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时念掐掉手机丢在床上,平静的走到窗边望着无边黑夜点燃了根烟,三十七天,她已经消失了三十七天。
他们身处不同的城市,却同享着一片黑夜。
林梓身子骨都快散架了,她咬牙提着一桶清水拖着沉重的脚步进到馆内,她忍着身体的酸痛慢慢蹲下从桶内捞出湿抹布开始擦地板。
怎么将近一个月了她还是觉得自己的身子骨练完后就要支离断裂,她是忘了,她也只是个女孩子而已。
一个小时后,看着快要擦完的地板,林梓心底里有点轻松愉悦,亮锃锃的地板明晃晃的印在眼里,收回视线她低下头鼓足了干劲继续擦。
擦到一半,一双有点陈旧的布鞋出现在她的抹布边,林梓顺着布鞋抬头望上去“馆长”,她惊讶的喊道。
“我进去拿个东西”馆长说完踩着亮锃锃的地板绕了一大圈才“找到”他要的东西,林梓看着地板上他留下的脚印子心里那叫一个绝望。
“脏了,再擦一遍”走前,馆长毫不客气的留下这么一句。
等林梓再擦完一遍,她累得像条狗,但她没有喘息的空余,因为再不走,她就要赶不上最后一班公交车了,轻手轻脚回到小丸子家,女人还再等她,林梓走到女人对面站着。
“过来坐着歇会啊”女人笑着说。
“我浑身都脏”林梓尽力扯出一抹笑。
女人不再说话,因为林梓很倔,她站起身去厨房给她热了一杯牛奶,等端着回来的时候却看到林梓脑袋磕在墙上站着睡着了。
女人无奈又心疼的笑笑,轻轻走过去然后轻拍了林梓肩头把她叫醒,林梓喝完牛奶后随便冲了个澡倒头就睡。
武安强又打了一遍林梓电话,还是关机,这几天给她打电话一直是在关机状态,社交软件上也毫无音讯,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还在沉思中,电话响了。
武安强快速拿起来看,眼底掠过一丝失望接起电话“爸,什么事?”
“强子,回来见你妈最后一面吧”男人声音凄然恸心。
“你说什么,我来之前还不好好的吗?”武安强震惊的坐起身,然后挂了手机冲出门。
十三个小时后,武安强跪在病床前握着他妈妈的手哽咽得满眼猩红,像个小孩,武爸含着泪花站在一旁,像个老小孩。
“强子,是妈妈对不起你,从来都没好好陪陪你,妈妈要先走了,你不要怪妈妈”女人的声音虚弱无力,说着一行泪静悄悄的从女人的眼角滑过苍白的脸颊。
“你别说这种话,你会好好的,一定会的”这样简单一句话像生了刺般卡在武安强喉咙里,任凭他怎么使劲都说不出,他青筋暴起的挤出一个“妈”字,多么无助绝望。
“强子,别怪任何人,是妈不争气,以后和你爸好好的生活”女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愿望留在这世间,缓缓闭了眼安详的离开。
武安强声嘶力竭的哭喊着,可怎么也叫不醒闭了眼的女人,整整一夜,他跪在女人跟前握着她的手。
第二天天明,全身冰冷的女人只有那只手依旧热乎,被他儿子捂得依旧温暖。
接下来三天,武安强和武爸给女人办了葬礼,葬礼结束后的第二天,武安强去了职校,他很久没联系到林梓了。
武安强直接去了班级,可林梓和他的座位都已经不复存在,他皱了眉,心中不好的预感腾什而起。
“林梓呢?”武安强走到以前交好的兄弟面前问道。
男生忙把武安强拉出教室小声道“你小声点”顿了一秒他又道“她消失了。”
武安强再一次觉得他的世界快坍塌了,扳着男生肩膀凝眉道“什么时候,她怎么了?”
男生吃痛,挣开武安强后小声跟他说了他走后发生的所有事。
“那你怎么不跟我说,我不是跟你说好的吗,林梓有什么事你就告诉我”听完后武安强吼道。
男生面露歉意道“对不起武哥,我也是被逼的,你爸他…”
他踉跄着退了两步冷笑一声,然后转身失魂落魄的往学校外踱,武安强脑袋混沌走着走着没注意撞到了人,他抬起头准备道歉,道歉的话却恰在了喉咙里,对视两秒后他开口道“念哥。”
时念远远看到他就不自觉朝他走来,而他却在出神,时念冷冷答道“嗯。”
武安强现在对时念全是愤怒,可他清楚自己的分量,时念回应后武安强掠过他继续走。
“她去哪了?”他最终还是问出了口,他怎么那么窝囊,时念愤怒的捏紧拳头。
武安强顿住了脚同样捏紧了拳隐忍道“念哥,林梓不是你们眼里的那种人,都说人善被人欺,她是真的傻,从来什么都不解释。”
两人背对着彼此,都没能欣赏到对方隐忍而又剑拔弩弓的模样,多么可惜。
“你们”,时念心里默念着这个词心丝历历的痛,痛到要痉挛,林梓是什么样的人自始至终他都是从别人口里听来的,他从未自己去搞懂过,所以他终究成了恶人中的头目,站在了她的对立面。
他输了,败给了自己。
“段媛可,吴清清,和您一样恨她的人”武安强说完就走。
所以,她到底去哪了,没得到答案的时念心里说不出的愤怒。
武安强走出学校,她到底去哪了,他也不知道,但他是否清楚她的下落时念永远别想知道,既然这样,谁都别好过。
武安强转头最后好好看了眼这所学校,这座城已经没有他任何牵挂的了,他当天飞回了M国,没和任何人说再见。
男孩对男人的向往有时候只需要一个瞬间。
时念站在风中,任凭着风的张狂与咆哮,他缓缓掏出手机拨了电话道“帮我找两个人,段媛可,吴清清。”
申文杰压下心头的疑惑道“什么时候要?”
“今晚,带到包厢”
“嗯”
念哥的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申文杰一时也无法判断是好事还是坏事。
挂了电话,时念依旧不动,脚像灌了铅一样的重,他这是在干什么,他在寻求着什么,现在做这些还有何意义。
对啊,没任何意义,也不为了什么,就是闲着,他只是无聊罢了,也只是好奇而已,他凭什么去给她讨什么公道,时念在心里一遍遍这样说着蛊惑自己。
这样骄傲的人怎么会承认,事实上,他有什么资格给她讨什么公道,他自己就是元凶。
他时念恨林梓,不会因为什么破事实破真相就改变,这是他认定的,不能改,不能变,她都已经消失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