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年华一瞬,人今千里,梦故人而叹之!久久未可相忘!
芦苇荡之道阻且长,众酒灵皆各司其职--稳稳的守护在双鑫阵及沸鳕阵之灵位中。只见,茅竖立于阵前,他细细地观测着阵法中人的一举一动,此时,他已准备就绪,一场轩然大波在他近乎完美的策划下--避无可避的拉开了帷幕。他浓眉紧蹙,心下暗道:好戏行将开始,适时候为诸位加些猛料了!只见,他将袖臂一甩,引灵法以施召,顿时,茅竖的身体被一股浓密的黑雾团团的覆盖住!那是一种近乎邪恶且颇带毁灭性的力量,转瞬间,天昏地暗,日月无光,那术法频频波及阵内;且其周身的黑雾呈蔓延之势,径直泻入阵中幻境而去。忽然,三声高呼从茅竖的喉中传出,那声音教众灵振聋发聩,它贯云霄而上苍穹,波及万丈长空!‘兼博’!‘稳农’!‘禹桀’!
呼声落处,三位魂士分别投入三处净土--枫樊池!玖香温泉!克孜山脉!顷刻间,磐暑址内的黑雾弥漫了整个仓卑堡,它源源不断的滚入人灵族境内,蔓过锣商之丘,最后抵达托然族之境内。突然,一道紫红色的光影自双鑫阵中射出,它以光速之决然般的穿透黑雾,如射线履平地般抵达终途!
茅竖眯缝着双目,见证着这伟大的一刻--它终于是到来了,不枉这千余载的苟且偷生。他方思及此,突然,振臂一呼:“众酒灵听令!除酒中半灵及浊灵留守磐暑址外,其余人等,即刻起废去术法,堕其灵思,毁殆灵识,随我一起入阵而去!”话音刚落,众酒灵于弹指间,皆自毁修为而入阵中去矣!茅竖紧绷着心弦,在一片苍茫的黑暗中无尽的坠落着,就让这阵法--尽情地发挥它本该发挥的力量罢!就让那些伪善至极的饕餮们--享受一把穷极必生的灵思盛宴罢!
茅竖再一睁眼之时,只见,鮮濯落魄的被提于暗牢的绞驾之上,此刻,鮮濯非人灵亦非酒灵,着实是个可悲又可恨的废物!
“鮮濯啊鮮濯,你既无法忠于自身,教都教不会!又有何面目存于世间,不如自行了断来得痛快些!!!”话毕,鮮濯惊异的抬起眼皮,他的目光深深地剜入德文候的双眸之内,二人两两对视了几秒钟,突而,鮮濯拖着厚重的枷锁放声狞笑道:“刚刚好!”
德文候心下为之一振,他当机立断的在鮮濯身上加固了一道禁制,随即,他直奔玖香温泉而去。然而,怪事发生了!当他抵达南徐翠林之时,原本的玖香温泉早已消失于无踪!他踏遍了南徐翠林的每一处落脚之地,此番,并非障眼之术,人灵族内再无玖香温泉可言!德文候心下一紧,继而,他朝苜喀址方向飞身而去,环染蕤碑之巨石自左而入,目下一片苍茫,哪里可有枫樊池之半分影像!?虽亲见此,然他并未死心,遂而前往金戈银楼殿,此处除贺天航未在矣,并无旁的异样。随即,他直入苜喀址境内而去,远远的便瞧见粟松正与贺天航二人围堵在祛籍枯井边--正在剑拔弩张的决一死战!当下,他无心插手外界之事,一个转身,振翅而起!
粟松及贺天航被这突如其来的遮天暗影惊到分神,诸灵只听到从天际边自上而下的传来呼呼的扑朔声!
“那是何物之声?”
麦洛老者拄着拐杖徐徐走来,他带着神秘的憧憬,苍桑而语道:“劫数已然开启,‘希有’此时现世!不知可否还有转圜之余地?”
“老者,您可当真!”
“自然无误!”
“好,既如此,我愿随那‘希有’而去,奉上一臂之力,诸位,保重!”说罢粟松冲天而上,直至他撞入一方绵软的羽翼里,他紧紧的薅住其翼下之羽,随之鹏程万里而去。
贺天航朝着头顶的黑暗短暂的凝视了一阵,随即,他中气十足的威威然道:“如此,倒省得本督亲自动手了!”话毕,四下寂静一片,此刻,未随粟松而去的酒灵们皆颤动不已。贺天航于一片黑暗中,行至麦洛老者近旁,“老者,您留与此地,实乃明智之举!那粟松本末倒置,不知天高地厚,不过多日必食恶果!”
“总督大人!慎言!诚然,我等皆乃酒灵中人,然,当下,谁又敢言自己之言行皆可算得光明无尘?谁又敢言从始至终之所作所为皆利落无私?”说罢,诸灵只听得“咚!咚!咚!”的拐杖击地声由重到轻,由近及远。
贺天航并未动怒,顷刻间,一抹浅淡的笑意爬上了他的面颊,他不做声色的以灵识传音于几位心腹,不多时,除他麾下诸灵外,原隶属于粟松辖内之酒灵皆被其逼入祛籍枯井之内!随即,他毫不犹豫的断下一根命关灵指,将其毁于天地之中。转瞬间,苜喀址内的琉禾散片尽数化去,它们消失的干净且彻底,就像未曾来过此地般!
想当年,先酒圣宏劲航曾断去两根命关灵指--它们分别化为玖香温泉及祛籍枯井,藏于南徐翠林中及苜喀址内。当年,先酒圣本着为冲散那暴虐的毁灭之力,还三界一片生息及安宁的初衷,而陨落于星辰,实属重于泰山之举。而今,旧事重现,诸灵却不可察得其之深意究竟为何?前有酒圣宏劲航,今有苜喀址总督贺天航,一番对比之下,着实令诸灵心下一阵唏嘘。
众酒灵未及回过神来,只见,贺天航已然将诸灵分为二拨,一行留与苜喀址内静观其变,另外一行则随贺天航朝着人灵族方向径直而去。此番,他所为何事,不用多说,诸灵皆知!
一个时辰后,一道刺目的光亮射进人灵族暗牢内,鮮濯紧闭着双目,感受着这道光芒所带来的温暖,此时,有一人朝他徐徐而去,那人利落的为其解去周身的束缚。鮮濯搭在那人的肩膀之上,如行尸走肉般随着他向外移去!顷刻间,那种感觉又回来了,那种等待着被撕裂般的绝望,那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奇迹--又一次再他的生命中上演了。这种感觉可真妙啊!不觉间,他于昏沉中,嘴角微微向右一扬,继而,他虚睁起一侧眼皮,于模糊之中,复又打量了一眼暗牢内的光景,这处将他囚禁多时的地方,终是教他生出了许多不为人知的情愫!
恍惚间,只听得耳边传来一句:“濯,你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