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也许有无缘无故的爱,但绝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所以很多的男男女女都相信一见钟情,却不愿相信在伤害过后还能做朋友。
我对爱没有明确的定义,但我知道我的恨是日日夜夜所累积的。在我和陈斌相处的三年时间里,其实我是感受过爱的。第1次看见他的时候,他彬彬有礼。为帮继父还赌债,因此两个月后我便嫁给了他。在和他相处的前半年里,他对我很好,并不酗酒。所以我慢慢的爱上了他,即便那种爱更胜似亲情。婚后半年肚皮没有动静的我,让陈斌的母亲在遗憾中离去。随后一切都变了,他不再对我好,而是冷言冷语。我气不过,逼着他和自己到医院去做了检查。检查的真相还了我清白,但却把我推向了深渊。心灵和生理都有缺陷的他频频醉酒后向我伸出魔手,我的爱和恨就交织在一起。
我能看出爱与恨的交织也在护士姐姐的身上发生着。在江瑞轩住院的期间里,我不止一次看到护士姐姐偷偷的站在他病房门外,虽然都是双拳紧握,眼里满是恨意。但她在给江瑞轩换药时,动作却是轻柔的。我并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发生过什么样的事儿,但我知道其实她对江瑞轩应该不完全是恨。
我刚从楼下上来,就看到走廊的角落里护士姐姐和江瑞轩对视着。
“你恨我为什么不让我去死?”江瑞轩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居然闪烁着一丝希望。
“你以为你死了,我的恨就消失了吗?瑞林不希望你死,他要你好好的活着,你的命不是你自己的,你有什么资格糟蹋它”护士姐姐满眼泪痕,却说得那么坚定。
“我……没资格,但我痛苦,我痛苦为什么死的不是我”江瑞轩抓住轮椅的手用了很大力,从暴起的青筋中可以看出。
“对不起,你的痛苦我爱莫能助,因为那也是折磨我的根源,但我要告诉你,你的命不是你自己的,你这样愚蠢的行为,只能再次伤害到你身边的人”护士姐姐恨恨地说完就离开了。
“静雅……”江瑞轩叫着,可护士姐姐头也不回的离去。他的神情淡漠,沮丧,没有灵魂。看到他这个模样的_我竟然有一些心疼,有一些伤感……
从医院回家的江瑞轩变得温和了许多。虽然还是一张白板脸,可不再挑剔,不再酗酒。但始终不爱踏出门外。
王阿姨有些紧张的敲着江瑞轩的房门,江瑞轩有些烦躁地打开了门。“什么事?”
“木木好像不舒服”王阿姨说话的时候都是捏着汗的,紧张使她声音很小,又有些颤抖。
江瑞轩激动地滑动着轮椅,我见状上前去推着他。王阿姨在前面带路,一路来到玻璃花房。
我终于知道木木是谁,一只秋田犬。
江瑞轩看着它,有些责备的问道:“怎么回事?连只狗都看不了”却没有任何要抱它的意思。
“它已经好几天都不怎么吃东西了,可……没敢跟你说”王阿姨知道这是到了不敢不说的时候了。
“去医院”
到了宠物医院以后,我们才知道,其实并不是因为人为的疏于照顾,而是木木已经到了很老的年纪了,死亡已经悄悄地走近它。
晚饭后王阿姨叫住了我。
“小贾,你上楼看看江先生好吗?你知道他只让你靠近。这木木救不活了,江先生一定很难受”。
“木木是他的狗吗?”其实我有些疑问,从我来到这里我就没有看见过它,即便是刚刚从宠物医院回来的路上,他都没有抱过它。
“木木是瑞林先生的狗,哦_瑞林先生是江先生的弟弟,瑞林先生去世后,江先生就把狗领了回来。把它放到花房也不去看它,我们想江先生可能是看到会想起瑞林先生,所以也就没有让它出来过”。
“这瑞林先生是怎么去世的?”这个名字,我听护士姐姐说过。在江瑞轩昏迷的时候也叫过,所以很好奇。
王阿姨有些为难,真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了。
“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我们在这里是做事的,这主人家的私事,我们也不大好打听,只是听司机小何说江先生和瑞林先生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争执,然后就自己开车跑出去了,瑞林先生也开着车追了出去,结果就出了车祸。”
我很明白,因为自己导致自己的亲人离去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当年爸爸的死,也让我久久的陷入自责当中不能自拔。
我来到江瑞轩的房门外,敲了门。没有回应,所以我自己开门进来。房间里没有开灯,我打开了开关。床边的地上,他坐在那儿,手里拿着酒瓶。我走过去,抢过他的酒瓶。他有些许的反抗,可还是放了手。地上散落着一些照片,我捡起其中的一张。是江瑞轩和一个很阳光的男孩一起的照片。男孩笑得很甜,江瑞轩也露着微笑。两个人很像,所以我确定是他的弟弟江瑞林。
我在他的身边坐下,给他讲了我的故事。
“我爸爸很爱我,他也很爱我妈妈,可他们却要离婚。我不能理解我妈妈为什么要离开我爸爸,嫁给那样一个人?当时才16岁的我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竟然点燃了我们那个破旧的小屋以此作为要挟,我爸爸为救出我,被活活烧死在里面。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处在自责和悲痛之中,我不睡觉,不吃饭,不洗澡……,直到有一个和我同样年纪男孩子他来见我,他和我说,你爸爸看着你呢,他把你救出来,是希望你这样活着吗?我忽然明白了我要活下去,因为我的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那是我爸爸给我的,我没有权利任意的支配它。”我擦了擦眼泪望向江瑞轩,他也正用皱巴巴的睡衣擦拭着自己的泪水。不知道他是被我的故事感染着,还是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故事。
他站起身去,从酒柜上又拿下了一瓶酒。这次他终于用了酒杯,并递给了我一杯。不过他那满杯的酒一口下肚,还不如就用酒瓶喝的豪爽。
我本因身体原因不能喝酒,这苦涩的心唯有酒才能匹配现在的心情。或许是酒的味道太辣,我失声痛哭起来。
我感觉到了江瑞轩身体传来的温度,因为他就抱着我。我卷缩着身体,依偎在他的怀里。此时的我们已经不在乎什么男女伦常,而是两个受伤的心灵彼此依靠。
我们一杯又一杯的喝着酒,想把酒精当作麻痹自己的良药,来得到短暂的心灵的放逐。
在酒精的作用下,我渐渐的疲惫,意识模糊的睡着了。而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身处医院。
而眼前的一幕让我静止在尴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