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是,儿子…知道了。”
侯顺一脸愕然地看着干爹,明白自己做错事儿了,心中更是不停打颤。允公公手里那个推荐名额可不便宜,每年都能给他老人家带来一份稳定的收入。允公公刚才已经说了,只要陈锐来找他,他就必须把名额给别人,否则就是污了他老人家的名声。可若是真的把名额给了陈锐,虽然允公公口头上说就当是喂狗了,可这笔亏空只能自己承担,免不了又要倾家荡产了。不过钱财这种身外物都还好说,千金散去还复来嘛,最怕的是因为这个事情而被干爹认为是个没用的废物,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心中慌乱的侯顺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只能壮着胆子问道:“干爹,如果…如果那家伙没有找儿子呢?”
“没有找你?”允海松端起茶盏,轻轻吹开浮在面上的茶叶,轻轻咂了一口,脸上又恢复了平日里和善的笑容,说道:“咱们已经展示了诚意,他就算不接受,心里也会记住这份恩情的,以后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恍然大悟的侯顺只能在心中感慨,难怪都说姜还是老的辣,跟干爹比起来,自己还差得远呢。如今自己已是骑虎难下,唯一的希望就是陈锐那小子能有点骨气,千万不要去鸿雁茶馆,否则自己不但要破财,说不定还要前途尽毁。
侯顺正想着是不是找人去给陈锐报个信,允公公却好像读出了他的心思,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道:“小猴狲啊,这赌局可是你自己开的庄。上了赌桌,咱们还是讲个公平,大家各凭运气和实力,可不要动其他歪脑筋哦。”
“哈哈,干爹说笑了。赌品就是人品,这种败人品的事,儿子是打死也不会做的。”
侯顺陪着笑脸,殷勤地为允公公斟满了热茶。几缕春日阳光透过头顶篷布的缝隙,温柔地拍打在侯顺的身上,可他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反而连连打着冷颤,就如同置身于寒冬腊月的冰天雪地之中。跟了允公公这么多年,他当然听得出允公公刚才那句话中的警告意味,也明白允公公是借此敲打自己。如果还敢耍小聪明搞小动作,那可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陈锐全神贯注地盯着陆宗师,根本没感觉到周围投来的那几道目光。不过他的屁股还没坐热乎,讲学就已经进入了尾声,五位小童从后台走了出来,宣告整场讲学的压轴戏开始了。
陆宗师带着一脸慈祥和蔼的微笑,仔细打量着台下的观众们,二观众们也是各个挺起胸膛坐直身子,眼中流露出激动和期待的神色。陆宗师每次开口,立刻就有一位小童们走下高高的讲台,按照陆宗师所说的位置,将那位观众请上讲台。被选中的五位幸运观众各个欢欣雀跃,在万众瞩目之下跟着小童登上了高高的讲台,兴高采烈地站成一排,脸上笑得比过年还喜庆。
对于陆宗师挑选的这五位“幸运儿”,其他观众除了羡慕之外,倒也没有任何怨言。毕竟这五人在这场讲学几个环节中的表现可是有目共睹,也都提出了有独到见解的问题,能被陆宗师相中也是理所当然的。陆宗师将桌上摆放的几个小玩意儿作为奖品,亲手发放给这五位观众,还一一勉励了几句,更是让五位幸运儿激动不已,庆幸自家祖坟总算是冒了一回青烟。
陈锐来的实在太晚,错过了表现的机会,不过他也没有感到失望,能够这么近距离聆听一代宗师的讲学,他已经很满足了。倒是一旁的唐皓满脸不忿的模样,看向讲台的眼中满是愤怒的火光,嘴巴里还嘟囔个不停,一会儿骂台上几个家伙走了狗屎运,一会儿抱怨自己拖累了陈锐,害得陈锐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恨不得跪下给陈锐磕头认错。好在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台上,会场里到处都是交头接耳的“嗡嗡”,也没有人去理会喋喋不休的唐皓。
陈锐倒是被唐皓整得哭笑不得,只能把侯顺到访的事情告诉了唐皓。当唐皓听到“推荐名额”这几个字后,惊讶得嘴都合不拢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惊喜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以你的本事进神木宗只是迟早的事儿,那些只会翻翻嘴皮子的家伙,给你提鞋都不配!对了锐哥,你什么时候去找那位候公公啊?”
“我不会去找他的。”陈锐望着高台上的陆宗师,摇头说道:“我要进神木宗,一定是凭自己的真本事考进去,而不是靠什么推荐名额。”
唐皓闻言一愣,望向陈锐的眼神一变再变,就像在看一个怪物一般。可一转眼,他又猛地一把搂住陈锐的肩膀,满心激动道:“锐哥,你真是纯爷们儿!怪不得唐彩儿…”
看见陈锐眉头一皱,唐皓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闭上嘴,抬起手,朝着自己脸上扇下去。陈锐手疾眼快,一把拉住唐皓的手,没好气地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锐哥,我…我嘴贱,我刚才不是故意的。”唐皓哭丧着脸,结结巴巴问道:“那个唐掌柜…和我家也算是远房亲戚,我…我回家问问我爹,那个…说不定…”
陈锐摇摇头,笑问道:“这鬼话你都说得出来,你自己信吗?”
唐皓挠了挠后脑勺,也跟着笑道:“这个嘛,实不相瞒,去年唐家祭祖的时候,唐彩儿他爹,也就是唐志武那胖子,趁着我爹上茅房去了,竟敢在酒桌上说我爹是吃软饭的。可惜这老小子运气不好,正讲到兴头上呢,我爹回来正好听见了,当场就给他开了瓢。最后还是老族长出面,让我爹敬酒道歉,又赔了点钱,不过两家的梁子就算结大了。”
“难怪唐老板祭祖回来,头上包的跟粽子似的,原来是这么来的啊?”陈锐哈哈一笑,又问道:“不对啊,我看你跟彩儿关系挺不错的啊。”
唐皓耸耸肩道:“上一辈要打要杀,跟我们有屁关系?彩儿是我远房表妹,我是巴不得能当上你的大舅子。不过…唉!”
陈锐搂着唐皓的肩膀,安慰道:“以后我若是娶了媳妇儿,就先让她认你当哥哥,这样总可以了吧。”
“那可说好了啊,一言为定!”
陆远楼一开始并没有特别留意那个迟到的小家伙,只是心中有些许诧异。他讲学多年,中途进入会场的情况也不少,但都是贵族纨绔进来凑凑热闹,像陈锐这样的底层劳动人民竟然也能够挤进会场来,也确实让他有点意外。不过有教无类,陆远楼并不在意下面坐着的是达官贵胄还是平头百姓,只要坐在这里,大家就都是平等的。
陆宗师在讲学中经常会提出一些问题,这些问题看似简单,却需要一定的生活经验和灵敏的思维反应。以前也有一些实力运气兼备之人,就是从这个环节脱颖而出,从此进入神木宗视野。
这次讲学中也出现了几个不错的苗子,表现还算亮眼。但当陈锐进场后,陆远楼却惊讶发现,他提出的每个问题,当其他观众都还在冥思苦想时,那个迟到的小子却都能很快就想到答案,并且跟一旁的伙伴讲解讨论。虽然听不到他们谈话的内容,但等到公布答案后陆远楼从他们的眼神中便知道,那小家伙给出了应该就是正确答案。
当这种情况接二连三出现后,陆远楼也开始特别注意到陈锐这个小家伙了。可惜讲学已经进入尾声,按照之前制定好的安排,已经没机会给这小家伙上台表现了,不过陆远楼已经暗暗决定,等讲学结束后,派人将这小家伙带到后台来摸摸底,说不定就真就寻得一块璞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