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发明了一件东西,首先想到的不是用以造福全人类,而是想办法先捞他娘的一笔。嬴荡也是这么想的。发明出了纸和活字印刷不想着先捞他娘的一笔还能有啥,自己是野心家又不是慈善家。可卖纸和卖书这块蛋糕太大,现在自己一个人还吃不下,只能是先借鸡生蛋了。
嬴荡连夜画了一幅画,第二天天一亮就带上画和几刀纸,往县衙借赵守仁这只鸡去。
进了县衙后院,便见赵迎春正在院中看竹简。这赵迎春自从初七被嬴荡灌了牛郎织女的迷魂汤后,便天天在院中等候嬴荡到来。赵迎春见嬴荡来了,手里还拿着东西。连忙放下手中的竹简,欣喜的问道:“杀虎儿是专程来看我的么?你手里拿的是何物,是送我的么?”
嬴荡答道:“我今天是为求见县尊大人而来;手里的东西可是好东西,不过却是送给县尊大人的。小姐若是喜欢,我明日再送小姐一份不迟。”赵迎春怏怏的道:“哦,既然不是来找我的,我便让福伯替你去通传一声。”说完便去找福伯为嬴荡通报。
嬴荡等了一会,福伯走了过来道:“老爷有请。”嬴荡随着福伯来到前厅,便见到一个四十来岁文士打扮的人座在主位上,正低头看着竹简。想来此人便是赵守仁。嬴荡连忙行礼道:“小子嬴荡,拜见县尊大人。”
赵守仁头也不抬的道:“杀虎儿来此有何要事?”嬴荡道:“小子前些日子鼓捣出了一些好东西,特送来孝敬县尊大人。”说完便将画卷和纸张让福伯呈了上去。赵守仁慢条斯理的展开画卷,一看大惊。只见画卷上画着一副市井图,图上街道纵横、店铺林立、人物三五成群,一派活灵活现的繁华景象。赵守仁颤抖着手抚摸着画卷,啧啧惊叹:“这是何物?竟能让市井景象如此逼真的呈现出来!”
嬴荡答道:“这便是小子鼓捣出来的“纸”,可用于书写和作画。这纸用于书写将比竹简更加优美和容易,也更方便携带。五车之学,几刀纸便可容纳。用于作画,将比羊皮绢帛等更加写实传神。我见县尊治下人人丰衣足食,市井喧闹繁华。便画于纸上,献予县尊大人。”赵守仁这才抬头仔细打量了一下嬴荡,微笑道:“长得倒是俊俏,这“纸”真是你造出来的”嬴荡道:“正是,小子寻思着这是门发财的门路,可惜小子年幼,又无甚本钱贩卖。所以斗胆与县尊大人做门生意,小子负责制造,县尊大人负责贩卖。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赵守仁笑眯眯的看着嬴荡道:“杀虎儿不如一次把秘方卖予本官,本官也好拿来造福万民。”
嬴荡也笑眯眯的道:“县尊大人,竭泽而渔可不是什么好方法;大人吃肉,也让小子喝口汤不是。”
赵守仁哈哈大笑道:“人皆言杀虎儿鬼灵精怪,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好!就按你说的办,只是不知如何分成。”嬴荡也笑着道:“三尺见方的纸,一两银子一张卖予大人,至于大人拿去如何贩卖,大人自己做主便是。赚多赚少是大人的事。”赵守仁又问道:“你如今一日能造几何?”嬴荡道:“现在一天能造万张左右,本钱充足后一天百万张也不在话下。”
赵守仁思索了片刻后道:“这么大的生意,我赵氏一家也吃不下。这样吧,明日你随我去凉州城拜见河间王李神威,让王爷也参与进来,毕竟有王爷的皇叔身份,有些事情会好办许多。”嬴荡自然答应,两人又说了半天话,嬴荡方才告退。
嬴荡曾听韦烈说过李承威此人贪财好色、好大喜功。又打听到李神威这些年仗着皇叔的身份,屁事不干,反倒因“守土有功”升官了。从原来的镇北将军、凉州刺史升任现在的征北大将军、凉州牧。嬴荡回到家,又连夜画了一幅画。第二天早上带上纸和画跟着赵守仁往凉州府而去。
两人快马加鞭也足足跑了一天一夜才到凉州城,也不停歇径直来到河间王府,通报之后,王府管家让两人在客厅等候。
嬴荡进到王府客厅,一眼便望见大厅正中的主位上摆着一把虎皮交椅,那虎皮正是自己前些日子猎到送给赵守仁的那张。嬴荡看了看赵守仁,赵守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两人正无语间,便见到一个圆滚滚的肉球走进大厅,一屁股坐在了那把虎皮交椅上。两人连忙行礼,口呼见过王爷。那圆滚滚的李神威哈哈大笑,带动着脸上的肥肉乱颤。
嬴荡见这样的身材居然官拜征北大将军,怕是连马都骑不上吧。不过大赵朝廷功劳薄上记载:大赵长乐元年、镇北将军李神威坐轿追杀匈奴三百里,斩首万余。因功升任征北大将军!”
李神威笑了一会才对嬴荡道:“你就是我凉州的杀虎儿?今日一见果然是少年英雄。”
说着又指了指座下的虎皮道:“这是本将军前些日子赤手空拳猎到的虎皮,你看上面一丝伤痕都没有;话说那日本将军进山闲逛,突遇一头猛虎,只见那老虎有三千余斤重,从头到尾有一丈来长,从上到下有五尺来高。牙齿如两排钢锯,利爪如铁钩。血盆大口,一口便能吞掉一个小孩。但是本将军丝毫不慌,谈笑间一拳就将那猛虎打死。杀虎儿你看看,你所猎之虎与本将军赤手空拳所杀之虎孰大孰小?”
嬴荡连忙道:“王爷。”
才说了两个字就被李神威摆手打断:“莫要叫我王爷,王爷只是本将军与生俱来的身份,本将军的征北大将军之位,才是我从行伍里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比起王爷,我更喜欢别人叫我征北大将军。”
嬴荡心中暗骂这孙子真他娘的没有逼数。但还是奉承道:“禀大将军,小子当日赖大将军神威庇佑方才侥幸杀死了一只大猫,与大将军赤手空拳所猎之虎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李神威听罢哈哈大笑,过了一会才道:“杀虎儿小小年纪便眼光独到,一眼便看出自己与本将军的差距,不错、不错。本将军甚是喜欢。说说吧,你今天找本将军有何事。”
嬴荡道:“小子久稳大将军威名,一直无缘得见,遂特意画了一幅画献予将军以表心意,还望将军笑纳。”说完便取出画卷让王府管家呈了上去。
李神威打开画卷,只见画卷上画着一员猛将单枪匹马的背影,夕阳将他的背影拖得老长,背影倒映在后面躺了一地的匈奴将士尸体上,有一股说不出的萧索与威武。画上还写了七个大字“将军百战荣归图”。
李神威爱不释手,笑着说道:“这画极是逼真传神,本将军甚是喜爱。只是不知这画上画的是谁?”
嬴荡回道:“画上画的乃是大将军当年追杀匈奴三百里,得胜而回的场景。因小子以前没见过大将军的尊颜,所以便凭着想象画了大将军的背影,若有冒犯大将军虎威之处,还望大将军海涵。”
李神威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算杀虎儿有心了。画上画的也和我当日得胜而回的情景一模一样。只是这画上只写了“将军百战荣归图”七个字,这谁知道画的是本将军。”
嬴荡无奈,只好叫管家取来笔墨。在“将军百战荣归图”前面又添上了“李神威征北大”六个字。只是这样一来便将整幅画的格局破坏了,显得有些不伦不类起来。
李神威却甚是喜爱,拿在手中细细观看,称赞不已。嬴荡见火候差不多了,便取出纸道:“大将军这是小子鼓捣出来的“纸”,用以书写作画,极是传神。小子斗胆想与大将军一起做门生意,不知大将军意下如何?”
李神威看着手里的画,漫不经心的问道:“这生意怎么个做法,说来听听。”
嬴荡笑眯眯的道:“三尺见方的纸,我以一两银子卖予大将军。大将军拿来,随便在上面添些墨宝。卖给属下官员一万两银子一张,必定供不应求。”
李神威听了,看着嬴荡哈哈大笑道:“你小子八岁杀虎已是人中龙凤,更兼这小小年纪便头脑精明,敛财有道。不错、不错,本将军看好你;杀虎儿你日后若是从军,便来本将军帐下。本将军保你升官发财。”接着又道:“至于做生意的事情,本将军允了。待会就让管家和你详谈。”
赵守仁见李神威心情大好,便取出一颗夜明珠送上去道“这是我赵氏一族祖传的宝贝,今天献与将军。还望将军念在下官一片孝心的份上多多关照。这龙门府知府一事。。。。。。。?”
李神威收下夜明珠看也不看,随手放在一边。老神在在的道:“虽然文官都不是什么好鸟,但你赵守仁不一样有孝心,前些日子送本将军的虎皮,本将军也甚是喜爱,这龙门府知府一事嘛。。。。。。不对,你几时送了我虎皮,明明是本将军赤手空拳打死的老虎剥下来的”
李神威说漏了嘴,便迁怒赵守仁。骂道:“好你个赵守仁,竟到处去说本将军收了你虎皮,本将军几时收过。你赵家人也不是甚好鸟,你老子赵怀德在朝中也没少说本将军坏话。”
赵守仁百口莫辩,有苦难言。嬴荡连忙道:“大将军清正廉明、县尊大人正气凛然。岂会做那受贿行贿之事,定是朝中小人嫉妒大将军战功威名,造谣诽谤。凉州谁人不知大将军赤手空拳打虎的事迹。”
李神威听了嬴荡的话,脸色才缓和下来,笑着对嬴荡道:“还是杀虎儿会说话,赵守仁你以后当谨言慎行,至于龙门府知府一事,看你日后表现。”
嬴荡听到这里眼珠子一转,道:“大将军,小子愿献上一万张纸充作军资。只求大将军念在小子一片忠君爱国的份上,赏小子个一官半职。小子也好报效皇家,报效大将军。”
李神威哈哈大笑道:“杀虎儿文武双全,是个人才、更难得一片忠君报国之心。这样吧,你小子八岁便能杀虎,我便保举你个虎威将军,再任命你为盘龙县团练使。可自行在盘龙县招募人马训练,以御匈奴。不过这军资粮秣得你自己想办法,凉州可拿不出钱粮给你。”
嬴荡连忙谢过,对李神威又是一通马屁,捧得李神威哈哈大笑。笑过后李神威便端起了茶水,嬴荡与赵守仁连忙告退。
两人从王府出来,赵守仁叹道:“当真是英雄出少年,我背靠赵氏这颗大树,又送了河间王不下两万两银子,这五品的龙门知府还没影;杀虎儿你一介草民,仅凭一幅画和一万张纸便换来了从五品的虎威将军。”嬴荡笑笑也不搭话。
嬴荡去征北将军官衙取了官凭印绶回到卧虎村已是三天后,韦烈见了也不禁大骂:“李神威匹夫,老子当年百战余生才给了个荡寇将军,主公只是送了一幅画和一万张纸便弄了个和我平级的虎威将军。真是气煞我也。”
嬴荡忙安慰道:“伯父莫要主公主公的叫,还是叫我荡哥儿就好。伯父世之虎将何必和一具冢中枯骨计较,没得辱没了身份。”
马云嗤笑道:“李神威这样的草包也想豢养主公这样的人中蛟龙,真是令人喷饭。”
嬴荡道:“也不能这样说,李神威虽打仗带兵,保境安民是个草包,但论当官敛财却是一把好手。”说完众人哈哈大笑。马云又道:“李神威这次给主公的虎威将军只是个虚衔,不值一提;但这盘龙县团练使却是个实职,更不限制人数。主公当善加利用。”
嬴荡笑着道:“这是自然。”
花絮小彩蛋:话说大赵长乐元年,镇北将军李神威座轿在大军后面跟了几里,杀了几百良民。遂在军报上写道:“追击匈奴三百里,斩首万余。”又在长乐帝的登基檄文上点了推荐、收藏。将檄文与军报,连同八百良民首级送到永安城。三月后朝廷下旨:加封李神威征北大将军、凉州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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