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太阳照常是东方缓缓升起来,走了一段青石小道,再走过长长的廊桥,顺着竹荫一拐,便进了天华府的前院书堂,这天华府仿佛是将房屋建在了竹林中,三步一竹,十步一竹丛,百步一竹林,难得司马翊的房前竟有一株梅花,果然太子还是有很多特例的。
叶莲竟真的跟着司马翊进了教室读书,但凡司马翊上的课她都可伴随旁听,现在终于明白为何那么多人争先恐后地攀龙附凤,果真是一人得道,鸡犬亦可升天呀。
早课甚是无趣,先是由天华府的监丞长司马邺讲课,不用说也知道,这司马邺跟太子二皇子都有关系,正是两位皇子的皇叔,没有点辈份在,怎么敢教导皇子。
叶莲第一天正式跟随司马翊进入学堂听课,既兴奋又紧张,毕竟像叶莲这样的身份断然是没有机会进天华府的,然而她进了天华府,还能与一众名门望族一起学习,想来是积了几世的公德才换来这世的福吧。
“来,小莲,你坐这里。”慕容雪看见叶莲跟在司马翊身后进了教室门便向她招了招手,指了指他前面的位子。
“我靠,这个位置绝对属于黄金位子,左手太子,右手二皇子,前面便是师长们的讲台,后面就是他慕容雪,这个慕容雪是什么意思,想让我成为众矢之的吗?”
叶莲往教室的最后几排望了望,发现正好角落里还有个空位,便幸幸然地正要往后走去,那慕容雪见她好像不愿坐在他前面,便用手来拦。
“你要去哪里?”发话的却是司马翊,司马翊只用了一个眼神便让叶莲乖乖地站住。
“我,我当然是坐教室最后排去。”叶莲指了指最后面的位子弱弱地说。
“不用,你就坐这里吧。”司马翊连手指都懒得抬一下,只是斜眼扫了一下旁边的位置,示意她坐这里。
“这里?怎能坐得,先不说我的身份,正所谓尊卑有别,长幼有序,现在论尊贵我连边都粘不上,论长幼,这里的除了二皇子比我小,其他的都比我年长,无论如何也不能坐在这里,那一双双,十几二十双的眼睛盯着我,我若坐了也势必如坐针毡。”
叶莲摇了摇头,双手合拢恳求似地说道:“我可不可以不坐在这里?”
“不坐?你不坐在这里,到时候谁来替我磨墨。”司马翊淡淡的说到,叶莲心想让她坐这里果然没那么好心。
“我去,好不容易可以进来听课,结果还要作书童的活。”叶莲心里想得自然是不会让司马翊知道的,但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谁叫他是太子呢。
谁叫她是司马翊的书童呢,现在司马翊是她的衣食父母,想来其他学生应该可以理解的,但当叶莲正要入座时,眼光向身后扫了一圈,发现一双双眼睛,每一双都足以杀她百回,害怕得浑身一哆嗦,立马转身规规矩矩地落座坐直。
“嘻嘻,”那慕容雪倒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还用毛笔的笔杆不时戳叶莲后背,叶莲是又恼又气,心想这算什么朋友,这分明就是损友一个。
“小莲,以后早课拜托你挡着邺师长了。”原来这个慕容雪竟打的是这个主意,叶莲想着帮你才有鬼咧。
“好呀,不过小心一失足成千古恨。”叶莲对着慕容雪笑吟吟道,恨字故意咬得重了些。
“好,想吓我?本公子可是被吓大的,哦,我知道了,莫非你是对我爱之深恨之切,好呀,好呀,还没过门就想管起我来了?”这慕容雪的脸皮比这京都的城墙还要厚上几分,叶莲平白地被他占去了便宜,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硬是将自己逼出了内伤。
“咳咳,邺师长来了。”司马翊瞪了他们一眼,慕容雪这才安静的乖乖坐好,不再做声,叶莲从这尴尬的困境中被解救了出来,竟有点感激司马翊,却忘了是谁还得她受这份罪的。
一般早课都是由天华府监丞长司马邺亲自授教,这司马邺白发红颜,老气横秋,虽已过暮年,但老年志气横贯秋空,气概雄浑、豪迈,一点也不输底下的学生。
他缓缓走进教室看了叶莲一眼,显得有些惊讶,然后又向全体学生扫了一遍,惊讶之色便随之消散,也不说话,倒是叶莲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吃力地抹去额头的汗珠,早知道来听课如此狼狈,还不如在梅居自己看书来的自在,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于是战战兢兢地度过了早课,司马邺走后,叶莲才终于松了口气,伸了把懒腰,发现慕容雪竟在她身后打起了瞌睡。
“慕容雪,慕容雪?”叶莲用力摇了摇他,“你的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在监丞长眼皮底下打瞌睡?你就不怕、、、、”
“怕什么,这不有你吗?你在我前面坐得端正,那监丞长年事已高,老眼晕花的看不仔细,谁是谁的。”慕容雪含糊地说完又倒头睡去,不再理会叶莲,自顾自会周公去了。
“看不清?难不成他刚才进来把我当成了慕容雪,刚才扫了全班一眼只是历来的习惯?”叶莲看了看司马翊,想从他那里得到答案,可谁知他面无表情地用手指戳了戳桌面,叶莲看见桌子右上角此时静静躺着砚台,无奈心灵神会,很是乖巧地磨起了墨,看来她这书童当得真是称心称职呀。
这第二节课便是叶彬文的历史古文,叶莲本来心想这叶家两位师长的课自己是不必太过认真的,但结果却是,那叶彬文根本不按套路出牌,跟平时教叶莲的完全两样,听得叶莲是一愣一愣,感觉自己这十年上的历史古文都是假的,当讲到“以万物始为初作诗”时,叶彬文还不忘让叶莲出一下糗,明知她没学过还要求叶莲来回答,若是此时地上有裂缝,叶莲一定第一个钻进去,本来想着让慕容雪帮忙,谁知这货一直在那里眨眼睛,叶莲想这家伙平时除了吃就是睡,对上过的课一概没听,估计也不知道。
叶莲真可谓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好硬着头皮把目光投向在旁的司马翊,想肯求他的帮助,可谁曾想司马翊只是轻微撇了她一眼,便再无下文。
叶莲当时那个气的,从耳后跟一直红到了脖子跟,就在这尴尬万分,全场都安静地等着,最后还是是二皇子用笔敲了一下桌面,叶莲闻声看去,只见答案就在其中。
“一”
“两章对秋月,一字偕华星”叶莲心惊胆战的回答,一边不时注意叶彬文室长的面部变化,终于见叶彬文不再做声,想来是对了,叶莲这才松了口气,坐下时向司马睿微笑点头,以表达自己心里的感激。
终于挨到这节课结束,叶莲正想向司马睿正式道谢,结果先被慕容雪拉住,用质问的口吻说到:“我刚才一直给你眨眼睛,你看不到吗?”
“我当然看到了,你眨的那么用力。你眼睛不舒服?”
“不舒服个鬼,我那么努力告诉你答案,你为什么不理?”
“’以万物始为初作诗’与你眨眼睛有何关系?”叶莲还是不解其意,险些让慕容雪抓狂。
在旁的司马翊忍不住了说到:“万物始为初,你若闭上眼可还看的见万物?故眼才是万物开始的最初。”
一语惊醒梦中人,叶莲这才反应过来,其实慕容雪和司马翊都已经告诉了答案,只是她一直领悟不到。
“其实叶师长刚才出的题并没有固定答案,眼却是最好的答案,但我见叶小姐领会不到,故想来用’一’这个字也是可以,正所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生生不息”司马睿缓缓解释到。
叶莲很是佩服的看着眼前这三人,司马翊和司马睿优秀,叶莲是知道的,可这次她没想到平日里一到读书便懒懒散散的慕容雪也比她聪明,实在令她难以理解。
慕容雪却是一副本少爷只是不想学而已,只要他想,没有他学不好的和办不到的事。
叶莲大有天道不公的感觉,但有无可奈何。
天华府除了叶彬文师长教历史古学,还有诗姑姑教琴棋礼教,叶诗文的课,是叶莲最喜欢上的课,因为叶诗文不仅温柔还善解人意,从来不会向叶彬文那样严厉,也不会有任何要求,最重要是不会让叶莲当众出糗。
他二人如是夫妻,定是严父慈母,于是叶莲有时听着叶彬文师长的课,就会想着诗文姑姑,上着诗文姑姑的课她便想着叶彬文师长,以前他们二人都是一起为叶莲上课的,现在分开上,还真有点不太习惯,也不知道他二人感情发展到了哪种地步,叶莲感觉叶彬文师长是知道诗文姑姑的心意,这二人都是叶莲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若是二人能抛开世俗地偏见,修成正果,那该多好!
“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明明知道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