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阁下何人?”冰蓝色的眸子波光闪闪,并非是在一个闹事的人拷问一件事,而是拉家常闲唠嗑。屋内的女人依旧颤抖着身子躲在他的身后,然而他却没有丝毫的动容,只是目光紧锁着门外的人。
“鄙人为一睹天资姑娘芳颜而来,与阁下乃同道中人。”琉璃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淡笑,顾盼生辉,撩人心怀。
“即是如此,阁下不妨进屋坐下,与在下一同欣赏天资姑娘的绝世技艺。”他垂下眸子,把玩着墨色光泽的戒指,看不出他脸上的神情。
呵,这样正中琉璃下怀了。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琉璃便大大方方地踏进屋里,随意在找了个地方坐下,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茶,轻啜。
“慢着。”精致地青花瓷茶杯刚放置唇边,耳边响起了阻挠的声音。
“嗯?”琉璃不解地回眸看着那个人,这厮作甚?难不成一个殿下拘此小节,区区一杯茶水都舍不得供饮。
他顿然站起身,从床沿边踱步下来,挺硕的身姿好像白杨树一样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
只见那人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
“既然阁下来了嫣鹫楼,又岂能只饮粗茶淡水?这烟花之地本就是我们男人风流快活之地,品名这风雅之事就回家再做吧。”说着,他那修长的手便覆了上来,将琉璃手中精致的杯子拿开,不经意间碰触到了他的手,彼此都是一震。
金公子冰蓝色的眸子闪过一丝狐疑,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从头审视了一遍。
琉璃依旧挂着淡笑,心里却暗骂,这厮警觉性倒是很强,哼!
电光火石之间,这两只狐狸就已经在心里把对方的一一过滤了一遍,而且还是不动声色地嘴边挂着淡笑,所谓棋逢对手了。
“速速请天资姑娘,这公子可是特意为她而来的,不为这位公子弹奏一曲,岂不是说不过去了?”金公子瞥向床上渐渐已经恢复了神态的女子说道。
“是。公子请稍等,小女子这就去请天资姐姐过来为两位公子弹奏。”说着,她便转身离开了。
雅阁之中,香薰缭绕,淡淡的清香萦绕鼻尖,木栏窗外雅致的花景,不愧是嫣鹫楼花魁的香闺。
“不知阁下如何称呼?”金公子落步与琉璃旁边也随之落座,随性自然地问道。
“鄙人子羽。”琉璃迎上他探视的目光,保持着从容的淡笑答道。
“哦?听闻九州城的神医也称子羽,莫不是?”金公子挑眉疑问道。
“正是在下。”琉璃大大方方地承认道。
“想不到堂堂神医也好这烟花之地啊。”金公子满眼戏谑地笑着:“呵呵…即便是神医,也同样是男人,男人嘛,哪有不好这一口的呢?”
琉璃心里冷笑,刚要启口,不待琉璃说话。
“两位公子,天资因事耽搁,有失远迎,还请两位公子多多担待些。”远远便响起了温婉柔和的声音,仿佛一股清泉甘霖大地般的滋润舒适。
循声望去,款款而来的女子容色绝美,欣长苗条,垂首蝴蝶形的发簪,优美的娇躯玉体,身着浅绿色的罗衣长褂,在烛光散射下熠熠生辉,弥漫着仙气,淡然自若,清逸脱俗,犹如不食烟火,天界下凡的美丽仙女。
她莲步轻移地走至他们不远处,微微欠身,芳容泛起迷人的红晕,盈盈的笑脸,分外妖娆,柔媚娇情,眼波潋滟动人。
身后随着刚刚的女子,手里拿着象牙色的琴,很是雅致精美。
哦?原来天资并非是她,而是眼前的人。
琉璃眸光流转,她说呢,印二殿下的密使又怎么会是胆小若鼠辈的普通女子。精明的眸子审视着眼前天资姑娘,长得秀外惠中,气质落落大方,虽然是烟花女子,然而她身上却没有半点的胭脂俗气。
此人若纳为己用,必定会有不小成就。
想是如此想,然而,琉璃却并没有那个打算。一个女子情愿落入红尘为男人沉寂,其因并没有那么简单的。
琉璃笑而不语,金公子随意摆手:“罢罢罢,天资姑娘乃嫣鹫楼的顶梁柱,自然能理解。”
女子一听嫣然巧笑:“多谢公子体谅。不过让两位公子久等乃天资之过,天资为两位公子弹奏一曲作为赔礼。”
“呵呵如此甚好。听闻天资姑娘的琴技非凡,在下早就想倾耳细听了。”金公子风度翩翩地摇着折扇,谦谦有礼地说道。
“香饵,为两位公子准备酒菜。”天资姑娘接过象牙琴,然而嘱咐侍女道。
说完,便将琴置于琴案上,随之在前面落座。
悠扬的琴声忽尔响起,回荡在这雅致的阁间,好似流水从指间滑过,轻盈如舞动起来的水花。白玉般的琴身迷人姿态传出悠扬缥缈的琴声,淡雅清幽意境优美,掺合着月光回荡在寂静的雅间里,似风似雨似花似幻似雾似虹似霓又似梦。曲调婉转流畅,仿佛瀑布间的高山流水,大漠上落雁平沙;又如盎然一新的阳春白雪,苦寒幽香的梅花三弄,沁人心脾,百感横生。
摇曳的烛光下,奏琴的女子犹如仙女下凡般,冰清玉洁的独特风姿,让人哪怕看上一眼,都会有一种消魂蚀骨的感觉。
就在琉璃沉迷于缕缕的琴声之中,这种情韵令人回肠荡气,侍女已经将酒菜端了上来。
“来,子羽公子,飘香的美酒佳肴配上天资姑娘高山流水的琴音,岂不快哉?”金公子将百年老窖的十里香满满地斟上递到琉璃面前,冰蓝色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他。
琉璃沉吟了半晌,复而释然一笑,便接过他手中的酒杯。
“此乃人间之极乐啊.如此美酒佳人,更有美妙的琴音助兴,人生如此无憾矣!”金公子优雅地啜着杯中的美酒,举止之间都是王者的贵族之气,修长的手指玩转着细致的酒杯,骨节分明。
十里香,色清透明、醇香馥郁入口柔绵、清冽干爽、回香持久。
琉璃轻啜了一口清泉般的酒,眉头几不可见地轻蹙,稍纵即逝,五指如玉置于桌底紧握着,早知道就不该如此了,哎!得速战速决才行。
琉璃抬眸看向对面的男人,淡笑地问道:“听闻金公子的口音不似是我们肤施国人士,不知金公子乃何处人也?”
“子羽公子好耳力。我虽然不是肤施国的人,然而却在肤施国也呆过几年呢。”金公子轻笑赞道,然后自顾自地倒满了一杯,一饮而下。
琉璃有些诧异,难道是她错觉?为什么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会觉得他唇角的浅笑有些苦涩,那魅人的冰蓝色眸子闪过一丝伤感的悲怆呢?虽然是一眨眼之间,然而,她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了。
定睛再看向他时,他已经又恢复了原先玩世不恭的态度,琉璃不禁嗤笑自己的多心。
“子羽公子也知道,姓金者,除了金耀国之外应该不做他想。我乃金耀国之人,路经此地,便游山玩水一番。”说着,他也给琉璃的酒杯里斟满:“来,刘公子。”
“子羽便可。”琉璃淡笑,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金政宇,我的岁数应该比你大,你就称呼我政宇兄。”金公子坦坦荡荡地说道,冰蓝色的眸子熠熠生辉,泛着魅人的光泽。
琉璃也没有想到他会对一个陌生人如此坦露胸怀,说出真实姓名,这个男人,不是单纯的狡诈。
就在他们交谈正欢、觥筹交错的时候,悠扬的琴音顿止,一曲终了。
回眸时,天资姑娘已经款步姗姗,袅袅娜娜,莲步轻移走近,娇态媚色,娇羞的模样笑道:“天资献丑了。”
琉璃笑道:“如此美妙的曲子怎么会是献丑?天资姑娘可不愧是嫣鹫楼的魁首,如此绝妙的琴技大可冠绝肤施国了。”
听此,天资盈盈淡笑:“子羽公子说笑了,天资漏技怎可冠绝肤施?”
金政宇顿然哈哈笑道:“来,天资姑娘也坐下,与我们一同作诗饮酒。据说,天资姑娘才华横溢,正好让我们也见识见识,也不枉来此嫣鹫楼一趟啊.”
天资姑娘也没有推却,淡然大方的落座,并且嘱咐侍女多加了菜和填酒:“两位公子既然来了嫣鹫楼,就该尽兴而归。来,天资敬两位一杯。”
如此绝色聪慧的女子很有胆识,倒是让琉璃很是刮目相看,举杯与之共饮。
“昏黄光影,香薰弥散,杯中酒水中影,印相思。”天资呐呐地说着,美眸迷离,嘴边噙着一抹寂寞闺中女的苦笑。
琉璃抬眸看向她,又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女子。无奈,世道弄人。
久久,三人都已经喝得满地酒罐,然而,却没有满足。天资姑娘已经醉梦,不自禁地坦露了自己内心的脆弱。呵呵,是啊,多么强悍的女子,即便表现得大度从容,然而,却终究是女子,终究逃不过一个情字。
“嗯,呵呵,天资姑娘好词好词,道出不少女子心之所想。不过倒是没有天资姑娘的胆识,借酒饮相思。”金政宇冰蓝的眸子带着慵懒的微醉,玩世不恭地笑道。
“古人云,借酒消愁愁更愁。此言差矣,我倒是有一词。”琉璃喝着杯中美酒,也相差无几的醉醺,星眸微眯,不雅地打着酒嗝说道。
“哦?子羽道来听听。”金政宇来了兴趣,抓着琉璃端杯的手说道。
“额嗯.”琉璃又大大地嗝了一下,复而放下酒杯,摇晃着起身:“人有三急,我且去去就回。”
“嗯,嗯.快去快回,我且洗耳恭听。”唯有金政宇酒量足够保持着些许清醒,摆了摆手说道。
琉璃迷离着双眼,纤纤手抚上额头,喝高了。摇晃着出了阁楼,隐身于假山之中,手掏向袖中,顿然一刻的惊醒,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