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里耸立着十二根半米来粗的石柱,顶上是闪闪发光的水晶,地面是黑黝黝的玄武岩,上面还铺着红色的丝绸,精美而光鲜。
王琼踏上丝绸,但丝绸却在她的脚下化成了灰粉,飘散开去,仿佛被施了魔法一样。
“丝绸早就炭化了,你还乱踩?”蔡子安无奈地一声叹息。
大殿的最深处有一副巨大的石雕,雕着一只展翅欲飞的大鸟。
“鸟图腾。”陈冲明白这只鸟的含义。
“陈教授,你的意思是?”王琼不解地问。
陈冲简单地解释了一下:“根据学术界的说法,图腾崇拜是祖先崇拜,自然崇拜,还有动植物崇拜相结合起来而形成的一种宗教信仰。
“鸟图腾在吴越地区很普遍,可以追溯到遥远的古代,至少在7000多年前的河姆渡文化中就出现了。
“因为鸟对吴越先民的稻作文化的起源和发展有积极作用,所以,吴越先民将鸟看作是自己的祖先,经常祭祀鸟图腾,以保护水稻的丰收。”
说完这些,陈冲的注意力又转移到了大殿的四壁,因为大殿的每一面墙壁上,都连接着两个房间。
他们一个房间接着一个房间地看过去——第一个房间的地面上摊着六七把锈迹斑斑的青铜短剑,长度都不超过20厘米。
“好家伙,果然是刺客用的。”蔡子安拾起了一把短剑,将拇指放在剑柄顶部的剑墩上,其余四指抓住剑柄,在空气中挥了几下说:“这是最有力的杀人方式。”
第二个房间里的武器就更加罕见了,有拐杖中藏入短剑的杖剑,有爪状的兵器,有飞镖,有圆形的抛环等等。
这个房间的最深处还有一张桌案,桌案上放着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球。
蔡子安觉得有点意外,就情不自禁地看了陈冲一眼。
陈冲笑笑说:“没什么好意外的,中国古代也曾有用水晶球来占卜的习俗,在山西长治分山岭就曾出土过一枚战国中期的水晶球。”然后走上前去,蹲下身仔细地盯着水晶球瞧了起来。
蔡子安他们在旁边等着,但好半天过去了,陈冲都没再站起来。
“陈教授。”谢逸好心地上前拍了拍陈冲的肩膀。
陈冲缓缓地回过头来,眼睛通红通红的。
蔡子安看了谢逸一眼,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果然,陈冲立刻跳起来,同时手里还拿着地上捡的青铜钩——一种有点像曲剑的兵器。
蔡子安的身手很好,本可以一拳把陈冲打翻,但陈冲毕竟是师长,他又哪敢动手。
而陈冲却已经把他手里的青铜钩扎了过来。
蔡子安侧身让开了陈冲的青铜钩,然后跑出了第二个房间,跑到大殿里去了。
“我叫你跑!”陈冲拼了命地追着他,好像疯了一样。
蔡子安很快就跑到了大殿的尽头,也就是那副石雕鸟图腾旁边,眼看着无路可逃了。
陈冲扑过来又是一击。蔡子安脑袋一侧,青铜钩把鸟图腾磕掉了一块,他再咬咬牙,一脚飞踢在陈冲的右手腕上,把青铜钩飞踢了出去。
哪知陈冲不依不饶,伸手掐住了蔡子安的脖子,拼命地把他往墙上乱撞。
还是谢逸大胆,一看不对,也不顾得长幼尊卑,直接一手刀敲在了陈冲的后脑勺上。
“咕咕!”陈冲怪叫着倒在地上。
王琼则赶紧扶住了蔡子安,但脸都吓白了。
蔡子安摸了摸脖子,只觉得满嘴苦味,眼睛也有点花了。
好一会,陈冲才从玄武岩地板上爬起来,揉了揉眼睛问道:“我怎么到大殿里来了?”
谢逸呼了口气道:“陈教授,刚才,你看水晶球看得发狂了!”
陈冲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啊,竟然是这样?”
王琼心有余悸地问:“到底怎么了?”
“真对不起,我被可能是被水晶球催眠了。”陈冲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水晶是一种引人注目的奇妙石头,而圆形的水晶球更容易引人注目,因此成为绝佳的催眠工具,使容易受心理暗示的人产生了幻觉、幻听。”
“这不是您的错。”蔡子安微微一笑,又带头进入了第三个房间。
第三个房间的墙壁上布满了一个个凹陷进去的小格,格子里放着各种各样的小瓶。
陈冲仔细地看着这些瓶子,喃喃自语说:“有的是陶制的,有的是原始瓷制的。”
“原始瓷?”这下谢逸也有点不懂了。
“瓷器的前身是原始瓷,它是陶器向瓷器过渡阶段的产物,最早出现于四千多年前,在中国分布很广,黄河流域、长江中下游及南方地区都有发现。”
王琼正要拿起一个瓶子来看,却被蔡子安拉住了手臂:“别乱碰,里面可能装着毒药,比如水银什么的。”
第四、第五、第六、第七个房间都很大,而且这四个房间里面还套着小房间,但无论是大房间还是小房间,都空空荡荡的,只是地上堆积着一些残碎的,腐烂不堪的木块。
“可能是刺客们睡觉的地方吧。”蔡子安喃喃自语。
等走进第八个房间的时候,他们发现了三个被打开的黑漆剑匣。
而剑匣的东西,却早已经被先来一步的盗墓贼拿走了。
“为什么那些盗墓贼什么都不拿,单单拿走了这三件东西呢?”蔡子安很不理解。
“可能是这三件东西最值钱吧。”陈冲虽然这么说,但也是一头雾水。
谢逸走到了中间的黑漆剑匣旁边,蹲下来,翻看着剑匣的盖子,然后喃喃自语般说:“剑匣上面用大篆写着两个字……纯钧?”
“什么,你说什么?”蔡子安一下子目瞪口呆了。
谢逸见蔡子安如此激动,也马上想到了关于他爸爸蔡建波的谋杀案,根据报纸上的报导,那把凶器的名字……也叫纯钧!而且报纸上还说,《越绝书》记载这把剑由铸剑大师欧冶子承天之命,呕心沥血十年方才铸成,之后,欧冶子也力尽而亡。
“给我看看。”蔡子安冲到谢逸旁边,拿起剑匣左看右看,但剑匣上面刻的的确确是“纯钧”两个字,也就是说,曾经,这里放着一把叫纯钧的剑。
“这么说,难道,杀死你爸爸的凶手是个盗墓贼?不仅拿走了这个遗址里的名剑,还用名剑杀了你爸爸?”王琼也震惊得张大了眼睛。
“看起来,的确是这样……”蔡子安的双手都在不停地颤抖着。
这个故事听起来虽然离奇,但现实很可能就是这样子了。
陈冲琢磨了一会,忽然说:“蔡子安,我想,杀掉你爸爸的刺客可能不是一个人!哦,我的意思是,杀可能是刺客一个人杀的,但她肯定有同伙。”
蔡子安转向陈冲:“您的意思是不是说,盗墓贼很少是单枪匹马的,如果那个刺客真地是从这个遗址里拿走了纯钧剑,那么,她肯定有同伙?”
“我就是这个意思。”陈冲点点头。
蔡子安呆立着,现在,有一团乱糟糟的线索在他脑子里打架,无法整理了。
而王琼和谢逸却把注意力转向了另外两个黑漆剑匣。
那两个剑匣上,一个刻着“雄剑,坤晋”,另一个刻着“雌剑,明夷”。
“居然是一对雌雄剑!”谢逸站在“明夷”旁边惊呼出声。
“雌雄剑?”蔡子安马上冲过去,脑海中却不禁浮现出了赵晓夕所画的东西……
“怎么了?”王琼见蔡子安的表情有点古怪,就关切地问道。
“王琼,你那个叫赵晓夕的朋友,她可能有问题哦。”蔡子安说完就陷入了沉思之中。
好一会,他才抬起头问陈冲说:“陈教授,我本来以为纯钧剑毫无锈迹、光洁如新是因为它被浸泡在地下水里,但现在看起来却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陈冲摸了摸自己的胡渣子,点点头说:“之前你也看到了,根据光谱检查,纯钧剑的表面有一层铬!”
蔡子安又是一惊,他这时才想到了这点:
铬是一种极耐腐蚀的稀有金属,同时还是一种耐高温的金属,溶点大约在4000摄氏度。既然纯钧剑的表面有一层铬,那么它千年不锈也不足为奇了。
就在这时候,突然,大家听到大殿里传来了一阵低沉的“隆隆”声。后面的几秒钟里,第八个房间的墙壁也摇晃了好几下,灰尘从顶上掉下来,掉得他们满头都是。蔡子安他们相互望了望,然后就飞快地跑出了第八个房间。在“隆隆”声消失之前,他们感到一阵气浪从身边疾冲而过,接着,就看见大殿的入口处有一块巨大的石头跌落下来!
“轰”的一声,巨石堵在了入口外面,把蔡子安他们都封在了大殿里。
王琼走到入口旁边,仔细地观察起来,用头盔上的探灯上上下下地照着。
巨石堵在那儿,堵天衣无缝。
其他人开始在大殿的四壁上搜索起来,然后又把目光转向了黑暗冰冷的地面和光芒闪烁的水晶殿顶。
“我们会不会缺氧?”谢逸很担心地问。
“先别慌张,也许很快就能找到出口的。”蔡子安安慰他说,然后打开了手机,却发现这个遗址里收不到信号,心脏不禁一阵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