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灵痴欲言又止。
时逸轻声一笑，打趣道：“怎么？感动了？”
镇抚司追捕崔戎的消息，少有人知道。
灵痴只道今晚这场宵禁与叫嚣，全是时逸一个人搞出来的。
她瞪着明晃晃的大眼，透过了雪花与夜幕，凝视着时逸。
良久良久，才终于一别冰冷语调，道：“谢谢。”
“这就完了？”
时逸撇了撇嘴，“本捕为了你，得罪了崔戎那么个大高手。难道你就不想着以身相许什么的？单说一句谢谢，未免太也不真诚了吧？”
“我若以身相许，你要吗？”
灵痴的语调又恢复了冰冷，瞪着时逸，不疾不徐地道。
时逸连忙摇头，“不要，太冷，暖不了被窝。”
说罢，抖动马缰，急往南行。
途中，见灵痴面有疑色，便冲她解释了今夜之事。
听闻是镇抚司要抓捕崔戎，灵痴一扫疑云。
再看时逸时，眸中也泛起了忧色。
“崔戎会来报复你的。”
时逸点头，“我知道。”
“你不怕？”灵痴策马追上。
时逸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笑道：“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陪本捕出去一趟。”
“去哪儿？”灵痴追问。
时逸摆了摆手，“明天你就知道了。”
雪越下越大，等二人回到九街巡捕房时，地面房顶俱已成了白色。
“陆源儿那个疯丫头住在哪？”
时逸忽然想起了这件事，便出声问道。
灵痴面无表情地道：“在我隔壁。”
“喔，她睡觉打呼噜，小心吵到你。”
时逸跳下马来，转身朝住所小院走去。
灵痴呆立在后，怔了许久，才问道：“你怎么知道她打呼噜？”
“本捕跟她睡过。”
一句话说完，时逸已走进了小院，并随手关上了院门。
灵痴独立雪地，良久也没能回神。
“这个时逸……”
茫然间，她一时竟找不出一个形容词，来形容时逸的为人。
只好摇了摇头，回屋去了。
小院内，灯火昏黄。
杨雨晴却早已睡得熟了。
时逸也没了调情的欲望，抖了抖身上的积雪，沉吟片刻后，转身来到了书房。
书房内，铜釜、药草堆叠。
时逸也不点灯，更不说话，抓来一把草药，便开始研磨。
……
转眼天明，大雪依旧未停。
灵痴早早过来敲门，而后随着时逸一起，策马出城。
南城门外，时逸抓来一把冰寒的空气，深深一嗅。
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异香。
时逸凭气辨位，认准了那片熟悉的乱葬岗，驱马狂奔。
“老大，你这是要去哪儿？”
阿二躲在时逸的怀里，扭了扭身子。
时逸以蛇语回答道：“去找崔戎。”
“我擦，你不要命了啊？还敢去找他？”
时逸挑衅崔戎之事，平阳城人尽皆知。
阿二自然也知道。
时逸笑道：“你瞧我像是那种不要命的蛇吗？”
“不像。”
阿二探出头来，吐了吐信子，精神头不是很足。
天寒了，蛇类需要冬眠。
阿二虽是蛇中异类，却终究没有化妖，摒除不了蛇类的习性。
不一时，马至乱葬岗外。
时逸跳下马背，与灵痴一起，走进乱葬岗中。
洁白的雪花，将此地的污杂掩埋。
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分外洁净。
但不管是时逸还是灵痴，亦或是阿二、阿三，都知道这白净的底下，掩藏着数之不尽的腌臜。
走走行行，约莫一炷香后，时逸停步在一个雪堆前。
这样的雪堆，在乱葬岗内很常见。
积雪下面掩埋着堆叠成丘的枯骨。
然而，这个雪堆是个例外。
“出来吧。”
时逸冷声一喝。
灵痴娥眉陡蹙，疑道：“里面有人？”
时逸点了点头，却不见有人自雪堆里出来。
当即再沉声喝道：“我若要害你，昨晚就不会放你了。”
一语落定，雪堆忽然震颤起来。
一条矮瘦汉子，自雪堆下钻了出来。
他面罩毒气，脸色阴沉，手中还握着时逸的真·血刀。
右手小指上，还套着时逸的储物戒指。
人皮面具已经扯了下来，露出了他真正的面容。
獐头鼠目，小眼睛尖鼻子，满头乱发，年约三十七八。
一看就是那种惯于偷鸡摸狗的贼人，还真不枉‘鬼盗’之名。
时逸挑了挑眉，扭头看向灵痴。
刀疤姑娘面沉似水，冰冷的双眸之中，喷吐出数之不尽的冷冽杀气。
“刀可以还给我了吗？”
时逸淡淡地道。
寒风太冷，崔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脸面上的沉郁毒气，又浓重了几分。
“你为什么要救我？”
崔戎并没有还刀，而是冷视时逸，咬牙询问。
时逸轻声一笑，冲身旁的灵痴努了努嘴。
“为了她。”
崔戎看向灵痴，眸中泛起疑惑的光芒。
随即又扭头看向时逸，问道：“你是怎么下毒的？”
“很简单，毒下在刀上。昨晚你一心想着逃生，肯定不会在意刀柄上涂抹了能压制修为的剧毒。也很不巧，这毒遇风便散，最多只能留存三息时间。所以，即便你最后察觉到中毒，也找寻不到毒素的来源。”
这毒，是时逸自一本古医书上看来的。
为了研制这名叫‘镇元散’的奇毒，时逸可是花费了整整三万两黄金购买药材。
之前他闭关三日，不仅仅研制出了馥郁的异香，以此来辨查苍耳的方位，同时也研制出了几种很特异的奇毒。
这些奇毒，效用不一，皆得自于那部古书。
至于那古书的来历，是在抄没刘家时，自刘狂剑的密室里寻到的。
书无名，上面记载了不多不少整十副药方。
但无一例外，皆是毒药。
初得古书时，书页蒙尘，显然刘狂剑并未细致翻看过。
当然，就算他翻看过，若没有丹道天赋，也难以炼制出上面的毒药。
隔行如隔山，正是此理。
“你又是怎么寻到我的？”崔戎再问。
时逸笑了笑，“很简单，因为我不只在刀柄上淬了一种毒。”
那经久不散的异香，时逸取名为‘百花散’。
药气浓郁时，天地留香，风吹三日不散。
药气淡薄时，异香也有，只是非常人所能闻到。
但时逸不是常人，他的嗅觉极为灵敏，且随着修为的增长，也在逐步提升，能闻到寻常人闻不到气味。
“好小子，当真是好算计。”
崔戎自知逃无可逃，索性也就认了。
他恶狠狠地瞪了时逸一眼，这才再次移动目光，看向灵痴。
“这位姑娘，崔某似乎并没有得罪过你吧？”
灵痴面罩寒霜，咬牙道：“十七年前，天剑霸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