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牌
远方灰色的天空慢慢落下,小小的花圃中,梁左在钉他的第十三块木牌,“喀,喀!”匕首刮在木牌之上,发出沙哑刺耳的声音,如同哭声。粱左目光中的颜色慢慢融合天色,变的灰白而深邃,木牌在一片杂乱中缓缓隐现出两个字,“肖天!”
“梁叔!”一个稚嫩的声音在梁左身后响起,梁左冷酷面庞之上终现出一丝微笑,道:“铃儿,你来了。”
梁左身后出现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清雅淡容,乃是梁左三年前从伏岭捡回来的孤儿,梁左一生杀手孤寂,从无多情。惟独那一夜他始终无法再割舍下这个同样失去一切的女孩,终还是将她带上路,一直随在自己身旁,至今已经三年有余。梁左一直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收留这个女孩,毕竟自己所干的杀手生涯沾染了太多的血腥,根本不应该让她见识到这样一个残酷的世界。虽然如此,但铃儿伴随梁左的这三年间,却令梁左感受到了他这一辈子从未感受过的亲情,虽然玲儿也不多语,但梁左依然可以感受到她对自己的关心。也因为此,梁左这三年间没再出手一次,没再杀过一个人,他不想玲儿的生命中渗入肮脏的颜色,但这一次不同,他不得不出手,因为他若不出手,那死的就是自己,还有玲儿。这是他的仇人,是他的生死之敌,他必须出手了。
铃儿走近,静静的望着梁左,然后目光落下,落在花圃中那从尽头延伸而来的木牌,木牌从第一块到第十二块都用锋利匕首深深镂刻着十二个名字,十二个用鲜红色的颜色染成的名字,铃儿从第一块望到第十二块,最后停留在梁左的手上的木牌,凝望着肖天的名字,轻语道:“梁叔,一定要这样做吗?”
梁左重重点点头,喃喃道:“该来的总会来,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快的找到我!”玲儿冰雪聪颖,虽然自己从未开口,但她早已经明白了自己是以何为生的了。玲儿细致的皮肤现出一丝惨白,道:“人已死了,就应该忘记。为什么还要把他们刻在这里,孤苦伶仃呢?”
梁左转过身,望着远处天空,似是回答,又是自语道:“我要记住的不是他们的名字,而是我自己的罪孽!”梁左道完,将第十三块木牌狠狠的插进土壤中,埋入冰冷的地下。
铃儿突然缓下身,帮着梁左将木牌埋好,然后淡淡但语气坚定道:“我等你回来。”
梁左觉得心中一片温暖,却转而语气冰冷道:“玲儿,你太善良了。这样会害了你的,如果这次我不能回来,你就要远走他方,记得梁叔对你说过的话,这个世界,你越是善良多情,它就对你越是残酷无情。所以,你要做的就是把心藏起来,藏到连自己都找不到的地方。这样你才能活下去!”
铃儿茫然的点头,却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没有听懂。
杀戮夜
南夕城的黑夜格外的冰冷刺骨,夜风呼啸吹得天地素容。梁左走入这间山庄之时已经遭受到了三拨偷袭撕杀,他杀了二十二个人,而自己身上也多了九处伤痕,血还流着,但梁左的脚步没有停下,面前是山庄的正堂,梁左加快了步伐,冲了上去。
突然,身旁四周传来“飕飕!”风动,几个鬼魅身影似闪电而出,将梁左前后左右堵死,梁左停下脚步,从左侧袭来一股冰冷杀气,梁左后腿微曲,右手中的剑锋随心削去袭人肩膀,来人只得冷呼一声,撤去身行,但此已经是生死之时,不由的片刻退缩,梁左身剑已随着而去,一剑刺入了偷袭之人的胸口,一片叶落下,一阵风吹过,一滴血浸染了这个夜。
梁左停剑,不动。身前已经现出三个人,每个人面色冰冷,毫无表情,如同石像般与梁左对望,仿佛刚才死去的根本不是他们的同伴,而是个与他们毫不相干的人。
梁左知道,面前这几个人都是杀手中的精锐,最冷血,也是最无情的杀人机器。他们生存的唯一目的就是结束生命,别人的,或者是自己的。
“好酒!”三人身后堂内一人醉声传出,微微醉意,“一人饮酒无欢,何人可与伴?生无从时苦无终,不如今成酒中仙!哈哈!当饮一大杯!”堂中人声落,堂外三人身形突然暴射而出,一人从天,两人从左右同时袭向梁左,梁左呼喝一声,纹丝不动,待得三人来至身前,他突然直直的躺了下去,身似长枪落地,剑去似长虹贯日,一剑刺穿三人身体!三名杀手面面相觑,似是到死也不敢相信这般的杀人方法,本已经没有胜算,却偏偏将自己所有空门让出,置至死地而后生!
血还在流,夜还很冷,梁左夸过三人,走到山庄正堂前,收了剑冷声道:“饮者已来,还不开门!”
“吱呀!”一声,门从里面被打开,一名青衣小厮浑身颤抖的望着梁左打开门,堂中中央一张朔大的八仙桌,一人正自独饮,一杯又一杯,似是他饮得根本不是酒!梁左直直走到他的面前,坐下,夺过一壶酒,开始大喝。
堂中所坐之人笑望着梁左,赞许道:“宝剑三年未出鞘,没想梁兄还是一般杀人无二!”
梁左放下一杯酒长长吁口气道:“肖天,我今天已经按照你的约定来到这里,你想做什么,可以说了!”堂中人肖天笑笑,引手来小厮道:“不用急,再喝一杯!”
小厮颤抖着身体把酒斟满,将酒壶放下,而就在酒壶沾桌一刹,一抹耀眼的青芒已经袭向了他的脖颈。鲜血飞溅,酒更温热!梁左眼睛眨也不眨,将斟满的酒一饮而尽!
“哈哈!我所要说的,梁兄又何尝不知!我胞兄五年前死于你手,今日我便要你偿命!”肖天一飞冲天,身后一把白光刀似明月照耀在梁左头顶,梁左似是不胜酒力,或者是酒中暗藏玄机,竟是避闪不过,胸口被白光笼罩!
肖天一招得手,心中自喜,却突然发觉情况不对,自己一把刀竟是深深刺入梁左身体中拔不出来,但所刺入的不是心脏而是肋下,梁左用尽了所有力气将肖天兵器留在自己体内,再次以死搏死,先死后生!梁左口中鲜血直涌,冷笑道:“看来今日命丧于此的并不是我梁左,而是你肖天!”
剑光飞舞,一颗大好的人头骨碌碌落下!
伏岭行
梁左再次见到铃儿时,铃儿正站在花圃中哭泣,望着满身伤痕回来的梁左铃儿禁不住的泪流满面,上前扯住梁左衣服,不住哽咽道:“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好怕,我真的好怕就剩下我一个人,不要再丢下我,再也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了!”
梁左肋下伤口撕心般的疼痛,但心中却泅着一阵感动,他拍着铃儿肩膀道:“傻丫头,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我割舍不下你这丫头,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会回来的,永远不会让你一个人的。这是我对你的约定,一辈子的约定!”
梁左将肖天的木牌浸染成鲜红色,用自己身上的鲜血,然后狠狠的从地下拔出,再将其余十二个木牌一并的取出,放进一个大木箱子里。铃儿在后面静静的望着,道:“我们要走了吗?”
梁左点点头,道:“肖天虽死,但他本身是一个巨大杀手集团的首脑。其一死,必然会引来更多杀手的追杀,所以这个地方已经不再安全了。我们必须走!”
“往哪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