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承欲开口告诉车育文,这帝江羽是跟他的归灵石发生反应,并非帝江神躯的召唤,却出人意料地被了尘阻止了下来。
吕承对这反常的行为感到十分疑惑,但是他并没有说什么,任由车育文进行着他那无端的猜测。
句弇的几位权贵,亦目光炽热地看着那发光的帝江羽,宛若信仰一般作出了崇拜的姿势。
“你们不是信奉春神句芒和母神弇兹吗?”了尘鄙夷道,“怎么看这帝江羽光像看到了亲爹一样?”
“同为十二古神。”其中一个权贵说,“崇拜帝江和崇拜句芒、弇兹又有何区别?”
轩辕大陆一直有着十二古神的传说,分别为春夏秋冬四季天神、妖族四祖神、人族四祖神,合称十二古神。
句弇国所崇拜信仰的春神句芒和母神弇兹皆为十二古神之一。
句芒自是四季天神,主管春天,乃万物复苏之神,掌管着神木扶桑及太阳升起之地;弇兹则是人族四祖神之一,为人之母神,建姻缘、部民众、教化万民,乃人族之母。
而他们手上拿到的帝江羽,来源于妖族祖神帝江。此神有吞噬之能,主掌死亡,古籍记载,“其状如黄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浑敦无面目”,其实是死亡与毁灭之神。
妖族与人族自古多有争端,妖族祖神与人族祖神的争端也已经是由来已久,那是有史料记载的。直到人族圣神出现,才平息战乱,继而带动诸神飞升。
因此人族崇拜妖族神明,这本就是大不敬之事。
这权贵的一句话,引起了在场包括车育文在内所有人的不满,车育文当即喝到:“混账,我们唤醒帝江神躯是为了为我所用,而不是为我所崇,我们可以追求力量,但是不能在力量面前数典忘祖!”
谁知那权贵却不以为然,依然反驳道:“我们崇拜了句芒和弇兹数百年,不见得他们给我们多少福荫,然而我们一旦得到帝江神躯,那便是得到神灵相助,国力必然愈发强盛。”
“到时候,恐怕是这中洲匡国,也得向我们俯首称臣,那我们信仰它又有何不可?”那权贵口若悬河,其身边的人甚至有点动摇,只有车育文脸色逐渐低沉下来。
毕竟这些话他们藏在自己国内说说没问题,但现在在匡国地界,还面对着卫木这等匡国政要,即使同为句弇人的了尘在场,也不可以说这种话语。
了尘听了那些话却使劲摇头,无奈冷笑,她本以为车育文的做法已经够愚蠢,没想到眼前这个权贵更为异想天开。
可能句弇其他人不了解,但生活在匡国十余年,而且还在匡国灵术最高学府执掌者门下学习的了尘,却是比谁都清楚匡国的底蕴在哪里。
一个在轩辕大陆存在了近千年的大国,其底蕴哪是这一个神躯就能动摇,拿到一个帝江神躯就想匡国俯首称臣,这只可能是井底之蛙的痴心妄想。
车育文向卫木拱手报了个礼作为道歉,回头跟那权贵说到:“任良,你冒犯神明,还要在别国领土上公然挑衅,这已经违反了两项罪名,你就等着回去接受惩罚吧!”
“惩罚?”任良此时语气已经变得奇怪,整个人处于一个失魂的状态,心智逐渐发狂,眼睛也在不停地颤抖,“车育文,你凭什么惩罚我?”
“就凭你刚刚的话!”车育文寸步不让。
此时尚且还被他握在手中的帝江羽迸发出夺目的光芒,而且那光芒从原本的浅黄色变成了充满了杀气的血红色。
光芒从琉璃瓶中凝聚,逐渐凝结成两道血红的光柱,一道直指任良,另一道夺门而出,冲向苍穹,往东边冲去。
任良的眼睛亦变成了血红之色,邪异而恐怖,血丝暴起,黑红色的血液从眼角边流出,他喃喃自语道:“它在呼唤,上神的身躯在呼唤!”
突然,原本一点灵力都感受不到的任良身体中爆发出巨大的灵力,大厅里的温度急剧上升,就连周围的木质家具都燃起了火焰,任良身上的衣衫更是被烧成了灰烬。
其原本瘦弱的身体在暴涨,逐渐显现出膨胀的肌肉,好像在极短的时间里经历了别人数年的磨练,立马强壮起来。
“炎属性灵力?而且很强!”吕承立马就感受到了那股灵力的属性,让他始料未及的是,这股灵力强悍到无法让人相信这是来自于一个完全不懂灵术之人的身体。
周围的温度变得极高,次席上没有灵力基础的权贵被点燃,挣扎着要跑出屋外,车育文距离卫木较近,被卫木保护着,尚无大碍。
吕承见状立马发散灵识,感受周围的温度,然后引动灵力,将那些热量直接吸入自己的体内。
本来燃起的火焰迅速熄灭,任良惊讶地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几人,发出了诡异的笑容,“没想到,这些人真的这么强,看来计划有变了。”
任良再次爆发而起,恐怖的灵力冲击以他为中心扩散而开,尹言秋和陆力赶紧引动灵力保护住其余的句弇权贵,了尘和吕承立马冲上前去,欲阻止任良。
这一次爆发,甚至将卫木硬生生推开,本来被保护着的车育文亦被轰飞出去,手里抓着的琉璃瓶脱手飞开。
装着帝江羽的琉璃瓶不偏不倚正好飞到了任良的手中,血红色的光亮变得愈发强盛,任良掩饰不住眼神里的兴奋,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你们听到了没有,它在呼唤,它在呼唤我!”
“得不到剑神的天渊之体,找到帝江的不灭神躯,也不错!”
任良嘴里喃喃说着,似是意有所指,随后转向吕承说到,“你如果改变了想法,随时可以过来我归墟,现在我有了帝江相助,如果再加上你,一统轩辕大陆简直易如反掌!”
“塞壬!”吕承终是认出了操控任良之人,这股邪异灵力的爆发,显然是来自于塞壬的魔力。
塞壬可以隐瞒风老将吕承诱导至北冥归墟,那想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偷偷控制一个没有丝毫灵力的人,简直易如反掌。
被塞壬控制的任良体内灵力再次爆发而出,急剧升高的温度甚至将整座城主府都燃烧起来,随后在混乱之中,冲出了屋外,往东边飞去。
城主府内没有灵力之人被吕承一行人保护着,但是此次任良引起的燃烧比刚才的规模还要大,吕承和了尘也没有何方法再对任良做何阻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远去。
……
在任良远去后,吕承将城主府内的火焰扑灭,因为是直接抽取火焰的热量,起火物本身受到的伤害并没有太严重。
检查暗火,安置伤员,收拾残局。在普通人的世界里使用灵术,会造成的后果并不是扑灭一场大火就能够解决的。
包括了尘一行人在内的所有人都在帮助卫木解决刚刚突如其来的大火造成的损失,还好这场大火只在城主府内燃烧,不然殃及群众,后果不堪设想。
待一系列事毕,众人才再次围坐在城主府正厅内,此时众人像是刚经历完一番浩劫,个个身心疲惫。
反而处在风暴中心的城主府正厅由于有吕承等人的及时保护,伤害并不大,还是可以供众人进行商议接下来的事宜。
此时的车育文早已没了声音,他希望通过帝江羽来增强句弇国实力的美梦就此打碎,随之而来的是面对了尘时无穷的愧疚。
了尘也已经生不起气来,刚刚是海妖塞壬插手,她也根本做不到任何事情。只是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塞壬的魔爪这么快就伸向了句弇的帝江羽。
她不知道塞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控制住了句弇的人,对于如此结果也是已经没了脾气,但还是想要警醒车育文一句,“你现在还希望通过帝江羽提升句弇国力吗?”
车育文也是深感后怕,此间之事太过于如梦如幻,他甚至感觉不真实,但是身边的残垣断壁就在告诉着他,就是他的一意孤行要把帝江羽带过来东原,才造成了如此后果。
他无奈道:“你知道的,用帝江羽唤醒帝江神躯为我所用,是句弇一直以来的夙愿。”
“我曾经也是这么想的,”了尘作为句弇人自然知道这件事,这是句弇的秘密,一个自以为是的秘密,“但自从我在仙灵院略有所成后,就已经回国阻止过此事,当时除了我父亲,任何人都不听我说。”
“其实此次过来匡国,我们还有一事要通知你……”车育文突然话锋一转,甚至连对了尘的态度也发生了大转变,“哦,不对,应该是您。”
“怎么了?”了尘觉得此事十分奇怪,车育文的身份她是清楚的,贵为句弇国的王子殿下,可是比她要尊贵得多,怎么会对她以“敬称”相呼,“你这样我可承受不起啊。”
“你知道,句弇国以商立国,帝位的传承,从来都是禅让而非世袭。即使我贵为王子,也不一定会从父王手里接过执政大权。”
车育文轻叹一声,神色有些黯然,似乎经历了很大的悲伤,更是流露出一丝不甘,
“我的父王,句弇国的第四任皇帝,上个月驾崩了,而您的父亲,我的皇叔车袁,受我父王的禅让上位,成为了句弇国第第五任皇帝。”
“所以现在您是尊贵的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