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几人的离开,圆月已经失去了它大半个光影,失去了月光的照耀,天地又再次昏暗了下来。
这晚的夜特别之久。
在黑暗中,老人破散着的白发依然醒目,被一阵风吹起。他不断地挥剑抵挡袭来的利爪。
他已经老去,失去了年轻时的力量、反应、速度及掌控。
风狼一爪来袭开在眼里却躲不开,身上的青衣被划出两道裂口。随着每一次的按剑挥动,伤口就会有鲜血涌出,染红长衣,滴在草地上。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对于他无力地挥剑抵御,他不断在想,如果是在二十年前的话,面对这几只风狼,他又何惧!
陆罂站在两人的身边,看着朝像她的那张脸,竟被他吸引。那张脸无奇,却长着鲜亮的红发,由为迷人。
脸已经饱经风霜,有着两道疤痕显而易见,显然是个不会保养的家伙。看来不是一个商人,看上去与父亲有三分相似,但他却没有那样严肃。
在她妙龄之迹,当是夫婿的大好人选,可惜……
就算是在昏迷中嘴角依然挂着一丝微笑呢。她嘴角也微微翘起,脸突然地一红——她竟然被这个家伙迷住了。赶紧在心里抽了自己一下,怎么忘记干正事了!难道这真的是下凡的天神吗,只是平平淡淡的容貌便能……她立刻制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不再看他。
蹲下身子伸出手,轻轻地抱起躺在他身上的女子。可是一只手紧紧抱住那个女子,使她不能移动丝毫。她只好松了手,转而去拉动那只手,在触碰到的前一刻,她愣了一下——除了丈夫、父亲和爷爷其他的男人他可没有碰过。
她咬了咬牙,抓起那只手向外拉开。手抱得很紧她一时间没有掰动,有加大了力气,才缓缓将手臂拉开。
然而,在她第二次去分开两人,依旧无法将那个女子抬起。
陆罂只好站起来想别的办法,俯视着这两人,她眼瞳骤然收束,心头涌出一股莫名的伤痛。
她呼喊身边唯一的亲人:“爷爷!”
一根精壮的从那个女子的腹部突出,刺透了整个躯体,而她下面的人也应该无法幸免吧。如此才将两人“钉”在了一起。
血徐徐从伤口流出,她站在血泊之中不知所措。
“阿罂怎么了?”老人横剑挡开扑来的风狼,退到她身边。
风狼的扑击不断被剑挡下,几只风狼的前爪也都受伤严重,聚拢在一起,怒视敌人。
“他们的伤太重了,爷爷,我们该怎么办啊?”
“呃,先传点氤气给我,我先把这几只畜牲解决掉。”老人看来一眼也露出复杂的表情,显然这伤势也出乎他的意料,不过眼下还有危机,还是先安慰一下伤心的孙女。
“嗯。”说罢,便合起手来,一股青蓝色的微粒聚集在她的手心里,形成一个光球,手轻轻向前一推,光球便没入老人体内。
陆源将氤气吸收后,猛然回过了神来——风狼已经迅速逼近他的身侧。
举剑横劈将三只风狼挡下。
不对!怎么只剩三只了,他心中微微一动,手里没有丝毫的犹豫。
将剑收回,扭转剑身向后送去,左手凝聚淡蓝色的光搭在右手上,尽风诀——赋。
飐风——淡蓝色的能量涌现在剑上,斜剑横劈,离他只剩三尺的风狼身体被直接斩断。三只风狼皆被劈中,骨骼具碎。
陆源挥出一剑后,深吸了一口气将身体后转,剑迅速抽回护体。
毕竟是老了,动作是那么流畅,后背依然没有躲开风狼的一爪,三道爪痕被深深地印在血肉之上,风狼点地又起朝他扑去。
陆源无法承受疼痛,单膝跪地,眼睛凝视前方,左手将刚才融入体内的氤气再次引入剑中。尽风诀,赋。
擎风裂——淡蓝色的光束从剑上涌出,数片风刃切割着风狼的肉体,最终从半空中落下。
陆源将剑收起,回到孙女身边,端详着这一男一女。对着孙女开口:“呦,这小伙子长得挺俊俏的嘛。”陆罂盯着这张普通的脸,她也逐渐熟悉了,可被这么一番调侃,她的脸颊不自禁地泛红了,反对道:“哪有啊!怎么会比阿琅好看。”
陆源笑了笑,脱下一件外衣,“好了,开个玩笑。来,我把她抬起来,你从他们中间把树枝斩断。”
“准备好了吗?”陆源搓了搓手问道。
“嗯”陆罂深吸一口气,氤气逐渐汇聚在胸前。
尽风诀——烈风,赋!胸前的青色气体骤然涌向右手,缠绕。最终全部汇聚在手掌之上。
陆罂屈膝蹲下,点了点头,表示了她已经准备好了。
“开始”女子被稍稍抬起,血液再次滋涌而出,手掌伸进被抬起的缝隙中——啪。
伴随这一声清脆的响声,树枝顺利地应声折断了,女子被顺利的抱起来。
“来接住。”陆源将手中的女子交给陆罂,环顾了一下四周,蹲下去看那位男子的情况,为他处理伤口。
除了那根穿透了身体的枝干外,胸部右侧也插着一根粗细稍小的枝干,在胸口微微露出沾满了鲜血的枝头,如果再长出几分,那就会刺入女子的心口。
陆源也不知说他们是运气好还是不好,无奈地为他们叹了口气。
男子的右手满是伤痕——那只手牢牢地护住女子为她挡下无数伤害。
手上的伤口大小不一,陆源侧过头去看,最为严重的一处在大臂上,刺入肉体,却无法确定伤得多重。
“他们是从哪来的,受这么重的伤,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怎么知道他们的?”陆源在周围稍稍安全点之后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陆罂撕扯布带的手微微一愣,笑道:“原来爷爷没有看到啊!怎么还找这么准呢!”手中的布带缠在女子的身上绑紧,从伤口处缓缓溢出的血被止住。
“他们是刚刚大风的时候从天上掉下来的,我还以为她是仙女呢,原来他们……”陆罂自嘲的地笑了笑,但看向躺在身边昏迷的女子,她陡然一惊又迅速否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刚才女子的脸一直埋在他的怀里,她无论从什么角度都无法观察到她的容貌。可现在如此之近的距离,自己好像忘记了去看她。
现在望去,心里虽然惊讶,但她自己也没有发现她已经生出一丝女人天生的嫉妒之情——就在她眉清目秀而苍白的脸上,嘴唇干裂开没有一丝水份。雪白的素衣映照着微微的殷红色,吹弹可破的肌肤上布满了伤痕。如此虚弱的人又让她心生怜悯。
如今,已经苍老了许多,她欣慰地想了想。
“阿罂,阿罂,我们得连夜带他们回去救治,晚了就来不及了。”陆源根据他们的伤势做了个决定。
等到陆罂回过神来,做出回应,已经叫她三声了:“啊…噢,好!”
陆源将男子背在背上用衣服系紧:“小心,那女孩的脚上还有伤。这两人的命还真硬……额,怎么了?”陆源见孙女顿在那没有反应,身体不由地绷紧了,顺着她直勾勾的视线盯着自己右侧——陆罂正要背起女子时,余光瞥见远处的一丝动静。
一只风狼正缓缓靠近,周围安静地有点过分,陆源将带子一解让身上的男子滑落,握住腰间的剑。
空气中传来剧烈的波动,陆源拔剑向后疾退,手中的剑挡在身前强烈的抖动了几下,“铛”的一声剑就折断了。
眼前数道风刃飞来,老人当即翻身侧滚躲开。
数十米开外的风狼飞速接近,在他进入了攻击范围,迅速聚集风刃从嘴中吐出。
“东风破”——这次没有躲闪的机会了。陆源从背上抽出大剑从举过头顶向前砍去,大剑虽重却不会因为它的重量而减慢半分,一剑挥下。
风狼也感觉到了这招的危险,在落地的一刹那向右一蹬。陆源也不给他机会,手臂用尽全力剑势一偏,一剑毫无保留地砍下。
纵使这狼躲闪迅速却依然比剑慢上几分,大剑带带着一条腿嵌入土中,而风狼嘴中的风刃也“簌簌”地连续从嘴中喷出射向陆源的腰间。
“回风阕”在一边警戒的陆罂,见到爷爷有危险也出了手。
陆源的身上附着一层淡蓝色的微粒,攒动着。风刃“夙夙”地飞来,与身体接触的一瞬间“唰”的一下就有几道被弹飞了,当然也有几道扎扎实实地砍在身上。
陆源的身体也是飞出几米倒在地上,一股血从嘴中喷出,陆源顿时萎靡了下来。
“阿罂,快跑!”陆源的声音很轻,却足够转到陆罂的耳中。
“我不!我能杀了他!”陆罂的声音很坚定,能感觉到她的自信。陆罂盯着风狼眼中透出一丝狠厉,风狼也是顶着流血的手站了起来,露出锋利的牙齿,“嗷,呜呜呜——”
陆源的眼中一阵模糊,他甚至把她看成了别人,眼神又重新恢复:“这只是风魔狼,而且…咳咳…不好对付,你要小心,这一击杀不掉就跑,我死了没关系,你要活着,这个家还需要你撑着,最重要的……”
“好了不要说了,我懂的。”话毕陆罂全身的蓝光全部聚集在手上。
风魔狼后腿一蹬,以一个弧线冲了上去。
这样的画面持续了好久,直到风魔狼来到了她的面前,陆罂向后飞移保持这这点距离。
又过了一会儿,陆罂转身点地手上的能量呈风刃状挥出——风魔狼急忙躲避,只是却了一只手的不便使他结结实实地吃到了这一下,身上血肉翻露出来,腹部起伏不断“呃,呜!”
陆罂看着风魔狼恶狠狠地盯着她,“蚀骨寒刃”陆罂另一只手中的风刃也向他飞去。
“嘭”,一声巨响尘土飞扬,陆罂愕然站着自己造的动静,“没打中它,快跑!”陆源隔着烟大声喊去,陆罂终于反应过来转身要跑。
背上隐隐一痛,陆罂失去了知觉倒了下去。
烟消雾散之后,陆源看清了陆罂倒在地上,那只风魔狼站立在边上,面朝他的嘴上露出闪亮的狼牙。
“畜牲!”陆源拼命站起,一个踉跄又倒在了地上。抬起头,风魔狼带着讥笑的神色吐出一道风刃。
陆源带着所以的情绪低下头闭上眼睛,等待死亡降临——支撑他的最后一根石柱已经碎裂,他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
他无所畏惧,因为他已经在这里死过一次了,这就是最终的归宿吧。他在生命的最后想着,终于还是回到了这里,一切都在这里结束了!
他只是后悔为什么不是他一个人来,那样……
灼热的火焰贴着他的脸而来,这是就是死亡的感觉,似曾相识又有些陌生。
地狱之火吗?这不一样的感觉,他竟然还能感觉到一丝温暖!
睁眼看看吧,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没有痛苦,不再害怕!
他的眼睛闭得很紧,最终睁开一些。自己倒在地上,扭过头去,阿罂倒在那边,看来是没有逃过一劫。不过也好这样他们一家也团聚了,只是……
他瞳孔紧缩,视野一角的画面被移动正中间——风魔狼倒在地上,身上的毛如焦炭一般,还有尚未散去的烟云。
“这是谁干的?”陆源脑中产生了这么个问题,可是他还没去想,眼皮不受他控制地闭上,便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