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约前夜,我已赶到了弗兰慕沙漠的边缘一个不知名的小镇。
黄沙扑面,隔着兜帽的面纱,我也能嗅出干燥炎热的气息。
这么多年总算能自己一个人自由行动了,就算要自己赶马车也没什么。
我在小镇上唯一一家客栈下榻,要了一件最大的上房。店主老婆婆缺了门牙,满嘴漏风地说道:“丫头,不要开窗,沙子会灌进来······一个大姑娘怎么孤身旅行呢?要小心些,外面有几个小贼探头探脑······瞧你多半是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跑到这穷乡僻壤来干嘛呢······”
我谢过老婆婆,拿出一锭银子。老婆婆一面惊吓地推辞,一面把手伸了出去。
我笑了:“老婆婆,收下吧,待会送些晚餐来,按客栈最高规格做好了,明天我一早走。这房饭钱就先结了。”说是又将一锭银子放在了柜台上。
老婆婆,眉花眼笑的应了,喃喃道;“今天倒大发了几笔横财。”
我自去上房歇息。
瓦墙未粉刷,坑坑洼洼,房内只有一床一几一凳,皆破败不堪,桌上有一盏小油灯,其实也就是小酒杯中盛着半杯羊油和一根棉线罢了。
忽然,我脑中微微晕眩,脚下一软,双手撑着桌子,半晌才喘过气来。我皱眉,从怀中摸出一枚翡翠石。碧绿的小石并无异状,四周无毒,我松了口气,坐在床沿上闭目养神。
不久。门“吱呀”一声老婆婆端着一个方木盆走了进来,她把木盘放在桌上,我点头问道:“我明天一早走,就不叫醒你了,这碗筷明早再来收拾可以吗?”
老婆婆同意了,一面点亮了油灯:“当然。天黑了,该点上灯了,丫头,你好好休息吧。”
我谢了,老婆婆带上门走了,我拉过椅子。将碧绿荧光的石头在菜肴上,扫过一遍,没有红光,无毒,可是我看着食物皱起了眉头,这些能叫食物吗?
一碗浑浊的面汤漂着葱末和几条羊肉干。一小碟放了好几年的萝卜干,一盘又干又硬的馍馍和一碗热气腾腾的羊奶。我重重叹了口气。魔教教主为什么选这个鬼地方来决斗?那些家伙都是吃老鼠的吗?
既然无毒,为了保证明天决斗的饱满精力,我毅然拿起了有点开叉的筷子。羊奶异常鲜美,面条勉强也还行,可馍馍险些磕掉了我的牙齿。
夜渐深,我早知道有几个小毛贼探头探脑,可是大战在即,我不能为了他们浪费精力,我小心地将门反锁窗上鞘,正当我准备用冰法术制造一个结界时。
我脑中“轰”的一声,眼前一黑,喉头一甜。张口“哇”的一声喷了一大口血,胸口仿佛有一个大锤重重敲击,压的我仿佛肋骨已贴在了脊梁骨上,气息骤窒,就此人事不省。
等我醒来,如在梦魇,动弹不得。自己斜倚着床腿,墙上血迹宛然,每呼出一口气都会有白雾状冰粉,我这才回忆起经书。
寒玉功自噬!
难怪我刚才眩晕,方才我不该妄动法术的。现在呢,我全身冻僵,明天决斗在即,这可如何是好?
本来自噬可以推演日期的。但是我一向不把它当回事儿。何况子丑寅卯太麻烦,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惜,我要担心的不仅仅是明天。
窗外传来几个人压低的声音。
陆仁贾:“没错吗?她住这间?”
陆仁以:“怎会错呢?炳一向细心,何况那小妮子又这般好看。”
陆仁炳:“但我瞧那中年牛鼻子老道和一群手下会不会管闲事?”
嗯?什么?中年道士?
陆仁贾:“呀,那山羊胡子一脸正经,多半不是好人,你瞧他一路跟着这小妮子,多半也不怀好心。”
素闻风教主年少有为,那中年老道又是什么人?
陆仁钉:“你们到底干不干呢?先下手为强!”
众人:“有理。”
刀剑据割木板窗的声音传了进来,我又急又怒,冰冷的身躯偏又动弹不得,又没有玄阳丹来暂时压制寒冰。困居陋室,一灯如豆,呼风唤雨的我,竟死于几个小贼之手吗?而且还会遭受一番折辱!泪珠从我的眼角滑下。
“嘭”木板破了,几个人影从窗口鱼贯跃入。
“砰”的一声门一下子飞开,撞在墙上。
一个黑衣人影站在门口,右手挥出,火焰挟裹着几个小贼,又从窗口飞回去了,一个冷峭傲慢的声音道:“滚。”
几个小贼哪敢再留,抱头鼠窜的没入黑暗。
黑衣人走了进来,右手一转,门窗自动复原。他拂过灯火,昏暗的房间立刻亮了起来,但是灯火却并没有变亮。
他转身看向我,我这才看清他的脸。他的年纪比我稍大,棱角分明的脸庞,五官精致俊朗。深邃的黑色双眸总是透着讥诮的冷漠傲慢,是一个异常英俊帅气的少年。
他俯身将我抱到床上,脱下外衣盖在我身上。风衣里子是深紫色貂毛,光滑柔软。
身穿紧身夜行衣的他反而更显英挺秀拔。他从怀里取出一粒火红色丹药,喂我服下。
我的脸不禁红了,他看了我一眼,唇角微微一扬,也没说什么,走到室中,开始布置一个结界。
火结界比我能做到的更坚固完美,微闪着火红色的光芒,充盈着整个房间。他再次拂过灯火,房间又复昏暗了,我心里怦怦乱跳,少年打开房门,注视我良久,仿佛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
“嗒”他走了,房门关上,锁自动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