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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 厄灵都市

当修普诺斯和蒂雅二人经由夏卡展开的传送阵抵达迪普艾贝斯著名的厄灵都市霍隆恩时,时间已然是皓月当空的深夜,但整座城市却仍没有半点想要沉寂下来的意思。由某种暗紫色矿物堆砌而成的一座座高大建筑让这座城市看上去已经比艾茵公国都要超现实,加上这些建筑顶端那使用自律的光芒术式驱动的探照灯和城市中心的高大钟塔,修普诺斯一时险些误以为自己是被夏卡送到了遥远的未来。

“我先去探查一下情况。最好还是快些找到然后解决那家伙,我可不想在这座城市待太久。”蒂雅轻轻叹了口气,又垂眸瞥了一眼双臂上装备的爪刃,“据说这座城市,由于沉积了大量被死灵术士用于施术的弃尸,偶尔会出现一些很不对劲的东西。你一个人的话还是小心为妙,即使是神使,在这个国家里也只是一块稍微难啃的肥肉罢了。”

言罢,蒂雅便如同先前一样,身形一闪消失不见。唯一有所不同的是,大概是成为死神使者之后获得了某种新的能力,在她离开的瞬间,些许紫炎出现在了她原先站立的位置,先是向上一突,随后又缓缓落下,最终在触地的一瞬间悄然消散。

修普诺斯四下环顾了一周,并未发现什么值得感兴趣的东西,干脆就倚靠在了身后的一家酒吧的墙壁上,打算就在这里静静等待着蒂雅的归来。深夜还走在路上的行人不少,而且其中绝大多数还装配着或皮革或金属打造的甲胄,隐藏在风衣、斗篷甚至某种魔力驱动的外部装甲之下保护着他们作为人类的那脆弱的身体。他们之中也有人亲眼目睹的蒂雅发动瞬间移动,但无人对此感到惊讶或恐惧,只是轻描淡写或顶多略显疑惑地瞥上一眼而已。

这似乎是一座所有人都在准备着同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战斗的城市。

“嘿,外面的小哥。”

一个陌生的声音从酒吧门口传来。修普诺斯扭头看去,方才发现有一位头戴圆顶礼帽、身着茶色风衣的男性正站在门口,向自己发出邀请。

“我注意到你一直站在外面,好像是在等什么人。要进来一起喝一杯吗?”

“啊,不必了。”修普诺斯礼貌地微笑着摇了摇头,“我还是留在外面就好,让初次见面的陌生人请我喝酒果然还是会过意不去。”

“掌管这座城市的三方势力之一的幕后领袖,‘诺亚方舟’的首脑,莫里斯,就是你要寻找的前死神使者。”男人抬起左手摘下头上的茶色礼帽,露出了及颊的棕发、琥珀色的双眸和那张坚毅的方形面孔,勾唇面对着修普诺斯露出了微笑,“出于某种原因,我见过罪业死神麾下的其中一位死神使者,因此也认识这种名为魂滓之石的材料。进来吧。”

修普诺斯微微一怔,略一犹豫,想到反正目前毫无情报可言、不如干脆从对方那里索取信息,便跟着对方走进了酒吧。男人显然已经准备好了座位和饮品,位于角落的两张相对的双人沙发之间的桌子上正摆放着两杯散发着幽幽荧光的紫色饮品。

“首先请允许我自我介绍,我的名字是斐劳波诺斯,是目前掌控这座城市的三方势力之一的‘空中花园’的领袖。”男人首先落座于最角落的座位,举杯面对着修普诺斯,“如此一来你就清楚了吧?你需要杀死叛离了死神的莫里斯,而我也需要你帮助我解决那个死而复生的莫里斯,这是双赢的合作。原本我们的力量就要胜于诺亚方舟,有了你的帮助的话胜算也一定会更大吧。”

“既然力量原本就要胜于对方,应该没有让我这种外人介入的理由。”修普诺斯也举杯碰上了斐劳波诺斯的酒杯,却并没有要饮下杯中饮品的意思,“不是吗?”

“如果只有莫里斯一方,我们也自然不会去招揽外人。问题就在于,原本跟我们站在同一阵线的另一方势力——‘巴别塔’,现在站在莫里斯一方。”斐劳波诺斯苦笑了一下,先行浅浅啜饮了少许酒液,“在莫里斯的诺亚方舟闯入划分这座城市的权力的圆桌之前,我们的空中花园同巴别塔是彼此之间势均力敌的组织。也正因如此,我们各自怀抱着在最终决战中反戈一击重创对方的意图,答应彼此联手打垮作为外来者的诺亚方舟。最终的结果是,由于巴别塔领袖迪莫尔的傲慢,权力和实力的天平向我的方向倾斜了。本以为可以就此高枕无忧,只要平稳地如此发展下去就能成为这座城市的唯一主宰,结果莫里斯突然死而复生了。”

“然后,本来就怀恨在心又因为力量弱于你们而迫切需要拉拢盟友同你们对峙的巴别塔,这一次就向诺亚方舟投去了橄榄枝?”修普诺斯皱起了眉头。这座城市的局势显然比他所想的要复杂得多,如此看来,要讨伐本就实力强大的莫里斯恐怕也就更加困难了。

“嗯。虽然人数还是我方较多,但论及个人战斗力,身为十三魔道之一的迪莫尔恐怕要略强于我吧。”斐劳波诺斯抬眸对上了修普诺斯的视线,沧桑的面颊上没有任何可以描述的表情,“也正因如此,我们不得不寻求拥有强大个人战斗力的外援了。”

“我可以先问问你们组织之间的区别吗?无论如何,我可不想跟随一个无底线可言的恶的组织。”修普诺斯沉默了少顷,做出了这样的回答。

“嗯?你还没遇到过‘厄灵’吗?就是那些被死灵术士们抛弃、又沾染了从诸神的废弃孔中逸散的攻性魔力的无主的游魂,在夜晚化作的魔怪。这些东西现身的频率越来越高了,从大概十年前时出现第一个为止,至今已经每天都会出现五十个以上了。”斐劳波诺斯微微一怔,随即沉声解释道,“三大组织分歧的根本,就是对应厄灵的措施不同。我们的空中花园主张离开大地、建立利用悬滞的自律术式支撑的空中都市,不过要建立这种城市必然需要大量能够提供魔力的‘电池’,让居民来做的话是本末倒置,所以需要大批量制造人造人,但即使是人造人也被某些人以所谓伦理和人道的理由抵制,所以在完成了自律术式和人造人容器的设计图和样例之后就未能继续实行;巴别塔主张的是无限制增强武力,以全民皆兵的方式,让居民在面对厄灵时进行自我防卫,但实力已经接近于恶魔眷属的厄灵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对付得了的,所以难免会出现不小的伤亡;至于在大约一年前才来到这座城市的诺亚方舟,他们的解决方法是移民,也就是说,让霍隆恩城的人移居到迪普艾贝斯的其他城市,或这个世界上的那些无人管辖的灰色地带去,但如此一来霍隆恩就会成为死城,居民也难免沦为受蔑视的难民。”

“原来如此,只是解决方法上有争端吗。不过,你们没想过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吗?”修普诺斯思考着,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就没有让厄灵不再出现的方法吗?”

“没有。我们同巴别塔合作期间就曾尝试找到厄灵产生的根源,但唯一的成果就只是确定了那些厄灵的确是附着了攻性魔力的孤魂野鬼而已。”斐劳波诺斯摇了摇头,一副已然对此不抱希望的样子,“别说寻找让厄灵不再出现的方法了,先前莫里斯死掉之后直到他复活的这段时间中,厄灵的数量几乎多了一倍,整座霍隆恩城的人口甚至因此有了肉眼可见的下降。莫里斯复活之后,大概是因为他们也在帮巴别塔方面镇压和威慑吧,厄灵的数量才恢复到了正常水平。”

厄灵也会被威慑影响吗?修普诺斯默默地在心中打了个问号。

“我懂了,我同意与你们合作,合作关系持续到成功讨伐莫里斯为止。”修普诺斯举杯将剩下的酒液一口气尽数饮下,站起身来向斐劳波诺斯伸出了手,“对了,我想先确认一件事,我还有一名同伴也要同我一起成为你们的合作对象,没问题吧?”

“嗯,这当然没问题,人越多越好。”斐劳波诺斯也起身握住了修普诺斯的手,“既然已经谈拢就走吧,我会安排人为你的同伴带路的。就是先前那位同你一起出现又一个人突然消失的女孩子没错吧?”

“嗯,没错…?!”

修普诺斯的话还未说完,酒吧的正门便被什么东西猛然撞碎。一团黑影从门的方向直线撞到了正对门口的墙壁上,其极快的速度将柜台、酒架连同墙壁都撞了个粉碎。修普诺斯吃了一惊,即刻提起靠在座位一旁的侵彻之炬,从被那团黑影撞碎的墙壁处追了出去。那黑影的正体,一只长有人类头颅的巨大的暗紫色蜘蛛,正借由那张人类的口发出痛苦的哀嚎,背上的伤口接连不断涌出黄绿色的鲜血。而此时正踩在蜘蛛的背部咬紧牙关以那双利爪全力撕扯扩大着蜘蛛背部伤口的人,出乎修普诺斯的预料,正是先前离开去探查情报的蒂雅。

“蒂雅?!没事吧?”修普诺斯一见是蒂雅,即刻飞身上前,一记鬼彻将长枪深深刺入那大蜘蛛的身躯,随即解放了侵彻之炬的力量。已然被蒂雅在全身上下留下了不少撕裂伤而变得虚弱无比的人面蜘蛛根本无力躲避修普诺斯的杀招,狂暴的紫焰自蜘蛛的体内爆发而出,将蜘蛛庞大的身躯炸得四分五裂,黄绿色的毒血未及飞溅到修普诺斯和蒂雅的身上,便已经被修普诺斯随即甩出的一团紫色火焰给烧灼蒸发。

“啊,没事。这种家伙对成为死神使者的我来说不算什么…不过不只这一只。我在路上遇到的是另一只厄灵,在向霍隆恩北部逃跑的时候却发现越向北前进就越频繁地有直接在我面前现身的厄灵出现,这才不得已折返了回来。这只是追我追得最紧的一只厄灵而已。”蒂雅看着人面蜘蛛那支离破碎的躯体叹了口气,“他们中每一个的实力恐怕都要比先前那位布赛顿子爵还强一点。”

“城市北方是莫里斯的势力范围,他的组织力量最弱,无力消灭范围内的厄灵而让他们游荡到别处是常有的事。所幸这些厄灵不知为何不会主动闯入建筑物中,否则北部的居民可就危险了。”斐劳波诺斯背手环视着被破坏的酒吧,苦笑着走到柜台前将几根小拇指长的金条递给了苦不堪言的老板,随即折回了两人身边,“巴别塔的势力范围是市中心那一带,而我的空中花园则掌控着南部。来吧,看来外面并不安全,我们还是先回到组织内部详细谈一谈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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