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内最近最红火的曲坊,就是红坊了。倒不是坐落于最繁华的那条街,而是辟了一处景色风水极了的庭院,客人也不是极多,但都是皇城非富极贵之人。
并不是每个想进红坊的人都可以进的,每个要进红坊的人都有红坊专制的密牌。
小小一个令牌,并要上千金,进了红坊自有红坊的规矩,若有违背,并要轰出去,收了令牌,想要再进,怕是不可能。
皇城权贵多的是,红坊能立下规矩自是有它的处事之道,江湖势力不小,但若是能让进去的权贵都不违规矩,怕是自有红坊自己的手段。
而洪世子却真只是喜欢红坊的小曲和美酒,那红坊的曲姑娘,更是身在红尘又撇去红尘,世子当是自己的知已,曲意相通,没有半点觊觎之意。
“不知今晚曲姑娘有没新曲,若是能让曲姑娘亲手沏上一壶新茶,也是极好的。”洪长远理了理发鬓,拂去衣裙的尘土,一副小姑娘要见情郎的模样。
“也就你,被迷成个傻子似的。”洛铭成摇头,跟着也进了红坊。
“公子请进,今日是听曲还是吟诗?”负责接待的也不是老鸨,入门算是总接待,问清了来路,再由小厮领进各自厢房。
整个红坊,大院小院被分为几处,红坊的姑娘也是各有所长,有善曲的,善舞的,善棋的,善作诗的,琴棋书画各有所长,被分去了不同的院内,别小瞧了去,各各才艺一绝,这才引得无数权贵守了不便也要来凑这热闹。
“今日曲姑娘可有新曲?”洪长远问,很是期待。
“有的,昨日才谱的新曲,今日首演。”
“那便是听曲了!”洪世子驾轻就熟直奔西厢大院,一看就是常客了。
一众煕煕攘攘进入西厢院子,假山瀑布流水间,凉亭红帐微风起,若隐若现之处,琴声起,缓缓入耳,绵绵入心,虽是绝妙,却是旧曲少了新意。洛铭成第一次来红坊,甚是新奇。烟花柳巷之处,却无姻粉之气,弹琴人这技艺与皇宫内的顶级琴师不相上下,怪不得这红坊的姑娘比别处要显得尊贵。
“柳姑娘,这琴艺是又有所精进了,宫里技师怕是都要逊色了。”洪长远领着众人在亭台落坐,有小厮上了茶水与点心。却是没有女仆。
“酒上齐倒满咯,今夜少不得要喝倒两个。”季常吩咐了小厮,从袖袋中取出一袋钱,扔在桌上。
“是。”小厮取了钱,应声下去准备,声音和身形都同别处小厮爱谄媚不同,没有多半字寒喧。
“嘿,这小厮有意思。”季常倒是头一回见着这样式的下人。
“季兄莫要见怪,这里常有宫里的大人物出现,各厢有各厢的规矩,各有各的脾性。”洪长远劝说,不想惹上麻烦。
“不过是烟花柳巷之地,横竖也是商户,季家掌理户部,还能翻了天去?”白折拍了桌子起身,进门前就被人阻拦去了兵器,现下正生着闷气,若不是这地界是皇城天子脚下,转脸就该杀了进来。
“白兄,坐下饮上一杯,莫扰了听曲的雅兴。”季常拉着白折落坐。
“各位公子,小女子姗姗来迟,请莫要见怪。”一声娇媚,白衣飘然而至,打断了尴尬的局面。
“曲姑娘来了,有新曲听了,其它无碍。”洪长远立马喜上眉稍,旋身迎了上去。
洛铭成定睛看了看,果然超凡脱俗的女子,婉若游仙,只是简简单单一枚珠钗拢了拢秀发,美目婉转之处,波光流转,柳眉樱唇,开口更是美艳。
“昨日新编一曲,这就献丑了。”月光之下,百花丛中,一缕清香飘于案前,纤指一动,琴声飘至,新意十足。
四人这才静下来,曲意深幽,意境深处,各有体验。
曲尽,虽然只有洪长远深通音律,其它三人只听着旋律顺畅美妙,琴声婉转有力,时如高山流水,时如烟雨朦胧,时如柳絮纷飞,入耳也是极美的,一扫入时的怒意。
“曲姑娘这新曲,真是妙呀,若是能进宫去,太后肯定是喜欢的。”洪长远放下茶杯,大肆赞美。
“谢洪公子抬爱,只是小女小技术不精,恐有失德行,并是去了也得驱赶出来。”被称作曲姑娘的女人,听到赞美,一脸波澜不惊。
“差矣,姑娘谦虚,姑娘若是有意,我并去禀告太后。”
“洪公子说笑了,云羽姑娘自十岁入红坊,学艺近十年,入时并有规矩,红坊一入,终身只得白骨出。”柳姑娘抢先了答道。
“岂是这红坊欺人太甚,若是想要钱财,本公子还是有的。”
“公子莫要强求,云羽签的是死契,是自愿签的,既然签了并无怨言。若没有坊主恩赦,怕是出不去。”柳姑娘走近了说。
“这......”
“洪兄并不要再为难曲姑娘了。”洛铭成拉了洪长远回来坐下,转而作礼对曲姑娘道,“曲姑娘,曲艺精湛,编曲绝妙,真是难得了。”
“谢公子谬赞,云羽这就去取了新酿的桃花酒,暂退。”曲姑娘谢了,伏身离去。
“呃......”洪长远还想再聊一聊,却被洛铭成挡了去。
“来,季兄,白兄,举杯再饮上一杯,这酒也不比这曲逊色呀!”
“好,饮上一杯,这后半夜尚可去泛舟游湖。”
“这女子倒也有意思,倒不如俘去府上,做了府妓。”白折幽幽开口。
“白兄不可,君子岂能夺它人所爱。”洪长远一杯未饮,重重落上桌面,酒水溅出一大半。
“洪长远,你别嚣张,若是娶了我家小妹,这燕燕妾妾,少惹,传出去名声不好。”白折素来对自己小妹不见得有多疼爱,但就是看不惯洪长远这书香世家爱呤诗赋曲饮酒怜美人的模样。
“白折,你莫狂妄,我与云羽姑娘,乃红颜知己,莫要亵渎。”
“白面小生,莫要在我面前摆架子,装清高。”
“来,饮酒,莫要为区区小事,伤了和气,日后还得是亲家来往呢!”季常劝说,拉了拉白折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