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出发那天,沈俞一大早就收拾好了行李,既然和许清说了要玩几天,那就在杭州多待个几天吧。
宋琪如约而至,一见面就给了沈俞一个熊抱。
“瑜美人,朕来了”
沈俞笑着张开手接住她,“吃过早饭没?”宋琪挽住沈俞的胳膊,歪着头道:
“留着肚子来你这咯”
俩人吃完早饭便动身前往高铁站,在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到了沈俞提前定好的酒店。
沈俞家就在老街区的那片小区里,酒店也是特意选的离家最近的。放好行李后,宋琪见沈俞拿起包包要外出,虽然在高铁上就说好了沈俞先一个人去办事,但毕竟是女孩子,一个人不安全,宋琪还是想跟着一起去。
沈俞怕到时候解释不清,拦着宋琪让她先待在酒店,晚上回来就和她一起出去玩。又再三强调这里治安很好,保证无比安全后,宋琪才答应在酒店等她回来。
离家越来越近,沈俞心跳声跟打鼓似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看着门框上印着302的门牌,门口的福字,还有猫眼上和妹妹一起贴的猫耳朵…对,猫耳朵还在!是她和妹妹一起贴的!沈俞内心雀跃不已,摁响了门铃。
不一会儿就从里面传来了脚步声,听着门锁转动的声音,打开的门在沈俞眼里就跟慢镜头回放似的,随着门越来越大,沈俞看到了穿着围裙的杨女士,整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杨珍一打开门看见是个不认识的女孩子,眼睛亮亮的看着自己,好奇问道:
“丫头,你找谁啊?”
沈俞怔住…感觉空气一下子凝固住了。
杨珍看着呆愣的沈俞,又问了一遍,没得到回应,上下将她打量了几个来回,看还是一动不动的,便关上了门。
沈俞盯着猫眼上的猫耳朵出神,脑子一片混乱,自己叫了27年的妈妈看着自己就像看着陌生人,心里有一块感觉空空的,想回话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下楼梯的时候边上的门突然打开,沈俞被吓一跳,转头一看,是住楼下的秀芝婶婶,沈俞连忙喊住:“婶儿,我可以向您打听个事儿吗”
“啥事啊?”
沈俞内心虽然有了大概,但还是想确切的问个清楚:“婶儿,302的那户人家,是不是就一个女儿啊?”
秀芝婶一听,不就自己楼上老沈家么。
“对啊,她家就一个闺女,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事…谢谢婶儿。”
沈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酒店的,一路上脑袋里就回响这一句话“他们家就一个闺女”。
宋琪一开门就看到面色苍白的沈俞,眼睛通红的像个兔子。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沈俞一把抱住宋琪,沉默了好一会儿,闷声道:
“我们现在买醉去好不好?…我想好好哭一顿,哭的很厉害的那种。”
宋琪拍拍沈俞脑袋:“行啊!姐姐带你去!”
宋琪也没问原因,带沈俞进了市中心最热闹的一家酒吧,开了个包间点了好几瓶洋酒,又让人送了些吃的。
“好啦!开喝!”
沈俞也不倒杯子里,直接捧着瓶子就开始喝。“吃点东西先,吃一点喝一点。别老一直灌。”宋琪剥开一粒牛肉干喂进沈俞嘴里,见沈俞不听,仍然仰着头咕咚咕咚的喝着。
宋琪上前一把夺过酒瓶,点着沈俞脑袋就开始训:
“这是洋酒啊小姐姐,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生猛,亏我点的是甜酒。度数要再高一点照你这么喝得进医院,张嘴!”
投喂了一盘小食后,倒了半杯酒放到沈俞手里,“喝吧,小口喝。”
沈俞此刻晕乎乎的,端着杯子喝了一口后,趴在桌上哼哼:“呜呜呜我哭不出来。”
宋琪又塞了颗牛肉粒进沈俞嘴里,“哭不出来就干嚎,嚎着嚎着就哭出来了。”
沈俞嚼着牛肉干就了口酒,吞咽完就听话的开始嚎,嚎着嚎着声音就变了。宋琪看沈俞哭出来了,把抽纸整个塞沈俞怀里。
“别光顾着哭,鼻涕擤一下。”
“宋琪……我消失了…呜呜呜我不见了”沈俞拉着宋琪的胳膊哭的开始打嗝:
“我的一切都没了,养我二十多年的记忆都没了,这个世上没有沈俞了…我爸妈不记得我了,妹妹也不记得我了…我的好朋友也不记得我了…呜呜呜都没了”
呜呜哇哇说了一大堆,宋琪一句没听懂,就听见沈俞抑扬顿挫的哭声夹带着断断续续的话,时不时还打个嗝。
乖乖这告别程暻的仪式会不会太伤身体了,哭这么狠脑袋会供氧不足吧。
拧开一瓶纯净水倒在杯子里,端到沈俞嘴边:“张嘴,喝点水补充下水分。”喝了几口突然一个嗝上来,呛得沈俞直咳嗽,哭声也慢慢小了,宋琪又是擦嘴巴又是擦眼泪还要帮忙擤鼻涕。
“我都成你奶妈了我的沈大小姐啊,哭累了吗?要不要歇会儿?”
这会儿酒劲儿上来顾不得哭了,晕晕乎乎难受的紧,宋琪见她揉着脑袋。问道:
“想不想吐?带你去厕所?”
沈俞点点头,胃确实有点不大舒服。
宋琪扶着沈俞往卫生间走去,塞进一个隔间,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冲水声,看来还有点清醒,知道要冲水。扶着沈俞回到包间。“还继续喝吗?不喝咱就回去。”
沈俞摇摇头,吐完舒服多了,头也没那么晕了:“想回去睡觉。”
宋琪背着俩包包,挽着沈俞出了包间,大厅现在劲歌热舞正上头,人多的不得了,宋琪不得不绕着外围走出去。想着走快点赶紧离开,没想到都到门口了,还被几个男人拦住了。
“美女,还早呢,哥几个请你们再喝几杯啊。”
看着呈包围式的三个男人,宋琪暗道一声不好,沈俞喝了酒整个人都软绵绵的,自己又没战斗力,碰上面前这仨混混,药丸!
“我哥现在就在外面等着我俩出去,不好意思啊大哥酒喝不成了。”
宋琪说完牵着沈俞就要越过他们,谁知他们对这点小伎俩看得透透的,伸手一拦,宋琪惊的连忙退后一步,“你们要干什么!再不让我要报警了!”
其中一个男人嗤笑道:“报警干嘛呀,打个电话让你门口的哥哥进来带你走不就完了。”
“张无忌他娘说的没错啊,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啊。”
一听这话几个男人都笑了起来,
“美女,给个面子啊,一起喝一杯,喝完我们几个亲自送你们回家。”
妈的!送你个锤子!
沈俞被门口的凉风吹的清醒不少,看到宋琪一脸快哭的样子,还有面前这几个不怀好意的男人,把宋琪拉到身后,对着离得最近的男人说道:
“要喝酒?行啊!我请客…去崧坞,正好顺路,我哥还真是来接我们去他那的。”
注意到左边的男人脸色有变,沈俞心里更有底了,补充道:
“昨天到了一批新酒,要去看看呢,一起吧,多点人多点意见。”
中间那个男人正要开口,左边的男人拉住他,朝着沈俞笑笑:“不用不用,既然你们有事,喝酒哪天不能喝哈哈不急于这一时。”男人侧过身抬抬手给沈俞她们让路。
被拉住的男人还想说什么,看到同伴对他微微摇摇头,便也不再阻拦。
沈俞笑着道谢,拉着宋琪就出了门。
等坐进了出租车,宋琪才松了口气,抓着沈俞的手就开始问:
“他们怎么就放我们走了?不会是因为你刚刚说的话吧?”
“崧坞的老板家里长辈当官的,忘记在哪里听说的了,刚刚也是诈他们一下。”
沈俞记得当时崧坞闹过一场挺大的新闻,之后闹事的被抓,在局里吃了不少苦头,沈俞能知道崧坞的背景,是因为当时大学同学是崧坞老板的亲戚,得亏她时不时炫耀,倒让自己借了势狐假虎威了一把。
“行啊你,演技见长嘛。”
宋琪捏捏沈俞的脸,“回房间再喝点…给这个告别仪式来个圆满的句号?”
沈俞闻言,看着车窗外热闹的街景,告别仪式吗?
只有自己记得所有的人和所有的事情,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没有沈俞这个人。
……为什么要让她记得所有的记忆?
长长的深吸一口气,转头看着宋琪,沈俞眼睛亮的出奇:
“不用!已经都过去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宋琪看着眼前眉眼弯弯的沈俞,此刻已经完全没有了在包间时低迷颓废的样子。
“你现在特别像小说女主踹掉男主后准备专心搞事业的亚子啊。”
沈俞眨眨眼,程暻这厮变成自己各种行为的百搭理由了,行!那就争气点,至少在她们看来,自己是真的因为告别单恋破茧成蝶重获新生了。
第二天拉着宋琪来到沈珈的学校,虽然有记忆的只剩自己一个人,但毕竟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怎么可能不想念。
揣着以后多见面多联系,关系会越来越好的念头,沈俞内心稍微有些释然。
宋琪拎着手上的袋子碰碰她:
“你这衣服零食都是给你那个妹妹的?”
沈俞点点头,买东西的时候沈俞就和宋琪解释了,是一个认识的妹妹在这学校读书,好久没见过面了,正好趁有时间去看看。
等到了门口却被拦下了,门卫禁止外来人员进学校且态度十分坚决,根本不给沈俞软磨硬泡的机会。
本来可以打电话让沈珈到门口接的,然而沈俞又记不得她电话号码,无奈之下,借了纸笔写了张纸条放在其中一个袋子里,拜托门卫大叔把东西送到高一五班的沈珈手上。
到了课间休息时间,沈珈听到教室门外有人喊自己,起身走到门口,看见门卫大叔拎着好几袋东西,说是自己姐姐送来的。
????哪来的姐姐?
“叔叔,这确定是我的吗?我没有姐姐啊。”
门卫大叔把东西塞给沈珈,“高一五班沈珈,班级姓名没错的话,那就是你了,你姐姐还给你留了纸条,你看一下。”说完就走了。
沈珈扒拉着袋子,果然找到一张纸条,【珈珈我是你沈俞姐姐,小时候带你一起玩过的,好久了你肯定忘记了我给你买了些吃的,你在学校好好学习哈这是我电话×××××××××××记得加我微信】
还画了个笑脸,沈珈看的一脸懵,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个姐姐?小时候还一起玩过?怎么完全没印象!
看了下袋子里装的东西,全是进口零食,还有好几套衣服,一看标签吓一跳,这么贵!这人是骗子还是傻子?
拿起手机照着纸条上的号码拨过去,归属地显示上海,电话那头很快接了起来:
“喂?”
沈珈听电话那头声音确实是个女孩子,便开口:“你好,我是沈珈,我刚刚拿到几袋东西,门卫叔叔说是给我的,这…你是不是送错了啊?”
沈俞听到沈珈说拿到了,笑笑道:
“没错,就是给你的。我现在有点事,你加我微信晚点聊哈。”
没等沈珈回答就把电话挂了,说多错多,别到时候弄巧成拙就麻烦了。
沈珈听着嘟嘟嘟的忙音…再次懵。
沈俞把手机放入包包,搭着宋琪的肩阔气的一扬头:“走,昨天为我破费那么多,姐姐请你吃大餐,给你回回血!”
宋琪也挽着沈俞的腰,毫不客气道:
“那我今天就来蹭个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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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俞看着一大桌大盘子里精致迷你的美味珍馐,努力让自己面不改色心不跳。
由俭入奢易,争气点!别肉疼!
默念了三遍,沈俞内心怂怂道:抱歉了沈瑜,昨天的洋酒不便宜,今天和以后花的全部,我会努力赚钱填上的…
宋琪看着沈俞做完祷告,姑且称之为祷告吧,这两天神神叨叨的也习惯了,把面前切好的牛排和沈俞面前的调换了,对着沈俞歪头一个wink。
“买单的是大爷,这是对大爷的小小感谢。”
沈俞笑得开心,撑着下巴用手指点点面前的杯子,学着小说里描写风流倜傥男主角的扇形图眼神,三分不羁三分潇洒四分漫不经心:
“给本大爷满上。”
“遵命。”
两个戏精安静下来,宋琪切着牛排小口吃着,说…过几天有剧组来学校选人,问沈俞去不去试镜。
听到这个消息,沈俞感觉手里的牛排突然就不香了,她大学读的是行政管理,毕业后在一家小公司朝九晚五上了几年班,和沈瑜读的表演专业八竿子打不着,更别说演戏了,拍个照估计都和僵尸似的。
“以后有机会再说吧,我感觉还得再多学习学习。”
暗自下决心回去把沈瑜的书都看个遍,回学校再好好学习,恶补一番。
宋琪听到她回答也不意外,之前有小导演找到她说有角色非常适合她,那时沈瑜追程暻追的热火朝天,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现在听到她说好好学习,自然也觉得情理之中,毕竟要专心搞事业,提升自己才是第一步嘛。
“那就祝沈大小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了。”
宋琪举杯,倾身和她碰杯,沈俞抬手和她碰了碰杯沿。
“借宋导吉言了。”
结束后两人准备回之前的酒店,没想到在大厅的时候遇到沈瑜的熟人,被叫住了。
沈俞看向和自己打招呼的女人,穿着很显身材的职业装,看着自己一脸笑意却不达眼底。
“沈小姐又来找程总啊,今天有没有东西需要我带给他呀?”
脑子快速转动起来,据她所知周围能被称为程总的十有八九是程暻,当时宋琪说程暻在杭州,那估计住的就是这家酒店了。
眼前这女人八成是他手下职员,一起来这边出差。
看着女人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以前的沈瑜虽然追求方式太过热烈,但毕竟真心实意,只是没想到程暻身边的人,都像看笑话一样看着她。
沈俞看向女人的目光也多了不耐:
“这位小姐真是能力出众,公事私事两手抓,程总知人善用,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给你涨工资啊,可得算上管家和保姆的那两份。”
张雨一听沈俞在讽刺她多管闲事,厌恶之意更甚。
自己在程总身边工作了六年,在想要把暗恋变成明恋的时候,沈瑜出现了,这个女孩年轻貌美,活泼可爱,性格热烈,喜欢一个人从不藏着掖着,勇敢的表达自己的心意,做了自己一直不敢做的事情,那时的她羡慕中带着一丝嫉妒,再到后来,嫉妒变成了憎恨。
她开始有意无意在程暻面前提沈瑜,帮她说好话,久而久之,月盈则亏水满则溢,提的多了程暻一看到沈瑜便觉得这女孩实在黏人的紧,下意识的便想疏远她。
宋琪见张雨的眼神恨不得把沈瑜撕碎,上前一步挡在沈俞身前:
“要带的东西没有,话倒是有一句,麻烦和程暻说,以后大家互不打扰,各自安好。”
说完拉着沈俞头也不回的离开。
张雨还沉浸在那句「互不打扰,各自安好」里久久没回神,这是不再纠缠的意思?张雨回头看向大门口。
呵,她才不信,沈瑜这么喜欢程暻,怎么可能会放弃,欲情故纵而已,想到这…张雨撇撇嘴哼笑一声。
程暻坐在房间办公桌上,衬衫衣袖半挽露出结实的小臂,骨节分明的手指点着文件翻阅着。
听到门口传来敲门声,程暻起身开门,拿过张雨递上来的文件正打算关门。
张雨抬手抵住,程暻讶异的看向她:
“还有事?”
张雨不信沈俞真的不来找程暻,又和以前一样提起沈俞:
“我刚刚在大厅看到沈瑜了,小姑娘太执着,我都要被她感动了,她有上来找你吗,我看到她在前台待了好一会儿,刚刚还问我您什么时候回,我说行程未定,您看要不要……”
沈俞为了追爱不择手段探听房间号的偏执形象因为这短短几句话,在程暻心里又深刻了几分。
“你做好本职工作就行,其他的事情不要太过关注。”
看到程暻皱起眉头,张雨见好就收不再说话,退后几步说句不打扰了便回了自己房间。
程暻这才注意到沈俞这几天好像安静了不少,没发微信也没打电话,原来是跟着他过来了。
沈俞要是知道程暻这么误会她,能给他来个否认八连。
程暻回到办公桌拿起手机给张雨拨了过去:“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订票回去。”
张雨内心一喜,果然程暻在躲她。
而沈俞则为了尽快熟悉沈瑜的专业,决定和宋琪两人明天就回上海开始废寝忘食,奋发图强,头悬梁,锥刺股,开启重生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