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滴滴的美人正躺在床上,眼看着便要做了真正的新娘。
可准‘新郎’时逸呢?
他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地牢门口,眼望皎月,无言失神。
今夜这月,很圆。
只是冬季已到,寒风略有些冷,平白坏了赏月的佳兴。
“老大,噬天蝎那个骚婆娘来了吗?”
阿二盘卧在时逸的怀里,轻声问道。
时逸不动不移,以蛇语回答:“还没有,不过……陈长生来了。”
寒风自院外吹来,携裹着一股淡淡的腐乳气味。
对于这个气味,时逸很熟悉,正是那个冒牌陈长生所有。
“他个瘪三来干嘛?”
阿二想要探出头来,四下张望。
却刚一有动作,便被时逸冷斥喝止。
“别动。”
阿二只好继续盘卧,红信频吐。
奈何它的嗅觉不如时逸灵敏,并没有在空气中分辨出陈长生的气味。
“他是来杀刘云天的。”
“啊?”
阿二疑惑一声,问道:“他杀刘云天做什么?”
时逸没有解释。
片刻后,阿二又道:“嘿嘿,一个要杀,一个要劫。老大,你确定今晚能应付得了?”
时逸反问道:“怎么?你怕了?”
“呸呸呸,老子才不怕,老子只是担心老大你而已。万一老大你被陈长生那个瘪三,还有噬天蝎那个骚娘们给干死了,老子还到哪去找这么牛逼、风流、潇洒、英俊、神武、伟岸、飘逸的老大啊。”
“你是怕我死了,你的解药就没着落了吧?”
时逸语音淡漠,阿二却蛇躯一震,大义凛然地道:“老大你未免也太看不起老子了,老子是那种蛇吗?老子侠肝义胆、忠心不二、矢志不渝……”
“噤声,噬天蝎来了。”时逸冷声一喝。
阿二连忙闭嘴。
噬天蝎来没来,时逸不确定。
但是他在空气中,分辨出了两道不同的气味。
一个是栀子花一般的清香,一个是淡淡的药气。
两人隐藏在巡捕房东南面的墙根下,而太平山,就在平阳城的东南方。
“应该是噬天蝎,果然有同伙。”
时逸心绪闪变,目光微朝西方偏了偏。
巡捕房西面的墙根下,正是陈长生隐身的地方。
前来滋事的三人,可以确定其中两人是淬体九层修为。
时逸略慌。
虽慌,却并没有表现得过分紧张。
他依旧安坐地牢门外,眼望天中圆月,眸中星光闪闪。
“老大,既然人都到齐了,老子招呼小老弟们开干吧?”
阿二用头顶了顶时逸的胸膛,问道。
时逸回道:“不着急,再等等。”
“还等什么?难道刘家的人也要过来?”
“劫狱乃是大事,搞不好是会株连九族的,刘狂剑绝对不会让振武镖局的任何一人露面。我在等噬天蝎或陈长生,还有没有同伙没到。”
“应该没了吧?”
“谁说得准呢。”
死一般的沉默,萦绕在巡捕房内,经久不散。
时逸端坐,黑暗中,三人潜藏。
西墙下,刘长生目光闪变,似有所觉,微偏东南。
“两个女人?是时逸埋下的伏兵?难道他知道我今晚会来暗杀刘云天?”
疑惑如云。
东南墙下,黑暗中,蹲伏着两个黑衣子。
她们黑布裹面,身姿曼妙,显然都是女子。
一人眼望时逸,一人凝视西墙。
继而对视一眼,眸中泛起了凝重神光。
眼望西墙的黑衣女子沉吟片刻,在同伴的手背上写,“有埋伏。”
同伴回写,“撤?”
“不,图在天身。”
“杀?”
“等!”
另一边,陈长生皱眉沉吟,“退走?”
转念又想:“不可,时逸今日没有放了刘云天,定是拉不下脸面,说不准明日就会放了。迟则生变,今晚必须功成。”
再想:“对付一个时逸,我已毫无把握。再加上那两个修为不弱的伏兵……”
正想着,忽见时逸直身而起,朗声道:“客既登门,何不现身相见?”
满地银光里,时逸背负着双手,缓步走到院子正中。
眼望东南墙角,冷笑道:“难道客要等时某出手,请二位出来?”
见此情景,陈长生转忧为喜,暗道:“原来那两个女人并不是他的伏兵,而是敌人。正好,合而杀之。”
东南墙下,两个身姿高挑的黑衣女子迈步走了出来。
二人齐目看向时逸,眸中冷煞汹汹,不言不语。
时逸微眯着双眼,也不再说话。
场中又是一片沉寂。
足足持续了十息时间,沉寂才终于被时逸打破。
右手扬处,长剑已出。
白惶惶的剑光如雷霆一般,疾刺向前。
剑出,死神现,势存必杀。
正是夺命十三剑,第十五式。
“小时捕快好俊的剑法,只是你不调用内力,单凭这一路剑招也想伤我噬天蝎?未免太也托大了吧?”
一道柔媚软糯的声音,自那个胸大如球的黑衣女子口中传出。
时逸剑招不变,径刺其身。
“呛啷”一声,噬天蝎抽出腰间软剑。
挥手一拨,软剑震荡如鞭,抽在了时逸手中长剑的中身上。
另一个黑衣女子也已抽剑在手,欲闪身上前,共斗时逸。
却才一有动作,便被噬天蝎探手拦住。
“你去救人,我拖住他。”
黑衣女子“恩”了一声,闪身往地牢奔去。
时逸头也不回,嘴角边有冷笑一闪而过。
眼见软剑折成一个半圆,疾划脸面,忙后仰闪避。
同时扭动身躯,急向东墙横移。
刚才这倏忽一瞬间的交锋,噬天蝎已觉察出了时逸的实力。
似乎并没有刘狂剑所说的那般了得。
她冷笑一声,仗剑急追。
时逸一退再退,并不与之正面交锋。
转瞬之间,那黑衣女子已抢至地牢门口。
西墙下的黑暗里,陈长生眼见她一脚将地牢大门踹开,不禁心头一凛。
“不能让她们救走刘云天。”
心念闪变,猛地一个箭步窜出了黑暗。
胸前身后,九团浅红色的血光晃荡不已,身化残影,已冲至地牢门口。
探手一爪,抓向那黑衣女子的后心。
“哼!姑奶奶早就知道你躲在暗处,不先一步抢到地牢内,又怎能引了你出来?”
黑衣女子摇身一摆,已避开了陈长生的手掌。
反手递剑,旋舞疾斫。
她以为,陈长生是时逸安排的伏兵。
伏兵不除,焉能轻易救走刘云天?
所以在踹开地牢大门之时,已存心做了防备。
果不其然,陈长生就冲过来了。
“不好,是陷阱。她们果然是时逸的人。”
陈长生闻听黑衣女子此言,不禁骇然色变。
他以为,黑衣女子此举旨在诱敌,并非真正的劫狱。
念头闪变间,忙移目朝时逸望去。
果见战场上,时逸并不与敌人正面交锋,只是游走闪避,狼狈逃窜。
时逸的修为如何,陈长生是知道的。
料想敌人便是内息境的高手,他也不可能逃窜得如此狼狈。
此情此景,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时逸在演戏。
演戏给谁看?
陈长生遍体生寒,如坠冰窖。
“好你个时逸,好算计!”
一个时逸他已然不敌,又有两个帮手,焉能敌得过?
眼见黑衣女子的剑招急临身来,再也无心恋战,转身便跑。
内力激荡,陈长生的速度非同一般。
只一眨眼的功夫,便已窜到了院中。
他速度快,黑衣女子的速度也是不慢。
凹凸有致的高挑身躯上,八团血光频次升起。
竟然是个淬体八层的武者。
蹂身而上,剑舞如幕,当头朝陈长生罩下。
陈长生逃无可逃,只能硬着头皮,抽出佩剑,狂挥格挡。
“当当当……”
撞击声此起彼伏,两人剑法迅猛灵动,转眼已斗了不下十数招。
而另一边,时逸依旧在飞奔狂逃,狼狈万状地绕着地牢门前的院子满处乱跑。
噬天蝎本意是在拖住时逸,好教同伴救人,所以一直没有使出真本事,痛下杀手。
见时逸奔逃不休,气喘如牛,全无一丝高手模样。
瞥眼间又见陈长生身前身后九团血光闪灭,不禁心头一突。
“他妈的,你不是时逸,他才是。草!”
怒骂一声,撇下了正一个趔趄扑倒在地的时逸,闪身掠入场中,配合黑衣女子,共斗陈长生。
血光洋溢,剑影泼洒。
三人互斗,谁都没有多说废话,只是频繁出招,力求杀敌。
战场外,时逸揣着冷笑,爬起了身来。
披着月华走到地牢门口,大咧咧又坐到了椅子上。
眼望战场,高声喝道:“打,给我狠狠地打,别让贼人跑了。”
这一句话出口,把场中的浑水,搅弄得更加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