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满场愕然。
“大……大人,草民不是坏人啊,草民冤枉,草民冤枉啊……”
刘阿权跌倒在地,满面惊怖。
风陈却已领着一众衙役飞扑而上,一一卸了手足关节,五花大绑。
“大人,您说过要赦免草民,放了我等自由的,怎能反悔?你不能反悔,你不能言而无信,你是官,你怎么能出尔反尔?”
刘阿权被绑成了个粽子,瞪视时逸,急声厉喝。
时逸一扫脸面上的温和笑容,冷森森地道:“你若无罪,何须特赦?再说了,本捕只是个九品刀吏,又不是县令大老爷,哪有那个权力赦免你等?”
“妈的,时逸你个狗官,你不得好死。”
刘阿权目眦欲裂,口角溢血,喝道:“你抓了我们,那他们呢?他们为什么不抓?”
众无辜镖师、护卫、奴仆、丫鬟刚要离去,闻听此言,都不禁一怔。
一道道充满了憎恶的目光齐射刘阿权而来,无一人不想冲上前来,将他踹翻在地,拳打脚踢。
“很简单,因为他们并不是刘狂剑的心腹。”
时逸说罢,摆了摆手。
风陈会意,呼喝着率众将刘阿权等人驱赶出府,朝九街巡捕房而去。
“天道任务令检测到试炼者所擒之人‘刘阿权’等乃大恶歹徒,故奖励任务点x500。”
抄家使人快乐,这是时逸抄了杨家后,得出的结论。
而今这个结论发生了变化。
惩奸除恶使人快乐。
为何快乐?
原因有二。
一是任务点。
二是名与利。
任务点的作用,在此不多做赘述。
至于名与利……
生而为人,说不贪慕名利,那绝对是假话。
时逸自忖不是圣人,不,圣蛇。
既不为圣,自然不能免俗。
想要名与利,就该去争,去赚,去取。
躺在家里睡大觉,名利不可能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地砸到脑袋上。
即便真砸了下来,总也得先考量考量,自己的脑袋够不够硬,能不能承受得住这么一砸。
时逸不是个爱做梦的人,他不认为会有名利从天而降。
所以他认准了,要凭着双手去争,去取。
至于手段……
想取名利,还要顾及手段。
与当了窑姐,却立牌坊并无差别。
当然,时逸还有一些忧虑。
那便是闾无恙。
闾无恙的本意是,安安分分地做上十年捕快,不抢两位兄长的风头,很有自知之明地退出侯爵继承权之争。
若如此,不管将来哪一位兄长得了势,都不可能再刁难他。
安稳一生,做个富家翁,醇酒美人相伴,竹林听风,月下吹箫,何其快哉?
但时逸不想那么做。
至于闾无恙会否因此而动怒,先走一步,再看一步吧。
“头儿,找到刘家密室了,就在刘狂剑的书房。”
云陈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低声汇报。
时逸扭头看他,从他那不很俊俏的小脸上,看到了实实在在的兴奋。
“走!”
众衙役各去查抄家私,时逸则带着云陈,来到刘狂剑的书房。
望着满架藏书,满墙水墨丹青,时逸不由撇嘴,“附庸风雅。”
“哗啦”一声,云陈推开了一列书架。
墙壁上,露出一道暗门。
时逸矮身走了进去,入眼处,金玉堆叠,字画成筐,古董花瓶,多不胜数。
还有不少武功秘籍随处摆放,纸业泛黄,显然颇有些年头。
时逸大喜,不论好与坏,直接大手一招,全都收进了储物戒指里。
没办法,九街巡捕房太穷了,而且花钱的地方也太多了。
招募衙役要花钱,买牛羊鸡鸭喂食毒物要花钱,购置兵器盔甲要花钱……
无一处不是花钱的地方。
钱从哪里来?
靠九街商户们的孝敬?
那点微薄小利,自然满足不了时逸的胃口。
他既然进了官途,又有天道任务令在身,不搞一搞,岂非太也对不起老天爷的栽培?
要搞,就要搞个大的,并且早在闭关的那一个月里,时逸便做好了筹划。
而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那东风,便是钱。
走出密室,众衙役也早已将刘府查抄完毕。
能拿的拿,能抬的抬,能扛的扛。
时逸瞧了一眼,忍不住啐道:“鬼子进城了。”
来到前院,正见八大巡捕并列在院子正中。
“诸位兄弟辛苦了。”
时逸抱拳走近,连声道谢。
八大巡捕六男两女,老青皆有。
眼见时逸一个年不过二十的少年,竟以如此雷霆手段,在一天时间内扳倒了赫赫刘府,都不禁为之侧目。
一个半白胡子的老巡捕赞道:“小时捕快好硬的手段,今次真教我等开眼了,也真为我等扬眉吐气了。”
众巡捕连连称是,同声大赞。
却也有不言不语,面无表情者。
是个年约四十,容貌中规中矩,眼角生有一颗泪痣的女巡捕。
待众捕的赞声落地,她才迈前一步,道:“时捕,按规矩,查抄刘家所得资产,该当移送县衙。为何你授命兄弟们把东西往九街巡捕房送?”
时逸挑眉看了她一眼,笑道:“本捕办的案子,本捕带队抄的家,所得难道不该归本捕所有?”
女巡捕神色转冷,道:“时捕,若无陆大人在背后支持,你以为能轻易扳倒刘府?说到底你也只是在为陆大人办差,何来所得尽归你私有之说?”
“嘿,还真不巧,本捕办这么一桩案子,并无陆大人授意。”
时逸轻声一笑,冲云陈摆手道:“去盯着点,那些红木家具可都价值不菲,千万别给磕了碰了。”
云陈应令去了。
众捕这才反应过来,个个目露惊诧。
“什么?这案子不是陆大人授意你办的?”
时逸撇了撇嘴,“惩奸除恶,保境安民,本就是我等巡捕的职责所在。为什么非要等陆大人授意,才能去抓恶人,办案子?”
众捕无言以对。
女巡捕还要再说什么,却见时逸右手一招,八大箱金灿灿的黄物倏地出现在了眼前。
“小弟今日之行能求得圆满,全靠诸位兄弟的帮衬。这八箱金子,全算是小弟付与诸位的酬劳了,诸位万勿推辞。”
金光耀眼夺目,众巡捕无一不喉头翻涌,呼吸急促。
时逸轻轻一笑,道:“诸位无需顾虑,陆大人那自有小弟去解释。这些全是诸位应得之物,自请取去。”
说罢,移步朝院外走去。
边走边道:“九街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小弟去处理,小弟便先行告辞了。待琐事毕了,小弟于醉月楼设宴,还请诸位赏光一聚。”
众捕纷纷抱拳,眼见得时逸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刘府大门。
良久过后,他们才幡然回神。
“相比于陈捕头,这个时逸……野心大了很多。”
有人长声而叹。
亦有人摇头轻吁,“锋芒毕露,却没有足够的实力为资本,此子走不了太远。”
“能一招秒杀铁血神镖冯封,这还不算是实力强劲?诸位可知,他今年也才二十岁不到。相比于他,你我二十岁时,又在做什么?”
众捕哑口无言。
等各取一箱黄金后,那半白胡子的老巡捕疑道:“兄弟们,你们有没有觉着,近一个月来,陈捕头似乎变了很多。”
“恩,确实变了很多。以前的小陈捕快,绝不可能与马坪那厮走得这般近。”
“老几位这就不懂了吧,人一旦有了权力,心性自然会变。若不变,那才说不过去。”
众捕纷纷点头。
眼角生有泪痣的中年女巡捕眼望黄金,柳眉双蹙,道:“这钱毕竟是抄家所得,咱们就这么给分了,陆大人那……”
半白胡子老巡捕摇头一笑,道:“柳捕何须多虑?小时捕快不是说了么,陆大人那里自有他去解释。这黄金,不要白不要。”
“对啊对啊,柳捕,你若不要,我就给收了啊……我这玄囊虽然不大,再装他三两箱黄金,还是能装下的。”
一个高瘦巡捕跑了过来,作势欲拿。
柳巡捕凤眼一瞪,“哪个说不要了?”
素手一卷,将黄金收进了玄囊。
“这才对嘛。”
半白胡子老巡捕“呵呵”一笑,道:“对同僚,小时捕快壕不留情。对奸恶,小时捕快更加毫不留情。如此样人,最好不要与之反目成仇。柳捕,只要小时捕快不是那等鱼肉百姓,枉法残暴之人,贪一些、独断专行一些,又有何妨?”
柳捕快冷哼一声,道:“徐捕又怎知他时逸不是那种鱼肉百姓之人?”
“路还很远,他时逸是何种样人,终有一天会知晓的。”
徐巡捕捋了捋颌下的半白短须,意味深长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