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时分京城被破,大军入城,烧杀抢夺,无恶不作。覆巢之下,百姓命若危卵。
从繁华鼎盛到满目疮痍需要多久,不过短短数个时辰。此刻城中已是遍地残垣,十室九空。
大夏王朝的勾股重臣齐跪含元殿外,恳请他们的女皇陛下离开大明宫中。
作为大夏王朝的帝君,夏如安不听任何规劝,誓死留守大明宫内。
“众卿理应速速离去,只要众卿尚在,我大夏不亡。”
夏如安的话让重臣面面相觑,太师一脸悲痛,语带哽咽。“陛下才是我大夏根本,还请陛下随着微臣离开才好。”
“老师,因朕的昏庸让您身逢乱世,朕实在无颜面对老师。”夏如安面对着这个对自己来说亦师亦父的老太师,眼中闪烁着泪光。屈膝跪下,郑重的给她的臣子们扣了三个响头。
见状众臣不在劝谏,纷纷离开了大明宫需求这他们自己的生路。
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夏如安心中默默祈祷着他们的平安。
明黄的龙袍在耀目的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晕,衬得夏如安的脸色更显苍白,娇弱的仿佛这风随时就能将她带走一般。然而此刻她却倔强的站在此地,守护这心中最后的信仰。
夏如安下令将整座大明宫全部都淋上菜油,不可漏掉一处。她则是独坐含元殿之外,呆呆地看着这雕栏玉彻,既然要朱颜改,还不如随着自己而去。
正午时分,大军兵临大明宫城下,马蹄溅得尘土飞扬。
声声战鼓,催促夏如安快步登上城墙。
夏如安漠然的看着自己的侍君带着自己的军队,夺取自己的江山。眼中一片死寂。
封瑾瑜站在万军之前,以君临者的俾睨之姿,剑指站在城墙之上的夏如安。
“若陛下归顺,当绕你不死。”
夏如安低低嗤笑,居高临下的俯视封瑾瑜。
“若朕不愿,封侍君又待如何?”
初闻此言,封瑾瑜拿着长剑的手,微微的颤抖。不过瞬间又端起了那副冷傲姿态。
“若陛下武威不屈,臣只能送陛下一程,成全了陛下的忠义。”
夏如安抬头凝望碧蓝如洗的天空,脑海中闪过和封瑾瑜在一起时的点滴画面。
记忆中的身影逐渐模糊,慢慢地汇聚成了眼前这个拿着宝剑,指向自己的男人。
现在的封瑾瑜已经不再是她温柔的侍君,只是一个利用她的信任,让她变成亡国之君的盗匪。
“封侍君果真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皇位竟可委身朕的后宫十余载,着实令朕钦佩不已。”
“本君行事俯仰不愧于天地,着实担不起陛下的这声钦佩。”
夏如安的话刺痛了封瑾瑜,一个侍君,不过是这后宫之中任人践踏的玩物。所以他今时今日才会站在此地,成全了自己的尊严。
在站夏如安身后的魏守宁一袭青衫,在烈风中怒放张扬。长发垂落于胸前,狭长的眼眸中此刻晦暗难明。
夏如安向魏守宁比了一个手势,魏守宁看向夏如安的神色带了几分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将自己手中的火把交给了夏如安。
夏如安的眼中带着一丝悲悯,这巍峨的皇宫鉴证了她大夏三百的基业,今日却要与她一同葬身于此,她早已无颜去见夏家的列祖列宗。
下定决心将手中的火把丢到了洒满菜油的宫殿之中,借助长风百年的宫殿付之一炬。
随着巍峨的皇城在大火中轰然倒塌,夏朝这个存世于今已有三百年历史的王朝走向了末路。
封瑾瑜不在犹豫,大军破城而入。却发现整个大明宫内,只有一个夏如安。
作为罪魁祸首的夏如安双手被反绑于身后,跪在皇城之外主帅的营帐之前。
不知是那滚滚的浓烟,还是这国破家亡的仇恨,让夏如安双目赤红,却终究未落一滴泪水。
站在她身前的男人,蕴藏着锐利的黑眸中带了几分轻蔑,削薄的唇轻轻勾起。讥诮的说道:“夏如安,我的陛下,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你也会这般跪在我的面前。”
夏如安抬头,看着那张神采飞扬的脸。“能狎翫封侍君十载春秋,朕不亏。”
闻言封瑾瑜低低的冷笑,伸手勾起夏如安的头,逼她直视自己的眼。
“我的十载春秋,换得你国破家亡,山河换主,我亦不亏。”
夏如安看向封瑾瑜的眼中带了一丝怜悯,同床十载她且会不知他最恨何物。
“封相国好手段,瑾瑜这颗棋,还真是点睛之笔。”
“陛下以为我会放过他吗?”
封瑾瑜看着夏如安的眼中带着一丝,仿佛要破坏一切的兴奋。
纠缠十载,她竟不知封瑾瑜原是这般人物。昏庸至此,难怪国破家亡。
“来之前我还以为陛下贪恋红尘,早已随着众人离去。”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朕忝为大夏一国之君,又怎会在这生死存亡的时刻,弃大夏于不顾,做那人人嗤笑的逃兵呢。”
“如此,我该成全陛下的苦心。”封瑾瑜对他的属下使了一个眼色,小兵会意,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封瑾瑜。
“陛下是要自己饮用,还是让本君服侍。”封瑾瑜轻轻的晃动着杯中清酒,露出了一抹张狂的笑,破坏了周身温润的气质。
“陛下放心,陛下走后,本君既不会让陛下城门之上悬梁三日。当然,也不会让陛下在荒野之中,受风霜日照之苦。如此,也算本君偿还陛下这十年情义。”
“封瑾瑜你将朕的手解开,朕会自己饮下那杯中酒。”今日夏如安就没有打算活着从大明宫走出去,自己的所欠下的债需要自己来偿还。
封瑾瑜倾身额头抵住夏如安的额头,低低的声音传进了夏如安的耳中。“陛下,这最后一程还是让瑾瑜服侍陛下走完吧。”
“封瑾瑜若有来生,朕愿不在遇见你。”夏如安闭上双眸,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
封瑾瑜将杯中酒缓缓的送入夏如安的嘴中,等待着一切的尘埃落定。
“陛下若有来生,本君也不想遇见陛下。后宫十载春秋,陛下如此辱我,实在是让瑾瑜难以见世人。”
剧烈的疼痛模糊了夏如安的意识,她听见有人在呼唤着她,只是现在的她已经无法给与答复。
被痛苦带入无尽黑暗之中的夏如安并不知道,她的周围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