈也不节制,不开源也不节流。另外……我会叫人查查,是不是有人动了手脚。”
“龙腾社真能节制到忠义和头上?”她满意地捧起已经温了的土豆泥挖了一勺满足地放进嘴巴,“那顾成硕岂不是很没面子?”她一面又在脑中幻想着王式骁带人砸忠义和场子的场景,但可惜脑补无能,再说,王式骁现在已经是最顶级的坐馆人了,总不会自己亲自带人去捣乱的吧,和顾晓风收拾顾成硕这种家族内部惩治不同,王不见王是规则之一。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龙腾本来就是北方最大,能当上社团首席掌事自然手段不一般,和我们顾家一家只手遮天的世袭制不一样,他们花样多着呢!”他说到“花样”的时候语气带着笑,转目问:“你这是担心王式骁吗?”
“哪有?”就算方才真的想了,也不能承认啊!
他撇嘴,走到她身旁挨近了坐下:“那你就是担心顾成硕喽?他长得也人模狗样的,可不知道你看得上看不上。”
“别胡说八道!”她咬着勺子用手肘拐了他一下,连他刚拿到手的土豆泥都滚落到裤子上,幸亏盖子没打开,土豆泥有些凝固所以一点汤汁都没有流出来。
“我就胡说八道!”他也来了劲,将自己的土豆泥放在双腿中间夹住,伸手抢过她的小盒和小勺,几口就挖光含进自己嘴里,还挑衅地瞪向她,一脸“你有本事来我嘴里抢啊!”或者“敢不敢到我腿上抢?”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