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戚没有回答她，反而是低下头，抬起右手研究着自己的掌心。
叶老太太以为卫子戚是气疯了，毕竟像这样被人掐住了死穴，让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的情况可不多。
“知道吗？”卫子戚终于缓缓的出声，“我从来不打女人，也从来没有怒道想要打女人。可是今天，我真的十分想要动手。有好几次，我都想扇烂你的嘴。”
“你不会知道，我是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克制住这个想法的。”卫子戚缓缓的抬头，脸上的狠怒，就连叶老太太看了，都不禁有些心虚。
“可以，我不动‘叶氏’，你不把这消息放出去。”卫子戚终于答应。
叶老太太和叶念安都震惊于卫子戚对卫然的在乎，竟然只是为了避免卫然的丑闻，就放弃对付叶家，努力压抑住他的愤怒，甚至还任由叶老太太来威胁他。
丑闻这种事，其实也只不过是一桩小事而已。
只要过段时间，有新的新闻出来，就谁也不记得这件事了。
可是卫子戚就是不让卫然受丝毫的伤害，宁愿被叶老太太胁迫住，在他面前得意洋洋。
若是换做别人，被威胁的不是卫然，哪怕是他自己，卫子戚也绝不会妥协。
叶念安即使现在对卫子戚不抱任何希望了，也仍是忍不住涌起浓浓的嫉妒。
她就是见不得卫子戚对卫然这么好，就算卫子戚不要她，她也不会让卫子戚和卫然舒服了。
就算损人不利己，她也干了。
“不过，你们最好也确保这则消息永远都不会曝光，不论是谁爆出来的，一旦消息曝光，你们就没有制约我的条件了。”卫子戚盯着叶老太太，那目光狠毒的就像是盯上了猎物的毒蛇。
“而那时候，因为你们曾威胁过我，我这人很会记恨。”卫子戚说道，“而且从你们威胁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在压抑着怒气。但是怒气只是被压抑，而不是消失。”
“怒气还会随着时间增长，到时候没了制约，我长久积攒的怒气全部爆发出来，恐怕会失去了理智，到时候我会做什么，自己都不清楚。”卫子戚把玩着自己的袖扣。
嘴角因为愤怒，而弯出一抹扭曲紧绷的弧度。
“叶老太爷。”卫子戚转向叶老太爷，这位行动不便的老太爷，反而是这个家里头脑最清楚的人。
“就冲今天这事儿，我将来也肯定是要对付‘叶氏’的，很遗憾你经营了一生的事业，就要毁在两个女人的手中。”卫子戚轻声说道。
叶老太爷激动地，身子不停地往前倾，在轮椅上一跳一跳的。
“她们……”叶老太爷懊恼的想着自己现在行动不便。
要是他健康的时候，哪能允许她们这么胡闹。
现在，他恨不得把这两个女人赶出叶家，免得把叶家败的分文不剩了。
卫子戚继续说：“叶老爷子，你是我在商场上少数敬重的少数几个人之一，实在是可惜了你的一世英名。”
说完，他又冲叶老太太和叶念安微笑，“你们就祈祷不要有意外发生吧，这件事情总不能保护你们一辈子。”
说完，他便带着贺元方走了。
“你们……败家……”叶老太爷抬起手指着她们怒道，“谁准……你们胡来……的，滚……你……叶念……安，你给我……滚！”
“你让谁滚呢！”叶老太太嫌恶的看着叶老太爷，“你仍能在家里被好好地伺候着，就知足吧！你现在已经不是一家之主了，就别逞一家之主的微风！”
叶老太太这些年，一直在出以前积攒下来的恶气。
在叶老太爷还健康，大权在握的时候，叶老太爷对她很不客气。
虽不曾打过她，但是也是说骂就骂，不管当着多少人的面，甚至当着他那些客户的面，当着那么多有头有脸的老总，也是因为她仅仅只是不小心说错了一句话，就把她骂的脸面挂不住，甚至就连在场的其他人都看不下去了。
叶老太太觉得，叶老太爷压根儿就没把她当做平等的妻子看待，只是一个附属品。
所以现在，叶老太爷病了，生活不能自理，叶老太太便将这些年的怨气，全都发泄了出来，对叶老太爷十分不客气。
其实叶老太爷的病，当时发现得早，救助的也及时，完全可以比现在康复的要好得多。
但是当初，叶老太太独排众议，不肯给叶老太爷用贵药，一切都用最便宜的。
医生也曾建议给叶老太爷用白蛋白，那东西不是医院能买得到的，有门路才行，但是对叶家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儿，叶老太太也没听，就那么把叶老太爷晾在医院里。
最终，也因为后期的治疗跟不上，就成了现在这样子，可说是叶老太太在彻底的报复他。
“念安，不用理他，现在话都说不清楚，还指望他能脑子清楚？”叶老太太不客气的说，“你不是要出去吗？去吧！”
“卫子戚那边……”本来，叶念安还觉得她们这边儿胜了，可是卫子戚临走前的那几句话，又让她不确定了起来。
她惶惶不安的，生怕消息泄露了出去，她们就没了制约卫子戚的把柄了。
这样不踏实的日子，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
叶老太太却完全不担心似的，有点儿不耐烦的摆摆手，“这你就别操心了，去吧！”
见叶老太太的心情不怎么样，叶念安也不敢再多说，便出了门。
叶老太太瞪了眼愤怒的叶老太爷，便自己上楼去了。
护士没回来，她就把叶老太爷一个人晾在这儿。
卫子戚从叶家出来，他一直隐忍着。
贺元方跟在他后面，能看到卫子戚西装紧紧地绷着，似乎能看到西装下的肌肉轮廓。
他的背直挺挺的，一直走到停在叶家门口不远处的车前，卫子戚缓缓的站住，却又没有开车门上车。
“戚少……”贺元方走到他身旁叫道。
卫子戚突然抬手，猛地向前用力的砸。
他真的用尽了全力，身体的力量全都聚集在胳膊上，以至于他的身子都微微的朝着汽车的方向前倾，把重心都移到了他的拳头上。
拳头“砰”的一声砸到了后车门的窗户上，他的拳头停留在窗户上，指骨接触的位置，玻璃裂了开来，像蜘蛛网一样，慢慢的自他的拳头向外碎裂扩散。
他的指骨已经泛了紫，拳头仍紧紧地握着，还在发抖。
他的双眼怒红着，是真的被叶家那一老一小两个女人给激怒了。
他觉得自己真没用，这种深深的无力感与愤怒紧紧地攫住他，让他浑身发抖。
他竟然对付不了两个女人，尤其其中一个还是半只脚进了棺材的。
他甚至无法为他们的孩子报仇，他还有什么资格嚣张！
卫子戚是真的怒，又恨又怒，对叶家，也对自己。
他恨自己的无能，也怒叶家的。
可最恨的，还是自己。
如果他真那么有能耐，又怎么能容叶老太太那么嚣张！
“戚少……”贺元方在一旁声音紧绷的叫道。
卫子戚浑身的肌肉渐渐地放松下来，他无力的放下胳膊，车窗上还留着蜘蛛网似的裂痕，和他的鲜血。
“走吧，回公司。”卫子戚说道。
贺元方一言不发的坐进驾驶席，开车离开。
到了“武锋”，卫子戚一路大步的走，他的步伐中带着怒气，步伐又快又重，每一步都像是要去杀人似的。
皮鞋踏在大理石的地面上，发出的“踏踏”的声音，一下一下的打在人的心里，但凡是听到的人，都觉得不安。
一路上，没人敢去直视卫子戚的脸，他周身散发的怒气已经够明显了。
卫子戚用力推开办公室的门，门“砰”的砸到地吸上，卫子戚大步走进去，贺元方则在身后小心的把门关上。
“去查查岳路遥的电脑，看里面都有谁的照片，全都弄一份过来。”卫子戚沉声道。
“戚少，你觉得岳路遥参与了这件事？”贺元方立即问道。
“我倒是不这么想。”卫子戚说道，“十年前的事情，纵使是叶念安，也不想让别人知道，否则她手上的砝码就轻了，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变数。这点，她还是清楚地。”
“至于她手上用来威胁赖雅欣的照片，我想，她也是找黑客黑进去才弄到手的。”卫子戚说道，“岳路遥是恨我断他的手指，但是他也不会把自己出来，他跟叶念安没那么好。”
“不过，我怀疑他跟叶念安确实有合作，不一定在这件事情上。”卫子戚压抑住怒气，冷静的想，“上次我们去同市把宁婉带回来，我就想，叶念安哪里来的消息。”
“不会是叶老太太的，那时候叶老太太还没有出手，不然叶念安也不会那么蠢的直接去找卫然。那不是叶老太太的手段。”卫子戚说道。
“这次赖雅欣提到了岳路遥，我就想，那次会不会是岳路遥调查的。”卫子戚分析道，“岳路遥还是有些手段的，而且，他那人色的很，当初就对叶念安感兴趣。”
“我不知道他现在对卫然是不是真的死了心，但是他还恨我是肯定的。不论出于哪一种理由，他都有理由跟叶念安合作。”卫子戚说道。
“不论如何，先多弄点他的把柄在手上，免得像这次这样，被人制住，处在了被动。”卫子戚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