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冯云的手快麻木时,宁霄回府了,宁霄紧赶慢赶还是在天黑了才回来,一回府就直奔宁夫人房间,宁霄把下人甩在身后,推门而入就见一小子摸着自家姑娘的脸,脸上的神情一僵,挂上一抹疏离。
冯云听见动静看向房门,见一身着简衣风尘仆仆的高大男子推门而入,呆愣一下,随即想到这就是那位父亲口中敬佩的宁霄宁大人了吧,冯云刚想起身做礼,却顾忌到手上的宁钰,又坐回凳子上,小声的对宁霄说“在下……”
话还没说完,宁霄抬手示意冯云打住,冷着一张俊脸走上前,弯腰看宁钰时才露出那一抹温柔,托起她的脑袋慢慢放在自己的肩头,一个温柔的公主抱,将宁钰圈入怀中,宁钰闻着熟悉的味道轻哼了几句找个最舒服的姿势就不动了。宁霄不想搭理冯云,他才不给这小子说话的机会。
宁霄不是猜不出这小子是谁,不就是冯池家冯云那小子嘛,虽说是头一次见,可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大晚上的还占他姑娘便宜!一定不是什么好鸟!钰儿可是自己的宝贝丫头,自己还没稀罕够,那倒霉女婿就上门抢人来了。
冯云也不傻,见宁霄这表情动作,就猜到他一定是哪里惹到宁大人了,左不过是因为宁钰的原因。宁钰被抱走后,冯云收回自己被压麻的手掌,手掌拢在袖中,指尖轻轻摩挲。
宁夫人和冯夫人还没说完话,就听到外面有动静,一起出来看看,才发现宁霄深夜回府了,冯夫人先注意到宁霄怀里睡着的宁钰,拉着宁夫人的手小声说道“姐姐,妹妹就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宁夫人看了下窗外,拍拍她的手回道“你和云儿路上小心。”
冯夫人带着冯云就回客房了,冯云落后于冯夫人身后半步。
宁霄看冯夫人母子走远后,看着宁夫人,又看看怀里的宁钰,什么都没说。
宁夫人就是宁霄肚子里的蛔虫,她知道宁霄的眼神是在抱怨,抱怨自己没有在房门前坐着等他,还没有注意到宁钰困了,还在吃醋,吃冉雪的醋。不由得浅笑出声,示意他抱宁钰去睡觉。
宁钰小的时候硬要跟宁夫人一起睡,宁霄常常趁宁钰睡着就抱着她放到隔壁的耳房,宁霄第二天再早早的起床再把耳房的宁钰抱回来,自己去武场打一套军体拳,在洗漱又穿好官服,收拾好就和妻女用早膳。
宁霄宠爱宁夫人,疼爱女儿,是个妻奴、女儿奴,这个事实整个东莞街都知道。
宁霄顾及到自己还未沐浴,看了宁夫人一眼后就把宁钰放耳房去了。待他收拾好回房时,宁夫人早就躺在床里面睡着了,床边的小几上放着自己明日要穿的衣袍,宁霄回府还未和夫人说上一句话,见夫人都不跟自己说话还有些气闷,可看到这衣服什么都气都没了,他脱下外衣悄悄爬上床,轻轻的掀开被褥一角躺下,宁霄个子高大身上就小腹盖了一被角。宁霄不是惧内,他是觉得大丈夫不能扰媳妇儿清梦,对吧!
宁霄躺下小半个时辰后,宁夫人总觉得热的慌,翻身时才发现自己相公把自己抱得死死地,伸手推都推不开,正打算放弃抵抗。
宁霄低沉的说道:“看来娘子是睡不着啊,不然咱们不睡了……”,趁宁夫人还迷糊,宁霄化身为好[qing]人[shou]。
夜明星稀。
第二天一大早,宁钰就被小玲挖起来穿衣洗漱,坐在饭桌前还摇头晃脑的,手忍不住去揉眼睛,迷迷瞪瞪的看着前头的桌布。冯云头一次看到早起的宁钰竟是这个模样,嘴角挂着一抹浅笑。
坐在上位的宁霄倒是生龙活虎、荣光焕发,哪有赶过几天路的样子,也不指责宁钰样子懒散,还笑眯眯的看着宁钰犯困。
早膳都上齐了,宁钰也回过神来,拿着筷子扫荡一圈,远的地方伸长筷子都夹不到,豆沙小馒头同时被两双筷子夹住,桌上两个男人的战斗正式开启,不见硝烟却闻火药味,宁夫人和容夫人都夹了个豆沙小馒头给宁钰,宁钰冲两人笑笑,嘴角还泛着油光,让人不觉得嫌弃,还有些想给宁钰多夹菜的冲动。
吃早膳时宁霄刚开头还一副愉悦的模样,后来发现冯云偷瞧宁钰还对宁钰抛媚眼,宁霄对每一口小菜都咬牙切齿,好像要把冯云当这小菜,生吞活吃了。冯云面上不显山漏水,实则当着宁霄的面好似不经意间给宁钰夹菜。这顿饭宁钰都有些吃撑了
宁夫人又夹菜给冯夫人,她当没事人似的,瞧都不瞧宁霄一眼,宁夫人还在饭后跟冯夫人约好要去街上走走。宁霄知道宁夫人不给自己夹菜是在晾着自己,让自己反思昨晚做的事情,宁霄虽看不惯冯云,但他也知道冯夫人是自家夫人的闺中密友,不能怠慢了冯夫人。
“冯夫人,等会儿上街相中了什么尽管买,我们宁府付账,别客气,就当我和容语的一点心意。”他还是分得清楚,冯云可以随便收拾,冯夫人那可不能怠慢。
“哎,宁大哥这是客气了,我就不……就谢谢宁大哥了。”冯夫人觉到宁夫人的小动作,立马领会。刚想说不用,容语就拽自己的衣袖,这么多年相识下来好姐妹的暗示,自己那是门儿清。
有冯夫人一起,宁霄也不好驳了自己夫人想出门不带自己的事,毕竟夫人想上街,自己也拦不住。
宁钰用完膳后就想去看看雪球长大了没,跟宁霄说;“爹爹,我养了一只小鸟叫雪球,我们一起去看看吧,”宁钰知道宁霄出门那么久,刚回来的头几天就一定有空陪自己,“好,我就陪我的小丫头去看看这雪球长什么样!”弯腰抱起宁钰,宁钰被一下子举高抱起开心的笑出声,小嘴还咧着都看得到她的虎牙,眉眼弯弯,让人看了她的小脸也忍不住捏一捏。
冯云非常有眼力见的告辞了,见宁钰想要自己陪着一起去,笑着对宁钰说:“我近日要背诵史书,我现在陪了你,那你回头可愿意陪我背读?”
冯云知道宁钰最怕的就是读书了,住了好几天就见宁夫人烦恼宁钰不愿跟夫子同处,果不其然宁钰一听,马上把头转向一旁,不用那可怜巴巴的眼神看冯云,还催促宁霄去看雪球,就怕下一秒要听到之乎者也了。
宁钰的变脸倒是惹得宁霄哈哈大笑,抱着宁钰大步向前走,快到宁钰院子时,宁钰才红着脸说他走错了。
“少爷,史记你不是早就书读了吗?”云竹看着少爷盯着宁霄父女的背影傻笑十分不解。冯云转头看他一眼就转头走掉了,眼里都透露出‘你好傻’三个字,云竹歪着头满脸疑惑。
王妈妈平时就负责给宁钰做些吃食,天气好时还会拿上竹篮给宁钰做两娃娃,宁钰捡到的雪团给王妈妈养着,王妈妈带雪团很好,不仅仅是因为宁钰给的,还是因为雪团小小一只惹人爱,雪团虽小但饭量可不小,给什么吃什么,惹得王妈妈直呼好养活。
父女俩带着雪球到湖亭去放风[遛鸟]。见宁钰与雪球玩得高兴,自己坐在一旁品茶,这样的生活惬意舒适,好不快哉。
宁霄能文能武,虽说现在得了一个闲职,可当初意气风发时也是随圣上一起出征过的,见过左牵黄,右擎苍的场景。可现在的他蜗居在这小小南居,坐在一个可有可无的闲职,身旁有貌美如花的妻子和天真可爱的女儿,相比之下,他更向往这不争不抢的生活。
冯云这几日跟在宁钰身后玩乐,担搁了不少冯池给他布置的任务,不是冯云贪玩,是宁钰好不容易有了一个陪着自己疯玩,还不用被娘亲批评的小伙伴,宁钰当然就事事都要冯云陪着一起。
冯云好不容易得了空,就马上完成堆积如山的事物,这些事物也不是什么干系朝政的,就是些陈年旧事的帐本、过去冯府的采买记录琐事等等乱七八遭的,事儿都是些小事,这些帐本丢了都不一定有人会在意,但是冯池就是搜罗了好多,还专门拿给冯云处理,要求他从新整理,不得假手他人,一字一句都要冯云自己亲笔誊写。
“少爷休息会儿吧,您都坐了老半天了,”云竹泡了一壶新茶,看自家公子一坐就是一上午,面前的新账都写好了好几本,糕点茶水却一口没动,看这样子云竹觉着自己好像又在冯府书房里似的。
“你下去吧,哦,记得跟娘亲和宁夫人说一声我这几日要静读,就不与他们一同用膳了,宁钰妹妹那儿……一会吃完饭我亲自去说。”冯云头也不抬,一想到黏着自己的宁钰,手中的狼毫笔停顿了一下。
“……那,好吧,公子我就先下去了。”云竹知道公子决定的事少有人劝的住,索性听公子的总没错。
冯云在云竹走出房间后,脑子里全都是宁钰的模样,要是一会儿午膳时宁钰见自己没出现会不会不好好吃饭,或是没吃饭跑来寻自己怎么办。手迟迟没有下笔,冯云思量半天,放下笔出去寻宁钰。
可他没想到在湖亭寻到人时,宁钰一见到他就小嘴说个不停,还拉着他去湖亭。
“冯云哥哥!你快来!”宁钰远远的就瞧见一身青衣的冯云,从石凳下来就跑到他身边拉起他的手拖着他要一起到湖亭去,“冯云哥哥,你都不知道雪球又长大了,我和爹爹还看到雪球会跳了呢,”宁钰拉冯云到湖亭就松开了他的手,去到宁霄身旁。
宁霄见女儿没有忘了自己心头还高兴一下,正想向冯云炫耀,却发现宁钰从自己手里捧走雪球又去冯云身边,给冯云展示雪球新技能,仿佛自己就是个大型人肉鸟架,瞬间宁霄这颗脆弱的小心心就破裂了。
“冯云哥哥你看,雪球是不是更可爱了,”宁钰把雪球捧在手心贴近自己的脸旁,歪着头和雪球一起看向冯云,这一刻冯云觉得宁钰比雪球都还要可爱,他自己才注意到自己迟迟没有向一旁的宁霄做礼,有些失态了。
行礼行到一半,自己就被拉坐在石凳上,湖亭的石桌上被摆上饭菜,旁边的宁钰还递给他一双筷子,自己手里被塞了筷子,碗里还有一块冒着热气的鱼肉。冯云都忘了自己到底来干嘛的了。
“冯云哥哥,你快吃啊,很好吃的,可惜娘亲和漂亮姨姨去拜佛了,她们就没办法回来吃饭了,还好有爹爹和冯云哥哥陪我吃,不然这一桌子的好吃的就浪费了。”宁钰特地叫厨房做了自己爹爹喜欢的和冯云喜欢的吃食,当然这一桌子的菜宁钰都喜欢。
“丫头,我怎么没听你娘亲说要拜佛啊。”宁霄记得容语不是说和冯夫人是出府买东西吗,怎么买到佛像那儿去了,也不知道人多不多,会不会有宵小之徒冒犯到自家夫人。
“小玲跟我说的,肯定是娘亲怕你跟着她出府,大张旗鼓的,这样拜佛不够虔诚,许愿就不灵了。爹爹你可别打扰娘亲啊,娘亲不喜欢你随她一起出府的。”宁钰道是一点也不担心,毕竟娘亲身边还带了福灵。宁钰还有闲情嘲弄宁霄,看来这小棉袄有些漏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