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手里拎着刀枪的大内高手们越来越近,小四只觉得两腿发软,他战战兢兢地问:“师父,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杨冷杉淡定地一笑:“不忙。我跟小朋友还有几句话要说。”
他蹲下身,和蔼地对突然低落尘埃的末代皇帝说:“孩子,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难做的事情才一定要去做。你记住这一点,不要做对不起老百姓的事情。”
小主子似懂非懂地听着,慌乱地啃着酱香肘子,不料被疾跑过来的一个太监一把夺了过去,那嗓音尖细的老头子嘴里呜咽道:“奴才该死,让主子被歹人坑害!”
一群短打扮拖着长辫子的家伙近在咫尺,凶神恶煞。
杨老师微微一笑,伸出双臂,在小四和自己的前面气定神闲地画了一个大圆圈,顿时圆圈中升腾起一团浓浓的白色迷雾。
“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师父有力的臂膀一把将他拉进迷雾。
众多侍卫明明看见小主子身边有两个大活人,可是一转眼,他们就走进迷雾,不见了!
“啊!师父等等我!”杨小四只见师父跑在前面,假辫子在身后飞舞着。
儒雅的中年男人一回头,不知塞给了他什么东西,神秘地笑笑,在迷雾中也消失了!
少年心头发急,大喊一声,终于惊醒了……
他惊魂未定,看看周围,仍然呆在小屋里,一切都还在黑暗和静谧之中。
“怎么回事?哎哟,我应该是做梦了吧。”小四喘息着渐渐平静下来。他打开床头的开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不得了!我咋还穿着一套太监的衣服!”小四吓得跳了起来,扫视着自己的全身。
师父和他拿下的两个太监都是四品,衣服前面刺绣着孔雀,异常精致。不想这1912年的衣服竟给他穿回当代了!
“难道刚才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小四呆坐在床头,半晌无语。
他刚一抬手,床上有什么东西掉下去了。
少年低头一看,竟是两包萨其玛,外面也只用油纸包裹着,香气扑鼻。
他抹抹嘴巴,似乎还沾染着各种美食的气味。可是师父怎么不见了呢?他冲到手机边,点开微信头像,那边果然发来一句话:
下周六晚上10点,不见不散。
“我的天啦!昨天到底开启了怎样的时光之门……这下子可完了!”小四不禁捶胸顿足起来。
“哐哐哐!”门外传来粗鲁的砸门声。
“谁呀?大半夜的干什么呢?”这会子才五点来钟,小四一般都没起床呢。他手忙脚乱地脱下那套太监服装,团成一团,塞进被窝里。
隔壁的张义气呼呼地用拳头狂砸着大门。这出租屋的隔音不好,忙了一天,都没见到小四回来,等睡觉了,半夜时分,这小子突然狂喊乱叫着,仿佛身后有很多人在追杀他似的。
中老年人睡眠本来就不好,他听着小四一声接一声地喊叫,只觉得心惊胆战。可是半晌又没动静了!
少年穿着外出时的那套民国服装,打开了门,探出脑袋:“还早着呢,大叔你不睡觉,砸我的门干什么?”
张义起得匆忙,只来得及穿上睡衣,他指指还没有完全发亮的天际:“你半夜不好好睡觉,喊叫什么呢?吓得大叔心脏都快出问题了!”
2019年4月21日星期天,小雨,18℃-22℃
“哦哦,我做了个噩梦。没事儿了没事儿了,多谢您老的关心。”小四看看东方发白,虽然没有太阳的影子,天也快要亮了。
他正想把门关上,张义却不由分说地挤进门来,羡慕地环顾着少年一屋子的陈设。
老大叔连连咋舌:“啧啧啧,你小子是交了什么好运气呀!人家说天上掉馅饼,你倒好,平白无故地得了这么些个东西。”
小四并不想介绍太多杨明月姐姐的情况,害怕对她不利,只是敷衍着:“亲戚送的呗。”
张义的眼光突然落到折叠桌上的一叠子教科书,他心头大震,一歪身,坐在桌子前面,很快地翻阅了起来……
小四不明所以,自顾自地去洗手池那边洗漱去了。
“四儿,你哪里来的这么多中小学的教科书?”张义放下一本高三的语文书,心情复杂地问道。
杨小四摸出皇家专享的萨其玛,递给老邻居一块,开始烧开水。他最近买了个电水壶,喝茶比以前方便多了。
少年笑道:“大叔,这些书也是我亲戚送给我的呀,希望我能好好学习,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有些担心张义会让他把教科书全拿过去当成租书的资本。
可是这年头,有谁会把教材当做小说书看呢,这可真是多虑了。
张义嗅了嗅那块萨其玛,狐疑道:“这糕点咋那么香呢?简直闻所未闻。”
小四打岔道:“大叔,这些教科书你能看得懂?”
张义傲然看了看年轻人:“呵呵,我都教过!怎么还问懂不懂?简直是笑话!可能版本不一样,但是里面那些核心的玩意儿,还难不倒大叔我。”
“不会吧?!真的假的?!您老原来还做过中学老师?初中还是高中?”小四像连珠炮一般,问出一连串的问题。
“等一下,我先回去洗漱一番,你这里帮我把茶预备好,我过一会儿来跟你摆龙门阵。”张义突然神采飞扬起来。
周日的清晨开始下起小雨。
小四把自己收拾停当,电水壶里的水也开了,他拿出一个一次性的纸杯,重重地帮老大叔放了不少茶叶,沏好茶水,取出老师投喂的萨其玛、面包什么的,开始美美地享用。
片刻后,张义穿得齐齐整整地走了过来。他笑道:“四儿,你这些点心,大叔可以吃吗?”
“当然可以,不过您老得跟我说说,你怎么还教过书呢?当初又怎么会流落街头?”小四好奇地注视着他。
张义带着小四在街头乞讨时,他们从来没有互相打听过彼此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