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或许她就从来都没有拥有过他。
她揪着被子的手顺势按压住胸口,想要堵住心脏的疼似的。
可压下去全是骨头,指节使劲儿的压得骨头都生疼,连带着心疼一起,折磨的卫然直不起腰。
正疼着,远远儿的就传来关门的声音。
声音并不大,可见卫子戚关门的力道不重。
可越是这样,卫然就越难受。
不重的力道却敲的她的心很重。
他要是跟她发发火儿,发一通脾气,这还能说明他在乎她。
可他这样不轻不重的,说明他的心情一点儿都没受影响。
不论是才刚刚要过她,两人才刚刚那么亲密的缠。绵过,他几乎是把她往死里整了。
那力道重的,要把她弄散了架,她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在晃荡,随时都会掉下来似的。
就冲他这情绪,当时她就觉得,他还是念着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她的。
可事儿一完,他就跟没事儿人一样,甚至连点儿气都不生。
只有对不在乎的女人,才会这样!
生出这么一项认知,卫然本就疼的要命的心这会儿也冷了下来。
是不是事情戳穿了,他就懒得演戏了?
卫然浑身发冷,脸色苍白的像是刚刚被人剐了一层皮,疼得冷汗直冒。
她佝偻着身子,使劲的弯着腰,后背的弯度看着忒吓人。
不一会儿,眼泪就一滴一滴的掉了出来,打在被子上,打在床。面儿上。
看着泪水把被。面儿和床。单都浸湿了,在上面融成了一圈儿一圈儿深色的湿点子。
卫然吸吸鼻子,仍揪着被子,身子还被被子牢牢地裹着呢,屁股便一下一下的挪,就像是蚯蚓似的蹭啊蹭的,好不容易蹭下了床,赤着脚,踩着冰凉的地板,走到窗口。
玻璃在前面阻碍了她的视线,让她想探头却磕着了额头。
卫然便打开窗子,几乎探了半个身子出去。
这样子,看上去着实有些危险,让人为她捏了把汗。
几乎在她探头的同时,卫子戚从单元门儿里走了出来。
她这探身,倒也是及时。
齐承积朋友这楼虽然是高层,但是他们家本身不高,六层楼,所以她看卫子戚看的也清楚。
一看到卫子戚,虽只是个背影,卫然也管不住自己的心思,盯着他的背影眼睛发疼。
她恨不得现在就从窗口跳出去,回到他身边儿。
可卫子戚头也没回,都没抬头看看她这间屋子的窗口。
卫子戚越走越远,卫然急的,身子也越探越往外。
她还踮起了脚,使劲儿的往外探,一个站不好,估计就得掉出去。
卫子戚从出了卫然的那道门儿,就一直在忍着。
他忍着不再按响她的门铃,重新进去把她搂的紧紧地,一边儿打着她的屁股,惩罚她这么不了解他,成天的就把他往坏处想,非逼着她忘了当替身的想法。
忍着按下了电梯,强迫自己下楼。
直到出了单元门,他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再回去,非得给那丫头一点儿厉害尝尝,非得让她看清楚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这回,不是她自己要冷静,是他把她推出去让她冷静。
出了单元门,他又强忍着,坚决不让自己抬头看她的窗口。
他知道,自己先前的那些话,那些动作表情,都伤着她了。
他没错过她惨白的脸,晃动的瞳孔。
那副深受打击的痛苦样子,他是紧攥着拳头才没有冲上去,将她搂在怀里,虽说不出安慰的话,也想用结实安全的拥抱去让她安心。
以往,他也知道自己鲜少对她说什么特别亲昵的哄着她的话,只要抱抱她,她在他怀里便安心了。
卫子戚面容仍冷硬着,鼻息重重的吐出,这对他来说,也算是一种深深地叹息了。
他不知道卫然有没有在窗口看,估摸着她现在受了这样的打击,恨他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再追着他看。
卫子戚拳头紧紧的攥了攥,极想抬头。
他走路的步伐也因为这矛盾的情绪顿了一下,步伐有点儿不稳。
但这也只是眨眼的功夫,他就收敛住了。
卫然虽然住的六层,并不算高,但是这距离依旧不短。
因此,她也没有察觉卫子戚这转瞬的变化。
卫子戚的车停的不远,那位置坐在车里,也能透过天窗看到卫然的房间。
他大步的朝车子走去,上了车,有了漆黑的车膜遮掩,他才敢肆无忌惮的透过天窗去看。
可是这一看,却险些没把他的心脏给看的吓出来。
那个疯丫头,她现在是在干什么呢!
探出大半个身子,都齐腰了!
再往外点儿,她的屁股也要撅出来了。
看着她只裹着被子,挂在窗口摇摇欲坠的。
他不知道是该怪她不知危险,竟做出这么危险的动作,还是该怪她这样衣衫不整的探出头来,引人吗?
她就裹着一条薄薄的被子,白皙的肩膀都露出来了。
这要搁在穿着正常的衣服,倒是露的不多。
可是看她这么一身儿,谁看了猜不出里面儿什么都没穿?
这要是让有心人看了,闯进门儿了怎么办!
这丫头有没有点儿危险意识!
而且,关键是这地儿他还派了两个保镖在这儿守着,顾着她的安全,她这样子,倒是也让那两个保镖看去了。
卫子戚一下子反应过来,立即给霍正刚去了电话。
霍正刚立即就接了起来,“戚少!”
“闭眼,不许看!”卫子戚声音带着恼的命令。
“呃?”霍正刚愣了,眨眨眼。
纵使他已经被训练的,服从命令是他的第一反应,决不去管那个命令是什么,要把服从做的像习惯一样自然与发自本。能。
但是卫子戚没头没尾的来这么一句,他还真有点儿找不着北。
平素里在队。伍中,还挺有威信的队长,这时候看着却有点儿傻乎乎的。
“你都看见什么了?”卫子戚还是恼声的问。
霍正刚最先的反应,是看看卫子戚的车。
刚才他的目光一直是追随着卫子戚,从他出来,再到进车里位置。
然后,他第二个反应,就是抬头看卫然的窗口。
看着卫然裹着被子的样子,立刻什么都明白了。
虽然卫然这样是真勾。人,真好看。
虽然只露出了肩膀。
可是那白。嫩的肌肤是真水灵,裹在被子里的样子,让人特别想要把被子往下扯扯,再多看点儿,看着最关键的漂亮地方。
他们就在卫然住的那户的对面,同样的楼层,同样的格局,房间正好能看到卫然那边儿。
这楼与楼之间的距离,自然比从地面往上看要近。
看的,也就比卫子戚更清楚。
她这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怪不得戚少的声音这么冷,还带着警告呢!
霍正刚可是个明白人儿,既然明白过来了,就算卫然这样子再,他也不敢看。
立即闭上了眼睛,又跟身旁的手下说:“把眼睛给我闭上!”
手下没他脑子转的那么快,但是看到自己的队长都闭上眼了,自己也没有不闭的道理。
所以,连“为什么”都没问,手下便把眼睛闭上了。
“戚少,什么都没看见。”霍正刚斩钉截铁的说。
明知道霍正刚这是挑他喜欢听的话说,不过卫子戚也算是满意了,说了声“很好”,就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之后,霍启刚就拽着手下从窗口离开,进了屋里。
反正现在卫子戚在下面看着,也不能让卫然出事儿,他们也就不用这么盯着了。
“霍队,怎么了这是?”被他往回拽的手下,便被他拽着走边说。
“没瞧戚少来了吗?剩下的就是人家两口子的事儿了,不能让咱旁观。”保镖说道。
总不能说少夫人正在对面儿,身上除了裹个被子就什么都没有吧!
卫子戚抬头看着,卫然还没收回身子。
没办法,他又心疼她,便拿出手机,准备给她打个电话,命令她别这样做。
正准备打出去的时候,卫然终于收回了身子。
虽看不见她的目光,可是及时收回身子,还在张望的脸,就明显的显出了失望与不舍。
终于,卫子戚还是长长地叹了口气,实在是有些拿她没办法,不知道该怎么对她才好了。
想着卫然,纵然是卫子戚都愁得想要挠头。
他又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才拧了拧钥匙,发动车子走了。
卫然虽然收回了身子,但仍站在窗口。
眼看着卫子戚开着车走了,这一颗心也变得空落落的,随着他的车一起走了。
车子都看不见了,她仍怔怔的站着,不相信卫子戚真就这么走了。
“卫然,你还真挺犯。贱的。”她看着车子消失的地方,突然悲凄的轻笑着,喃喃自语。
卫子戚要把你带回去的时候,你就拼命地跑。
现在他来了,又走了,一点儿带你回去的意思都没有,你却反而又难受了,反而希望他把你抓回去。
哪怕是像以前那样不讲理的把你绑回去,好好的教训你,哪怕是再扭断一次你的脚踝,你都乐意。
可这时候,他却不这么做了。
留下这么一肚子的疑问,他就这么走了,终究没说两人究竟会怎么样。
卫然郁郁的坐在床。边儿,看着收拾的差不多的行李,想起自己之前的打算。
想着她终究是要回去的,就算两人真的走到头儿了,要离婚,她也得回去拿户口本儿不是?
她叹口气,却又把东西一件儿件儿的从行李箱中拿出来,不急着回去了。
她想着,如果他不离,她就不提。
终究,她还是不想离的。
只是岑曼榕那件事儿,也要搞清楚。
不知怎的,卫然就发了狠了。
就算往最坏的那方面儿想,卫子戚真的拿她当替身了,可至少她还握着红本儿。
她就使劲的攥着,除非卫子戚逼得她无法可想了,她绝不放手。
得不到他的心,她也得攥着他的人,就是不让他有机会真的跟岑曼榕双宿双栖。
谁让他真拿她当替身呢!
想着想着,卫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摇摇头,觉得自己真荒唐。
她要是这样,恐怕就跟叶念安没什么两样了。
可是现在,她又多多少少懂了叶念安的心情。
她想着,事情要是真到了这地步,依她的性子,说不得还真能干的出这种事儿来。
她的倔劲儿要是上来了,就拧巴的谁也说不通,非要出点儿气不可。
卫子戚走了,就没了信儿。
她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直接回白市了,还是打算在同市待几天。
反正,卫子戚没联系过她。
她知道卫子戚的号码,可不论是自尊,还是两人之间牵扯不清的真真假假的感情,她都没有主动联系他。
第二天晚上,卫然平躺在被子里,被子盖到了脖子,双臂却曲着,被子外面露出了两手的半截手指,正轻轻地抓着被缘。
她瞪着眼,看着天花板,看着看着,眼睛就犯疼。
胸口总有大石压着,让她喘不过气儿,找不到前路。
眼睛一酸,卫然就闭上眼睛,使劲儿的闭紧了,挤着酸涩的眼睛,挤出一些湿。润,想要润润眼,可眼睛却更疼了。
房子里就她一个人,晚上太空了,她就把卧室的门儿关上。
幸好客房不大,也就是主卧的一半儿多一点儿,她自个儿在这里,空间太大了可受不了。
外面时不时的传来夜猫叫。春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婴儿的啼哭,越听越诡异。
还夹杂着小区里的野狗的嚎叫声,尤其是这里地儿偏,这种野的动物就更加多,声音一时都不消停。
也因为地儿偏,反倒是少有汽车往来的声音。
只剩下这些动物的叫声,让卫然心里有点儿瑟缩。
就在这些声音里,安静的房间突然传来“咔嚓”一声。
听声音,正是从窗口传来的。
卫然悚然一惊,一时半晌的,因为惊惧竟然鸵鸟的不敢睁眼了。
可是紧接着,又传来一声“咔嚓”。
卫然肩膀颤了一下,再害怕也得睁眼看看了。
她浑身僵硬的,往反方向的床。边儿小心的挪着,随时准备跑,边睁开眼睛,往窗户的方向瞅。
可她压根儿就没看清楚,屋子里乌漆墨黑的,外头的月牙儿又被厚厚的云层遮着,连点儿可怜的光都不透,她就只能看到一个颀长的轮廓,脸都瞧不见。
他整个人,都埋在阴影里。
“卫子戚,你发什么疯!”卫然惊叫道。
昨天他就来这么发疯,今天还来,这是疯上瘾了吗?
“卫子戚,昨天你就这样,一声不吭的来,一声不吭的走,今天你又这样,你把我当什么了!”卫然不满的叫道。
眼睛里浓浓的情。动目光,着实把她骇住了。
那股火,还真是大。
一时间,卫然被骇的说不出话,愣了。
他来,还能是为了什么?
他就是想要她,止不住的想要她。
不论她那张出现在他眼前的脸是什么样儿的,哪怕是痛苦的,恨他的。
“卫子戚,住手!”卫然偏开头,“你这是干什么!”
可是马上,她的脸又被卫子戚给转了回来。
“卫……”卫然瞪着眼,看着卫子戚那仿佛失了理智的脸,“你……唔……”
“唔唔……”卫然拼命地捶打他的胸膛。
不消一会儿,她就败下阵来了。
她抬手,一切只是出于习惯,像她以前一样,亲密的摸摸他。
可她还没碰到他,卫子戚倏地起身。
他的脚迅速的落了地,一言不发的迅速穿衣。
他穿衣服的动作是真快,像是受过训练的士。兵似的,几秒钟就“唰唰”的完事儿了。
这次,他甚至没跟她说话,哪怕是讥嘲都没有。
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他是背对着她穿衣服的,穿好了之后,也没转身面对她,直接拐个弯儿就朝屋外走。
晚上爬窗进来是不得已,既然已经进来了,有门儿不走他犯得着再爬窗吗?
卫然都愣了,因为实在是太过震惊,所以竟然什么反应都做不出。
她整个人都呆了,呆呆的着,一动不动。
身子还滚烫未平复,身上每一处肌肤都还留着他滚烫的余温,还留着他手掌粗糙却极撩。拨人的的电流。
明明才刚刚那么亲密过,两人的负距离接触让两人互相属于彼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让她那么满足。
可他竟然这么一声不吭的,转身就走!
简直……简直……
他简直就当她是技女,上完了拍拍屁股就走,只差没再给她扔下二百块钱了!
卫然就这么一直呆愣着,直到听到门“砰”的关上的声音,她才回神。
可是她仍旧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不哭不骂。
她就那么平躺着,目光无神的,呆呆的看着天花板。
原本被他滋润的泛着漂亮粉红的脸,也白的跟白色的天花板一个颜色。
她的目光里全是死寂,失望,绝望,无望。
她的眼睛干巴巴的,眼皮一眨不眨,干的发疼。
里面一点儿光彩都没有,没了灵魂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