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剑相撞,脆响悦耳。
血光闪灭,那锦衣青年竟也是淬体九层境的武者,修为与时逸、晏予相同。
只是他所修炼功法明显要比晏予所修习的功法精深,内力凝练浑厚,血肉之力更是远胜于晏予。
二剑连翻三撞,已将晏予震得趔趄欲倒。
锦衣青年虽怒虽愤,却并没有因此而失了理智。
眼见晏予无力阻挡自己的剑招,也不乘胜追击,舍了她,再寻时逸而去。
但有了这么一耽搁的功夫,时逸已立定了脚步,稳住了身形。
右手一引,穿云剑出。
一剑封喉而去,直刺那锦衣青年左胸。
剑势凌厉,剑风迅猛。
锦衣青年不敢怠慢,忙反手引剑,横加格挡。
“镪啷……”
尾音震颤,好似龙吟不绝。
凡阶穿云剑,终究是没能拼得过锦衣青年手里的地阶玄兵,被自中斩成了两截。
时逸甩手丢开断剑,右手紧握成拳,战意狂胜。
“嗤!”
拳出,狂猛的拳风震碎了空气,发出一声低沉的气爆之声。
“嘭!”
拳住,砸落在锦衣青年的胸膛之上,震得他连人带剑急退数丈之远,长剑震颤,胸腔起伏。
妖异的血光笼罩在时逸的身体之上,耀眼夺目。
锦衣青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正兀自震颤的长剑,继而将目光凝定在时逸的身上。
“好小子,倒真有两下子。”
摇身一闪,又急攻而来。
时逸面无表情,并指成剑,斜刺里点向锦衣青年的右手手腕。
他的储物戒指内,还有几柄玄兵,虽都已破损,但品阶不坏,任何一柄也不弱于那锦衣青年手中所持的地阶玄兵。
但是时逸却用不得。
血刀断成了两截,不堪使用。
闾无恙的蕴雷枪他不会用。
至于天剑和霸刀,虽已失了神韵,毕竟仍是天剑宗和霸刀门的镇教之宝,威名赫赫。
若是轻易拿出来使用,万一被有心人瞧见,未免遗祸。
并且此情此景,也由不得时逸多做喘息,去取出任何一件兵刃。
右臂短,玄剑长。
剑尖距离时逸的胸膛已不足三寸,但时逸的指尖距离锦衣青年的手腕,仍有尺余。
如此情状,时逸纵有后发先至的本事,也已来之不及了。
心下焦急,任督二脉上的九大穴窍内,血光频次震颤。
血光中,内力化作道道溪流,急朝时逸的右指涌来。
说起来缓慢,实则只在瞬息之间。
待得锦衣青年的剑锋贴近时逸的胸膛时,内力终于奔流至指尖处。
血色浮荡,一股足以冻杀世间万物的极致冰寒,倏地发散出来。
冰寒如离弦之箭一般,脱离了时逸的右手,疾朝锦衣青年攻去。
如此间不容发的当口,真正地后发先至。
“啊……”
锦衣青年只觉右臂一痛,一道森寒急袭心头而来。
他忍不住痛哼一声,忙松手弃剑,移步后退。
时逸心念通达,紧步追上。
右手一引,已将锦衣青年丢弃地阶玄剑接住。
剑随心动,连翻三十余剑,疾攻而去。
锦衣青年的剑法虽然高明,身法却并不怎么玄妙,如何能挡得住时逸这蕴含有血刀刀法,以及破煞枪法的剑招?
转眼已被时逸挑中了右臂,踉跄着摔跌倒地。
时逸知他为倾城而来,心念一动,已猜出了他是何人。
心中虽怒,却并未就此痛下杀手,只是将长剑架在锦衣青年的脖颈上。
晏予走上前来,问道:“他是谁?”
时逸挑眉道:“张羽人。”
“哼!没想到你这无耻淫贼竟还识得本公子。”
张羽人挣扎着想要直身而起,却才有所动,便见一只大脚,踏上的自己的前胸。
脚自然是时逸的。
张羽人贵为辰溪郡郡守之子,真正的豪门大少,在这辰溪郡,俨然便是王子一般的存在。
平日里不管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当做爷爷般奉承。而今一招败北,竟然被一个不知来历,看起来还未成年的小子踩踏。
他怎能不勃然大怒?
瞪着时逸,眼眸之中怒火汹汹。
时逸却冷笑一声,斥道:“你有能耐喜欢倾城姑娘,却没能耐为她治病。”
说着脚下又添三分力道,踩得张羽人差点没背过气去。
“而今本公子出手以秘法压制住了她的病情,你倒好……不帮忙也就算了,竟还跑过来添乱。”
张羽人面皮胀红,反驳道:“哪个说我没有帮忙了,我……我这不是回去拿药去了么。谁知道拿完药回来,红坊的人却告诉我倾城姑娘她……”
说着,扭头看了一眼床榻。
一眼望去,正见妙人儿倾城端坐在床上,苍白着脸色朝自己望来。
四目相接,张羽人先是一愣,随即大喜。
他兴奋地大叫:“倾城,你……你醒啦?病情怎么样了?身子还好吗?脸怎么这么白?”
面对张羽人如排山倒海般的关切,倾城只觉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她定了定神,轻柔一笑,“多谢张公子惦念,小女暂已无碍。”
说罢,穿鞋下床,走到时逸身旁,侧身福了一礼。
但也只是福了一礼,并没有多说什么。
她乃罗刹帮圣女,圣主罗刹王的亲传弟子。
时逸只不过是方刚入帮的罗刹将,就算与她有救命之恩,也只能说是分内之事。
若图恩挟报,反而有失上下位次。
时逸也不在意这些虚礼,挑眉道:“怎么样?那毒……可还能压制住你的病?”
倾城昏迷时,虽然周身乏力,不能睁眼,但是意识是清醒的,连五感也没有丧失。
所以身外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都知道。
只是她不知道,那噬咬自己脖颈,注射毒液后,又吞噬自己精血的毒物,到底是什么。
凭那毒牙的距离与大小来看,毒物的体型应该不小。
但屋内屋外,除了时逸,以及他脚下的张羽人,还有俏立在一旁的晏予外,再也没其他什么东西存在。
那毒物……哪里去了?
揣着疑惑,倾城点了点头,“毒性不小,应该能压制一段时间。”
时逸“哦”了一声。
却听张羽人道:“原来并没有彻底治愈,只是暂时压制啊。”
一边说着,一边面露关切之情,同时右手一抬,血光闪过,已自储物戒指内取出大量物品,放置在身旁的地面上。
“这里面是三颗四转回春丹,药效十分不坏。”
张羽人手指一个浅绿色的小药瓶,继而又指向另外一个红木锦盒。
“这里面有几株颇有些年份的玄草灵药,你打开看看,有没有合用的,自管取去。”
最后才收回右手,准备探手入怀。
却才想起,时逸的右脚还踏在自己的胸膛之上。
“兄弟,脚能拿开了吗?”
时逸撇了撇嘴,移开了脚。
张羽人重得自由,一跃而起。
也不去管后身上沾染的灰尘,自顾探手入怀,拿出一个白玉镂成的药瓶,郑而重之地递给倾城。
“这是我爹珍藏的‘万灵蕴体丹’,有伤能治伤,有病能治病。就算没伤没病,也能补益身躯,延年益寿。给你,快些吃了吧。”
张羽人情真意切,只是想要倾城安泰,全没有丝毫其他的纷杂欲念掺杂在这纯粹的情感之中。
倾城眼波晃动,良久无言。
片刻后,却面转黯然,垂下了头。
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见黑影一闪,原来是时逸迈步走了过来。
一把自张羽人的手中接过白玉药瓶,时逸嘿嘿笑道:“张大公子竟还有此等滋养身体的宝贝!表姐面皮薄,不好意思伸手就拿,我这个做表弟的就先替她收着。”
说罢,随意至极地将万灵蕴体丹收进了储物戒指。
更随意至极地将脚边那装有‘四转回春丹’的药瓶,以及装有玄草灵药的锦盒都收了起来。
倾城看在眼里,不由得娥眉双蹙。
张羽人却是一愣,疑道:“表姐?表弟?”
时逸挑眉,“怎么?你还不知道倾城姑娘是本公子的亲……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