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曲折廊桥。
我回到了屋子里,坐在案前倒了一杯茶,目光呆滞,一饮而下。
今后真不知如何尴尬的待在这丞相府…秦霸伯伯日后若让秦圩娶我,到底也是名不正言不顺,我出生市井,又如何与那少年宰相相配。
随后,我见啊香领着一行手里端着东西的丫鬟进屋,原来是秦霸伯伯差人送了一些雅趣的玩意。
棋盘,古筝,竟有纸鸢,还有一些珠钗首饰。
“姑娘,”啊香行礼道。“这些是老爷送与您的,在宰相府的日子里会是无趣,便送来这琴棋,到时候会有嬷嬷来教姑娘琴棋和舞蹈还有礼仪,啊,还有这纸鸢,姑娘若看这天气好,便可在花园里放纸鸢。”啊香笑着说。
我咬了咬下嘴唇,低眸对阿香说:“替我谢谢老爷,啊梓定不辜负他的一片期望。”
“是…老爷还说,让我以后贴身照顾着你。”啊香笑着看着我,我也看着她。
“好。”
“啊香先退下了。”说罢,啊香示意丫鬟们将东西放下,小步走了出去。
我静静的看着这些东西,阳光从窗棂斜斜落进来,窗口的槐花轻轻颤着,有莺燕嘤啼。
阿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舞技更是一绝。阿娘每次与我提起这些的时候,我都能在她眼中看见温柔的光芒,好像春天的暖阳。小时候她常教我跳《临江仙》,于是我从小到大便只会这一舞,但每个音符节律,就像烙在我心上一般。
往事不敢回想,一回想就头晕。
我跑到门口坐着,槐花香埋入过檐风中,沁人心脾。
我真的很想找秦圩问个清楚,为何他说我的啊娘没有死。
可是浑身发热,我站了起来,眼前一片眩晕,周围安静的,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啊香…”这是我昏倒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
秦圩送了秦霸出府,道别后回了府,看见啊香匆匆忙忙的朝他跑来。
“少爷!”啊香提着裙子边跑边大声叫喊着。
“啊香如此不懂规矩!”樱桃说。
“慢。”秦圩示意樱桃别讲话,转向啊香道:“发生何事了如此着急?”秦圩让她平静下来。
“少爷,”啊香跑的喘不过来气,眉头紧皱着,汗水流下,额前的刘海都粘在了脸上。
“少爷,姑娘她晕倒在门口,你快去叫府医看看吧。”啊香一口气说完,气仍是没喘过来。
“樱桃,让府医去瞧瞧。”只见秦圩慢慢开口,不带一丝感情。
“少爷…”樱桃想说些什么,秦圩让他闭嘴。
秦圩径自朝着新院走去。
“樱桃啊,快去随我请府医罢。”啊香拉起他的手就跑,樱桃害羞的低着头随她跑。
过一会,府医匆匆来到圩梧西苑,陈梓躺在床上,大汗淋漓。
“姑娘这是…”府医边为陈梓把脉边说道,
“是风寒之症啊。”府医缓缓道。
“是,姑娘前天失足落水,昨夜吹了一晚冷风,今早上又穿的单薄…”啊香急得想哭。
“莫急,虽然这风寒症有些严重,”府医在案上匆匆写了几味药方,递与啊香,“但按方子上写的药和用量,每日每次用膳后让姑娘服下,半个月内便可痊愈。”
“多谢府医救姑娘。”啊香向府医行李,目送着他离开。
啊香捏着药方单,心里满不是滋味。
都怪自己…没有照顾好姑娘…
若不是自己那天答应了姑娘找丫鬟的衣服给姑娘穿,姑娘也不会出府,不会出府也不会知道父母双亡,也不会落水,也不会独自在屋檐下吹风坐了许久…
日后一定要照顾好姑娘!
啊香心里想着,却也难过极了,轻轻抹掉了眼泪,又匆匆赶往厨房煎药。
趴在门外偷听的樱桃也匆匆去了新院向秦圩报告。
“少爷,陈姑娘这次的风寒症有些严重呢。”樱桃补了一句。
“知道了。”秦圩听完樱桃一堆絮絮叨叨,给了他最好的回答。
“对了,”秦圩突然一顿,“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啊呀,少爷你不问我差点都忘了。”樱桃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陈梓姑娘的父亲被杀了,我听衙门里的人说尸体当时就躺在在门口拐角处的茶桌上,手中没拿着任何武器,我又悄悄潜入府衙停尸房内看了一眼他脖子上的伤,一击致命,且速度极快,伤口十分完美,应该是江湖中人所杀,可能以前得罪过江湖人,仇家来寻人了吧。但是,”樱桃皱着眉,“可是我之前也与你说过,奇怪的是,并未见着陈梓姑娘母亲的尸体…母亲或许是没有被杀而是被人带走了,也许是被抛尸…也并未有哪里通报有女尸出现的。”
听到这些,秦圩陷入沉思,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少爷?”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秦圩走到案前坐下,提笔写了些什么。
“唉…”樱桃从屋里出来,轻轻关上了门,走到自己的屋里睡觉。
深夜。
“吱呀”一声。
圩梧西苑的门被打开,一道黑影闪入了陈梓的房中,门外打盹的啊香并未察觉,黑影进屋点了一盏烛灯,灯火窜动,也照出他的脸庞。
秦圩。
秦圩掀起帐幔,借着灯光看着陈梓的脸。
睫毛微颤,眉毛轻皱,睡的倒是极不安稳,两手紧紧攥着被子,好像睡梦中经历了极大的痛苦。
秦圩看着,放下了手中的烛台。
他轻轻抓住陈梓的手,温柔的掰开她紧攥被褥的手,陈梓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又抓住他的手。
秦圩慌的一匹,轻声道:“给老子放开。”陈梓自然是听不见的,秦圩无奈,只好任她抓着,秦圩腾出另外一只手,从怀里拿出一张素白色的手绢,为陈梓擦了擦脸上的汗。
“今日为何连看也不看我一眼,”秦圩说着,语气竟有些委屈。
“上次一见面就跟疯狗一般凶猛,我还以为你是会在白日出现的女鬼,披头散发的,哪有女孩子家如你这般。”秦圩回忆着,不自觉勾起了嘴角。
“昨日夜里就见你一人坐在屋檐下,今天就躺在床上病的起不来了吧,还妄想占我便宜。”
“我…”秦圩刚想再说些什么,注意到陈梓的手早已放开,是自己一直在抓着她的手不放。
“我看错了,”秦圩突然红了脸,“我本想抓被褥的。”秦圩抽回了手,又用帕子擦了擦陈梓脸上的汗,随后把帕子丢在了陈梓的脑袋边上,一脸嫌弃。
为她盖好被子,放下帐幔,又窜了回去。
他好像没来过似的,啊香依然在门口瞌睡,圩梧苑西苑的那棵槐花树,在月光下平淡的看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