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弟?”
时逸看着倾城,听着旁观众人的惊呼声,才知那高阁便是红坊。
同时也在疑惑,自己怎么就成了这个红坊花魁的表弟了?
难道是这副人皮面具的缘故?
时逸摸了摸自己的脸面,心下疑云堆叠。
这张人皮面具是他自县衙大牢寻来一个采花淫贼,剥皮鞣制而成。
之前他也曾调查过此人,乃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同时也是土生土长的平阳城人,根本不可能有这么个名动繁城的花魁表姐。
可为何,倾城会这么说?
时逸微微皱眉。
却听那中年巡捕朗声一笑,道:“倾城姑娘既开尊口,本捕自然要卖你这个面子。只是这几人乃秦家护卫,令弟得罪了秦家,怕是难以善了。”
“刘巡捕盛恩,倾城代表弟先谢过了。至于秦家那边,自由倾城处理,刘巡捕无须担忧。”
倾城侧身福了一礼,嫣然一笑。
刘巡捕对此很是受用,哈哈大笑着,摆手率众去了。
倾城则移目看向时逸,如画眉眼之中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表弟,快进来吧,姐姐许久未见你了,甚是想念呢。”
时逸浑似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但转念一想,反正自己终要进红坊里寻找闾无恙,怎么进都是进。
当下点了点头,继而收回目光,看向那依旧委顿在地,闷哼痛吟的老少两个胖子。
“你们赶紧走吧。”
中年胖子略有修为,内力运行一周,便压制住了伤势。
抬头看了时逸一眼,恭声致谢。
少年胖子也忙抱拳大谢。
时逸摆了摆手,扭头看了晏予一眼。
姑娘会意,忙跟着时逸一起,迈步走进了红坊。
身后,众行人纷道:“原来他竟是倾城姑娘的表弟,怪不得敢如此肆无忌惮地得罪秦家。”
“倾城又如何?说到底也只是个卖唱的歌妓罢了。秦家老太爷那可是咱们郡守大人的老上司,颇受郡守大人尊重。莫说是倾城的表弟,就算是这红坊主的表弟,得罪了秦家,也休想好过。”
“看来这两天,红坊内有热闹看了。”
“当然,最大的热闹还是东城外的罗刹宝库。怎么着?兄弟们要不要去碰碰运气?”
“此等造化,百年难遇,当然要去撞撞运气了。只是战神殿、落英教等都有门下天才弟子来探宝,咱们不过是一些没背景的散修,能争得过他们吗?”
“嗨,他们吃肉,咱们喝汤,也是受用无穷的……”
……
此时日已偏西,夜幕将起。
时逸走进红坊,抬眼望尽是怀抱莺燕,满面春光的嫖客。
有些人玩乐,喜欢寻一处僻静的雅间,与卖身的妓女们龙凤双游。
有些人却不喜欢安静,越是人多,越是玩的热闹。
并且此时尚未入夜,正是饮酒吹牛的时间,所以红坊一楼大厅内,嫖客不少,妓女更是如游鱼样多。
有人喝到兴起,直接把手伸进怀中妓女的衣衫内。
叫还不算,更挥起小拳头,轻轻捶打着那人的胸膛,埋怨一声‘坏相公’。
那人被打被骂,也不着恼,反而觉得倍儿有面子,哈哈大笑着。
甚至还有人直接将怀中女的纱衣褪下,惹来一众哄笑。
时逸眼观六路,鼻嗅八方。
自满场的酒气之中,闻嗅到了一抹熟悉的味道。
循着气味望去,却是二楼一个门窗紧闭的雅间。
内中人影晃动,却被门窗所阻,看不见细致情况。
但时逸知道,闾无恙就在里面。
拾级而上,迎面一个蓝纱歌女走了过来,恭声道:“公子,倾城小姐有请。”
时逸挑眉看了那歌女一眼,容貌中上,身材极品。
罩在身上的蓝纱只有薄薄一层,内中春光若隐若现,甚至连一些隐晦之处,都能略窥一二。
时逸不禁感叹,这红坊的青窑生意,做得可真是露骨。
也是,既然是青楼,既然是卖肉的场所,又何必非要遮遮掩掩?
当然,也有那些喜好遮掩的富贵老爷,红坊自然也能满足他们。
只是并不在一楼大厅,也不在二楼雅间。
红坊高九层,独占半条街道。
规模之大,冠盖扬州十八郡。
随着歌女来到一个布置典雅,馨香四溢的房间,直视倾城,时逸眉眼之中的疑色,清晰可见。
倾城冲那歌女摆了摆手。
后者“恩”了一声,躬身退下,并随手关上了房门。
偌大的房间内,就只剩下时逸、倾城、晏予三人。
还有一盏油灯,在红木桌上孤独地燃烧着,发散出暖红色的光亮,映照得倾城与晏予,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动人美感。
时逸也不忸怩,开门见山道:“在下似乎并不认识倾城姑娘吧?”
倾城以手掩唇,格格一笑。
却还未说话,屏风后已走出一个身穿红衣的妇人。
正是晏予的师父,罗刹帮十二罗刹将之一,晏桦。
见到晏桦,时逸顿时明白了前后缘由。
原来这位红坊第一花魁倾城,竟也是罗刹帮之人。
“血神丹取来了?”
时逸笑看晏桦。
晏桦则冷哼一声,啐道:“真想一巴掌抽死你个小畜生。”
时逸也不着恼,挑眉道:“你修为高,你随便。”
晏桦果真怒气冲冲地迈步近前,抬起了右臂,急挥而下。
却没有抽时逸,而是抽在了晏予的脸上。
姑娘痛哼一声,扑倒在地,口角又有鲜血流出。
时逸双眼微眯,眸中煞气浮荡,冷冷地道:“晏予现在是我的女人,这是你最后一次打她。”
晏桦冷笑道:“你的女人?小子,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吧?”
时逸昂然道:“高不高看我说了不算,得看复活罗刹王之事,在你心里占了多大分量。”
“你……”
晏桦咬牙切齿,气怒已极。
时逸却不理她,弯腰将晏予扶了起来。
摸了摸她红肿的右脸,瞳孔深处的杀机凝如实质。
晏予看在眼里,不禁芳心微颤。
她曾是歌女,受尽了人世凄楚。
后入罗刹帮,虽有师父晏桦庇护,没人敢来欺负自己。
可……晏桦对她拳打脚踢,也是家常便饭事。
她何曾想过,竟会有一人为了自己而对一个通玄境武宗动了如此深沉的杀意?
再看时逸时,晏予忽地发现,眼前这个少年,竟似乎不那么令人厌恶了。
只是……他的真实面容,到底是什么模样?
昨夜交欢时,晏予看到了时逸脸上带着人皮面具。
她很想揭下面具来,看看这个夺了自己身子的少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但是她不敢,因为魂血在对方的掌控之中。
只要他略一动念,便可教自己魂灰魄散。
当其时,晏予是厌恶时逸的,恨不能生啖其肉。
而现在,厌恶感正在急速消退。
时逸当然不知道这些,他只是在想,晏桦必须要杀。
但不是现在,毕竟对方是通玄境的武宗,而自己只是淬体境的武者。
实力相差太大,纵使心里有恨,也需忍着。
扭头看向晏桦,冷冷地道:“给我血神丹,我还有事情要做,不能耽延。”
晏桦白了时逸一眼,移目看向倾城。
倾城则一直带着玩味的笑容,打量着时逸。
“仅仅数日之功,你便将隐血功入了门。这份天资,确有突破后天,迈入玄修大道的可能。”
嗓音如垂丝,更生了灵性,直往人心底最柔软的地方钻。
钻还不算,还要撩拨,挑弄。
时逸心肝儿急颤,又忍不住看了倾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