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痴想了想,道:“陈长生就是血手阎罗的传人。”
时逸挑眉,“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要杀他。”灵痴直视时逸。
确真是个聪明的女人。
时逸笑了笑,没有说话。
灵痴却接着道:“要杀吗?”
“目前还打不过他。”时逸没有隐瞒。
“你那条燥地火链不错,应该成年了,估摸着能毒倒他。”
灵痴指了指时逸的胸膛,道:“当然,前提是它得有机会接近陈长生。”
阿二从时逸的怀里探出头来,啐道:“你个多嘴的骚娘们,老子是什么,能不能毒倒陈长生,要你来说?”
时逸笑看阿二,以蛇语问道:“你是燥地火链?”
阿二“哼”了一声,缩了回去。
细数无疆世界的剧毒之物,燥地火链能排进前三。
只是……阿二确已成年,这毒性,似乎并不如何猛烈。
时逸又问:“你能毒倒陈长生?”
“他虽然只能发挥出淬体九层的战力,但实际修为绝对不低于内息境三层,我的毒牙还没长成,毒不倒他。”
阿二尖细的声音,荡进了时逸的耳朵里。
时逸“哦”了一声,又问:“你都成年了,毒牙竟还没长成?”
“哼!”
阿二哼了一声,没有回答时逸的问题。
时逸也不再多问,冲灵痴摇头道:“这条蛇毒不倒陈长生。”
灵痴皱了皱眉,疑道:“不应该啊。”
随即不再在这个问题上多做探讨,冲时逸伸出右手,道:“我先预支一年的俸禄,可以吗?”
时逸笑道:“你若拿钱跑了呢?”
“不至于。”灵痴淡淡地道。
时逸现在壕气冲天,倒也不在乎那几十两金子。
这么说,只是下意识地随口一问。
“你去找天陈吧,钱在库房,一直都是他在管着。”
灵痴“恩”了一声,转身便走。
走出不远,忽然又停住脚步,头也不回地道:“天陈那家伙稍有二心,不能当心腹,也不适合管钱。”
时逸耸了耸肩,“没办法,手底下没人,而我自己又太懒,不想管。”
“我可以帮你。”
灵痴转过身来。
时逸忽有一种被饿狼盯上了的感觉。
“怎么?你害怕我贪污,做假账?”灵痴昂了昂头,大有老娘才不屑贪污的意思。
时逸摇头一笑,“也好,你去跟天陈交接吧。”
至于天陈会不会因此而觉得受了排挤,时逸不在意,灵痴更不会在意。
谁都不是傻子,也都不是小孩。
对上司的命令怀有迟疑态度,还想要上司无条件地信任,将财政大权托付。
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回到住所,时逸冲杨雨晴吩咐了一声,又开始了闭关。
却不是为了修炼。
三天后,一股异香,自时逸闭关的书房中,飘散出来。
洋于天地间,笼罩了整条九街。
“哇……好香啊。”
姑娘们陶醉在浓香中,迷幻到不能自拔。
男人们闻得此香,只觉正舞于眼前的姑娘,全都化作了谪下凡尘的仙女。
甚至连冷若冰霜,不为任何外物所动的灵痴,闻得这异香,狰狞的脸面上,都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一抹淡淡的迷醉。
“什么东西?怎么会这么香?”
一时间,这个问题成了萦绕在九街众人心头唯一的疑惑。
他们寻着香味的源头,走到巡捕房的门口。
有人高声道:“是从巡捕房里散出来的。”
也有几个被异香冲昏了头脑的女人,迈步便往巡捕房里冲。
一边冲,还一边高声喊叫:“小时捕快,是你在熬制香料吗?这香卖不卖?”
孔立仁一夫当关,众女冲不进去,只能怏怏作罢。
“巡捕房重地,尔等莫要厮闹,都散了吧。”
冷淡的声音,自孔立仁的嘴巴里飘了出来,荡进了众人的耳朵。
众人满怀失落地退走。
孔立仁正准备关闭巡捕房大门,却见一个蓬头垢面,形容邋遢的瘦长汉子,挤出了人群,来到门口。
深深呼吸,轻缓吐气。
那人赞道:“好手段,以引魂草、万花油、七星莲、雪夜紫昙等百数香草熬制成香料,能提神,能养气,也略有强身壮骨、凝练内力之效。这种做法,却也称得上是异想天开。”
说着,那邋遢汉子已拾阶而上。
孔立仁浓眉微轩,暗道:“此人的修为,不低于内息境。”
内息境的强者,放眼整个平阳城,也寻不出三位来。
众所周知的,只有县令陆涛,贯通了三条经脉,乃内息境三层的修为。
除外就只剩下逍遥堂的堂主王之道,却只是内息境一层修为。
但眼前这人,既不是陆涛,也不是王之道。
他会是谁?
孔立仁满心疑惑,那人已迈过了门槛,走进了巡捕房。
“小伙子,这九街巡捕房里,有丹师?”
邋遢汉子看向孔立仁,问道。
孔立仁想了想,摇头道:“据我所知,没有。”
“那就是有医师喽?”邋遢汉子又问。
孔立仁依旧摇头,“好像也没有。”
“恩?没有丹师,也没有医师,那这异香是谁搞出来的?”
“好像是从时捕快的书房里传出来的。”
孔立仁扭头看向后院。
“时捕快?那个上任一个对时,便灭了刘家的时逸?”
邋遢汉子摸了摸脸上的胡茬子,咧嘴一笑,“嘿嘿,真是个有意思的小孩。”
说罢,也不管孔立仁,抬起来脚步,径往后院而去。
“前辈,这里是巡捕房……”
孔立仁跟了上来。
却才说了半句话,便被邋遢汉子抬手打断。
“老夫一不劫狱,二不闹事,来巡捕房瞧瞧而已,你无需担心。”
说着,已走到了时逸居住的小院门口。
却还没有立定脚步,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清脆如银铃的少女声音。
“三姑父,你又瞎跑,等等我。”
一抹红衣乘风飘至,却是个肤白胜雪,清丽脱俗的小美人儿。
“你这小丫头,老夫是走到哪都甩不脱你。”
邋遢汉子苦笑一声,抬手推开了院门。
院内,时逸迎面走来。
“咦……是你?”
他没有去看邋遢汉子,而是移动目光,锁定在了红衣小美人的身上。
“你认识我?”
姑娘一怔,满面狐疑。
时逸摇头一笑,心想:“好你个陆源儿,这才一个多月,就忘了你的乖乖小蛇蛇了?”
面上却佯装认错了人,尴尬一笑,道:“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陆源儿随口“哦”了一声,问邋遢汉子道:“三姑父,你来这儿做什么?”
邋遢汉子没有回答陆源儿的话,直视时逸,道:“时逸?”
时逸点头,“阁下是?”
“这是我三姑父,汝南府的丹痴燕柳。”
陆源儿先声开口。
时逸茫然不知其名,孔立仁却遽然一惊,忙抱拳躬身,拜道:“原来是丹痴前辈,还请前辈见谅晚辈唐突之罪。”
燕柳摆了摆手,“虚名罢了,什么前辈不前辈的,一个浪荡半生,一事无成的废物而已。”
虽如是说着,目光却没有自时逸的身上移开。
“小子,你是丹师?还是医师?”
丹师,顾名思义,便是炼丹师。
医师,再顾名思义一下,就是医生。
丹师主研玄修外丹术,医师主修治病救人的手段。
丹医同源,只是侧重点不同而已。
时逸有丹道天赋,虽然还没有练成一枚像样的丹药,但也好赖算得上是个入门丹师。
当下直言道:“晚辈略通炼丹之术。”
燕柳目露精光,大喜道:“甚好,甚好。这异香是你鼓捣出来的?既求强身壮骨、凝练内力之效,又为何偏要加上那许多无用的香料?气味也未免太大了些,莫非只是为了提神养气?”
丹痴之名,果然不虚。
也不管身份之差,更不顾还堵在别人家的门口,直接拉着时逸,开始探讨起来丹方药效。
好巧不巧,时逸正有些丹道上的疑问无从解惑。
而今丹痴当面,正可借着这个机会,求学问道。
当下侧身将燕柳请进正堂,吩咐杨雨晴烧水煮茶。
怀里,阿二不停地扭来扭去,频频打断时逸的思绪。
时逸略起嗔怒,甩手将它远远丢开。
红影落地,阿二昂首吐信,啐骂:“老大你个瘪……”
一句话还没骂完,便见红影飘至,幽香扑面。
“呀……好漂亮的小蛇蛇啊。”
陆源儿跑了过来,一把将阿二捧起,左瞧右看,爱不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