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美”酒庄内,酒鬼泸勤正同贺小雨在暗厢之内--饮酒作乐、游戏人生。“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泸勤一字一顿间,以竹筷敲点着骨碟。于此同时,只见那贺小雨玉指一捏一掷间,骨骰自指尖滚落,跌至桌面后,迅速的旋转起来。贺小雨托着腮,轻轻的往骨骰处口吐芳华,只见骨骰顶面转至四点之时,它自然晃动了两下,便停了下来。顷刻间,贺小雨喜不自胜,笑声盈盈,她娇媚的对着泸勤眨了眨眼,“夫君,奴家又赢了!”说着,她将竹签从“布政史”的位置移至“太傅”的位置。
泸勤盯着台面一看,“好家伙,就属你点子好!”说话间,他将行酒的竹筹朝桌面一扔,乐呵呵的举起青铜觥,贺小雨见此,适时的斟满酒水,两觥相碰,二人一饮而尽。泸勤用掌心抹过鼻尖之下,张开大口,自嗓间吐出一丝绵软而又畅快的气息,“痛快!”只见,他从筷枕上取下竹筷,右手一下一上的挑拣着菜食,不时的往贺小雨唇边送去。
彼时,贺小雨正以袖袍做遮掩,悄然提起早前便藏于桌下的茶壶,兀自将其斟满,趁着泸勤不察之际,将自己的青铜觥与泸勤的做了对调。贺小雨端着青铜觥,方送至唇边,忽而,指尖一松,青铜觥自指尖落至裙摆,她本就绯红的面颊上,复又堆出几许红晕,细一望去,面颊之上活似被种了两颗红苹果。“奴家不胜酒力,且衣袍已湿,待奴家先行退去更衣,而后,再来同夫君共饮!”说罢,她匆匆起身,正欲离开,只见泸勤一把攫住贺小雨的手腕,他起身间,便托着贺小雨的腿部,将她举抱于怀中,“急什么!如此甚好!”二人调笑间,泸勤似小鸟般的在贺小雨的唇上啄了一下,继而,泸勤手指微一转,两盏青铜觥自桌面上飘然而起,直朝着他的掌心飞来,“吾爱既已微恙,便同为夫交杯饮尽这最后一盏,饮罢,为夫便陪吾爱一同前去更衣可好?”一时间,暗厢之内回荡起泸勤振聋发聩的调笑之声,他从容的将贺小雨放于软榻之上,双眸半睁半眯,他环着贺小雨的胳膊,将青铜觥绕至一半,正欲回转至唇边时,贺小雨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青铜觥,只轻轻一嗅,便将青铜觥里所盛之物往泸勤脸上一泼,“好你个泸勤,欺负奴家一届女流,赖酒耍诈,好不害臊!”说着,她梨花带雨的将粉拳掷于泸勤胸前。
一时间,泸勤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自贺小雨腰间抽出一方软帕,笼统的在面部过了一圈,立时,软帕之上映出一层淡黄色的水渍。“冤枉啊!吾爱,为夫一向耿直,从不屑于耍这等伎俩!”
贺小雨闻言,哭的更甚了。“即便如今苜咯址败落了,乃父仍是苜喀址境总督,你继任霸主之初,是谁在背后鼎力助你?是谁力压酒界诸灵发难?如今,你方可这般安居于这晋安址内,顶着这霸主的虚名在此逍遥自在!”
泸勤不耐烦的一摆手,一时性质全无,他仰靠着软榻而坐,眉头逐渐向额心靠去,“为夫不是凉薄之人,吾爱及岳丈所赋,为夫自不会忘,只是吾爱今日甚是古怪,好端端的复又提及此事,绝不会是因为为夫‘耍诈赖酒’之举而起罢!!!”泸勤说及此,便仰着面容端详起她,“贺小雨。”他刻意提高嗓门,学着岳丈的声音喊了一声,立时,贺小雨惊的一哆嗦,也就那么一瞬间,当即,她从软榻上腾的一下跳起,指着泸勤:“你个泼皮,奴家和你没完!”说着,那软垫及枕头便朝着泸勤的头顶飞去,贺小雨眼疾手快的从被褥下抽出一根鸡毛掸子,生扑般的压在泸勤的身上,她用软垫蒙着他的眼睛,狠狠的将鸡毛掸子落至泸勤的胳膊上、腿上。
泸勤无奈的反手擒住贺小雨的手腕,转眼间,他已经牢牢的攥住了她的双腕,泸勤稍一用力,贺小雨便扑倒在他怀中,“瞧你这气急败坏的样子!”泸勤学着贺小雨的表情,生生的把眼珠子往眼眶上一翻,露出两个吓人的眼白。他微张着嘴,嘴唇一颤一合的向下划圈,似是下巴脱臼般的在空中划拉着。
贺小雨看着他这番逗趣的表情,顷刻间,破涕为笑,“走开!奴家哪有那么丑?”说着,她含着汪汪的眼泪微仰着头,背转过身去,泸勤见势头渐转,迅速凑上前去,他用下巴抵着贺小雨的肩膀,瘦削的骨头硌的贺小雨肩头一阵生疼。贺小雨顺势推开泸勤,泸勤复而下榻,站在贺小雨面前,只见她伸出左手,以食指和大拇指在贺小雨的眼皮上轻轻一挤,生生将其正欲回收的眼珠挤落于面颊之上,一时间,二人不受控制的一齐笑趴在软榻之上。泸勤的手慢慢在贺小雨身上游移起来,两人一点即燃,已呈如胶似漆之势,慢慢的,暗厢内弥漫起一抹艳色。忽然,只听得那暗厢之门“咚”的一声,被外力猛然撞开。只见一袭红色衣诀的女子雷厉风行的推开守门的小丫鬟,径直朝着屋内大步而入。她行至桌前,眼光从残觥剩羹上一扫而过,贺小雨连忙揽好胸前的衣袍,作我见犹怜之状,她侧身躺在软榻之上,“夫人,奴家方才不小心闪着腰了,当下着实用不上力,无法起身,还请夫人见谅!”
泸勤先后两次被搅扰了兴致,愠怒的坐立而起,遂而将怒火尽数倾泄至红衣女子身上,“你这悍妇!当真以为本座不敢治你么?”话毕,两道烈焰自眸中射出,只见周身腾起一圈乌红的浊流,那烈焰裹挟着浊流,以迅猛之势,朝着红衣女子冲击而去。红衣女子柳眉一挑,面不改色的将掌心立于面容之前,只见她五指一收,烈焰颓然急转,尽数回还于泸勤腹部。泸勤不禁暗自叫苦,一丝腥红的咸液冲上喉头,他握着拳头,朝软榻上狠狠一捶。随即苦笑道:“夫人莫要动怒!为夫向来桀骜,夫人向来腹中能撑巨舟,今日如此这般,竟教为夫受有些受宠若惊了!”泸勤正欲再说些什么,一盆冰水凌空而下,浇的二人狼狈不堪,颇有些衣袍沾于体表之上而未能蔽体之感。贺小雨徒生一肚子气,却隐隐不得发作,她瞪着红衣女子,那副盛气凌人的气势,那副华而不俗的姿容,甚至于同她相较之,毫不逊色的身段,若不是她如此做派,泸勤怎会同她不睦,可纵使她这般目中无人,泸勤也不得耐她如何,想至此,她不由自主的抚了抚自己的脸颊,暗暗在心中自语:有朝一日,吾必要手撕你王琳琅,教你也尝尝居于人下,受尽折辱的滋味。贺小雨不敢同红衣女子对视,乖巧的像个兔子般的蜷在角落里。泸勤用余光瞥了一眼贺小雨,心中五味杂成,交织着愧疚、爱恋、不忍,当下,他便以速解之法褪去贺小雨身上的寒霜。随即,他不情愿地向红衣女子踱去,紧闭着双目自她身边走过,“本欲寻得销香魂,不料沦丧颓霜狗。”话毕,泸勤抛下二人,径直走出暗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