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睡前夫妻两个会有一段卧谈时间，这天顾晓风无意中问起了齐婉婉的情史。虽然她的所有事情基本上都记录在薄薄的几张调查报告上，但他总觉得里面一定被忽略了很多，因为吉娃娃是个很有趣的人，他生命中不曾遇到过，那么少的纸张一定不足以记录她生活中发生的有趣的事。他更想知道，她喜欢过的什么样的人，而什么样的人也同样喜欢过她。他一向是个不太爱管闲事的男人，但是他们相处越久，他就越好奇，有的时候抓心挠肝地想要知道，其实就算在今天问起之前他都做了好多天的思想斗争，他觉得如果直接问出来也许齐婉婉会害羞不告诉他，也或者他问得太急迫会表现得好像他很在意她，这样他会很没面子。
今天也不是个好机会，他这么多天也一直没有找到适当的可以将后面的疑问自然带出来的前提，可是再也憋不住，不问出来他觉得自己会被憋死，于是就破釜沉舟地问了：“你以前……喜欢过什么样的人呢？和什么样的人交往过？你打算和什么样的人结婚？”
齐婉婉被问得一愣，通常夜里欢好过后他关了灯，就会搂着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话，大多是些说不说都没差别的话题，像今天这样有中心思想而且干脆很贴近她生活的很罕见，而且这是个好现象。他关心她从前的事情，是不是表示她的“床笫战术”奏效了，以后他想杀掉她的时候会稍微犹豫一点？她的生存几率增大一点？
“不想说吗？”见她沉默，他有些焦虑，虽然也不想勉强她，可是如果不回答他下这么大的决心问出来岂不是白费？
“也不是啊……”她倒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理直气壮，“只是因为都好久了，我得从头想想。”
“噢~”他又贴近她一点，等着她娓娓道来，想到她的故事里最后会讲到他，突然心头有一些愉悦生了出来。
“幼儿园的时候……”
她一开头，顾先生差点咬到舌头。喂喂，你不是性格单纯善良人际交往更单纯的小宅女来的吗？幼儿园的时候你要闹哪样啊？
“有一个男生喜欢我。”她闭着眼睛回想，脸上漾起笑，“那时候还不懂事呢，每天下午幼儿园的水果他都给我吃，他说将来会娶我当老婆。”
顾先生沉默，不知道是应该打断还是……该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后来大学时候有次参加亲戚婚礼，没想到他父母和我亲戚的父母是认识的，看到他了，长得好像一个汽油桶，我记得他幼儿园的时候还是风流倜傥的。”
顾先生纳闷，恨不得背转身捶捶床，幼儿园的光屁－股小娃娃会哪样的风流倜傥啊？
“然后上了小学。”齐婉婉继续回忆，“原本没有喜欢谁的，结果上了初中，发现小学的体育委员很帅，真郁闷。”
他忍不住插了一句嘴：“他很帅你为什么郁闷？”
“小学同班的时候压根没注意到嘛，等到初中不同班了才发现，而且小学他是我邻居的男朋友，初中他是我闺蜜的男朋友，多郁闷啊，天天在我眼前晃，小学是眼睛瞎，初中恨不得眼睛瞎。”
“噗~”顾先生笑出声来，他就说吉娃娃是个很有趣的人，果然。
“然后就喜欢我同桌了。我同桌虽然不帅，但是很聪明，学习很好，和我差不多。”虽然话里也有些抬举自己的意思，但还算中肯，“那时候我学年第11名，他16，我班级第四，他第五，我们俩连期末考试成绩的奖品都是一样的。”她说着，长出了一口气，“可能就是因为太近了，太熟悉了，太像了，所以才会喜欢的吧？但是后来老师说要一个优等生带一个差生那样坐，我们就被分开了。”
顾先生沉默了，她的话里有点淡淡的忧伤，但那个时候年纪小，也未必有多少真感情，只是因为相伴的时间长了，失去了一个伴吧？
“可是我后来换的同桌是个妹纸，后来发现她也喜欢我同桌，你说我们俩多知音？竟然暗恋同一个人。”
顾先生忍不住又问了：“你同桌很帅？”
“方才不是说了不很帅？但是他学习好头脑聪明性格也好。”齐婉婉说着，语气就有些得意洋洋，“像我这样的人是注重内在的人，我这样的人很难找了！决不肤浅！”
……
“高中的时候……咳，我发现我这个人总是有点迟钝。高中刚开始的时候发现我有点喜欢一个初中的同学。”
顾先生咳嗽了几声，爬起来喝水。吉娃娃是不太聪明他知道，但是慢到这个程度……“其实你只是恋旧吧？”他咽了一口水说。
“谁知道呢？但是那个初中同学高中也和我同班，我还没发现喜欢他呢，他就和我寝室的一个妹纸处对象了，天天在我眼前晃，发现喜欢他的时候我又恨不得把眼睛戳瞎。”
顾先生爬回床上，心里却在想，你还是一辈子不要睁开眼睛比较方便。
“然后呢，不道德的事我是肯定不会做的，就改喜欢别人了。”
她的语气那样自然浅淡，顾晓风觉得吉娃娃恐怕到现在都不知道什么叫“喜欢”什么叫“爱”吧？
“但闹心的是，我初中同学的对象不是和我一个寝室吗？因为我也和那同学关系不错，他俩一闹别扭就找我调解，好烦，有时候半夜都不能睡觉，她爬我床上来跟我吐槽，还动不动拿把小刀就要割脉自－杀，吓死我了。但我到大学的时候才想到，当时就是吓唬我，她真有胆子倒去那男生那里割割看？”
顾先生笑得缩进被子。
“后来我喜欢同桌了，结果同桌也和那妹纸关系好，还在背地里说我坏话，他们传条被我看见了，呸呸！我以前竟然干过捡别人传的条的事，而且只捡过一次，但竟然那次纸条里面说的就是我！”她想到这里，恨恨地用鼻孔喘气，“想到我就生气，我竟然干过那么丢脸的事，而且那么准，明明知道他们那么说我，我又什么都不能做！一个坐我前面，一个坐我旁边，我能怎样？而且一个还是我寝室的！气死人了！”
他拍拍她的肩膀，轻轻揉抚着安慰，高中的事情气到现在，果然是慢捻儿。
“后来就上大学了，嗯……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顾先生的笑声更大了，甚至翻身压住她，亲住她的嘴，真是忍无可忍了。如果她在襁褓里就有思维，搞不好会从出生开始给他讲。
“不要闹啦！”她推开他，声音里有一些娇娇的意味，“不要我说就睡觉啦。”
顾先生没有很过分，就着她一推翻身又下来，但脸上的笑容始终都停不下来，若是灯还开着她就会看到，说不定还会嗔他。“你说。”他语气中带着笑意，逗道，“为什么大学没有喜欢的人？因为没有同桌？还是没有高中和你一起上大学的同学？”
齐婉婉沉吟了一下：“嗯，还果然有，我高中对门寝室的一个姑娘大学和我一个班级，一个寝室。但是男生……”她又重重地叹气，“我的天啦，不知道好男人都去哪里了，大学的同学个个都不忍直视。然后就是上班之后了。我第一份工作里好多妹纸，全部门就1个男人，还有点C。”
顾先生又想笑，但强忍着。
“第二份工作男女比例基本相同，有一个男同事对另外一个女同事说他想追我。”
顾先生凝神，他不记得调查报告上有写她第二份工作的时候和谁交往。
“可是我觉得他不太合眼缘，确切地说是我们座位离着不远但是没有那种感觉，所以就和同事说不行，侧面拒绝了。再然后，和朋友玩一个游戏，朋友见了网友，那个网友想追她，他们俩想把我和她网友的发小凑合到一起，然后我们就交往了。但是性格不合，生活习惯也不合。”
顾先生没动也没笑，调查报告上没有写她和谁同居过，那么“生活习惯不合”是哪里来的？
齐婉婉还在努力回想：“然后……就一直宅在家，工作的时候周围基本上都是妹纸，圈子太小，又不爱接触外面的世界，相亲过，没看中，说我眼光高或者条件低都无所谓啦，总之是没有任何结果。”她沉默了一小下，说，“剩下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就穿过来了啊！”
“没了？”顾先生问。除了“生活习惯不合”这句可疑的话之外，她的情感生活基本上就是一片白纸。
“没了啊。”
“你说你和……第一个男朋友生活习惯不合，是怎么看出来的？”他终究还是有些介意。
“哦，他酗酒，而且喝多了耍酒疯，还有，他是恋物癖。”
顾先生好奇得不行：“他恋什么物？”
“可不可以不说？”她觉得有些害羞。
“说吧，我不会嘲笑你的，再说，又不是你有奇怪的癖好。”
“说的也是。”她赞同道，“他喜欢异性的脚，袜子……”
顾先生闭嘴了。其实莱温斯基有一段也很喜欢他的脚，据说是因为嗅觉灵敏的缘故，狗狗们在主人不在的时候喜欢寻找带有主人强烈味道的东西来安慰自己，他一度鞋子和袜子被糟践了不少。
说到这里，齐婉婉又义愤填膺了：“他总是动不动就拿走我袜子，最受不了的是，有一次过年的时候，他把我袜子拿走了，冬天啊，我穿着棉鞋可是没有穿袜子，那种痛苦你懂吗？就好像……嗯……”冥想，“就好像夏天上街的时候穿短裙子但里面没穿内裤，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好想死啊！”
顾先生震惊了：“你夏天穿短裙子上街的时候不穿内裤吗？”
“我是比喻啦，比喻！”
“哦，但袜子和内裤怎么能比？”
“怎么不能比？脚也是很私密的地方啊？古代被人看到脚的女人都不能嫁人了。”
“你又不是古代人……”
“但是……但是很多女人都是共通的嘛！”
“你被人看到脚就没有办法嫁人吗？”
“顾晓风我讨厌你！我睡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