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空出世,莽昆仑,阅尽人间春色。飞起玉龙三百万,搅得周天寒彻。夏日消溶,江河横溢,人或为鱼鳖。千秋功罪,谁人曾与评说?”
玄藏想了想,还是先下山好了。
于是,沿着山路行走,在雪山上行走,自然是不快的,玄藏本身又是个喜欢慢悠悠的人。
山上的雪很厚,继续向前行,一只野鸡突然被脚步声打扰,惊飞起来,慌叫着,匆匆忙忙地向山下滑翔着。
而本来在雪地上一心寻找食物的几只小鸟,却因为野鸡的嚎叫而受到惊扰,飞动起来,在空中盘旋着,然后叫了几声,好像是商量着,落在了不远处的树枝上。
天上的云,也许是过于无聊,所以随风微微摇曳着,时聚时散。
远处的山,依旧是雪的世界。
一只白色的、中间夹有着杂色的、正在寻觅猎物的苍鹰,而那杂色,是草木的颜色,这时候是它很好的保护色。
山上很多凸出的岩石,跟苍鹰身上的颜色浑然一体。
苍鹰已经展开翅膀,锐利的眼神紧紧地盯着这个世界,在寻找着猎物。
这时,苍鹰看上去已经发现了猎物,它伸出锐利的爪子,呼啸而下。
而在苍鹰飞下的时候,有一个黑影自上飞过,定睛一看,那是身披青条子白色长袍的男子,他手中也抓着一个人。
玄藏紧紧地跟在后面。
那个男子轻功虽佳,但手上抓了一个人之后,还是留下了一条足迹。
玄藏一路奔跑紧跟。
奔到半夜,眼见月在中天。
就在这时,隐隐听得身后似有足步之声,玄藏回头一看,却没有人。
他不敢耽搁,发足又跑,但背后的脚步声立时跟着出现。
玄藏心中大奇,回头再看,仍是无人,仔细一看,雪地中明明有三道足迹,一道是那个男子的,一道是自己的,另一道却是谁的?
再回过头来,身前只那个男子的一道足迹。
那么有人在跟踪自己,定然无疑的了,却总是瞧不见他,这人定然有特殊的藏身之法了!
玄藏暂且按下满腹疑团,拔足又跑,身后的足步声又即响起。
于是,玄藏停下来了。
他道:“是谁?”
身后一个声音道:“是谁?”
玄藏急速转身。
这一次看到了身后那人在地下的一点影子,叫道:“你跟着我干么?”
那人道:“我跟着你干么?”
玄藏笑道,“我怎么知道?这才问你啊。”
那人道:“我怎么知道?这才问你啊。”
玄藏心中暗骂了一句,要是以前不打你两巴掌,我就不是禅宗最靓的仔。
玄藏微微一笑道:“刚才前面那个人你认识吗?”
那人道:“认识!”
玄藏又说:“他是谁,他抓人干什么?”
那人却说:“嘿,你怎么不先问我是谁?”
玄藏保持着笑容说:“那,你是谁?”
那人道:“说不得。”
玄藏静静地看着他。
那人问玄藏说:“那你叫什么?”
玄藏戏谑的说:“莫再讲。”
那人静静地看着玄藏。
或许心里有很多话说。
两个人静视了一番,那人开口道:“你不是要追吗?”
玄藏说:“他会去哪里?”
那人说:“不知道,知道了也不告诉你。他是我的好朋友。”
玄藏说:“他抓人做什么?”
那人说:“吸饮人血。”
玄藏大骇,叫出声来:“那你怎么不阻止他,你们还是朋友吗?”
那人说:“首先,我打不过他,其次,他是迫不得已的。”
玄藏怒道:“这有什么迫不得已的?”
那人说:“他练内功时走火,自此每次激引内力,必须饮一次人血,否则全身寒战,立时冻死。”
玄藏沉吟道:“那是三阴脉胳受损么?”
那人奇道:“咦,你怎么知道?”
玄藏道:“我只是猜测,不知对不对。”
那人道:“我曾三入长白山,想替他找一头火蟾,治疗此病,但三次都是徒劳无功。第一次还见到了火蟾,差着两丈没捉到,第二次第三次连火蟾的影子也没有见到。我总还得再去一次。”
玄藏道:“那你更应该带我去找他,我可以治好他。”
那人道:“你凭什么?”
玄藏双手合十道:“净心,玄藏”
那人道:“原来你就是禅宗佛子。你真的要救他?你知道他是谁吗?”
玄藏笑道:“你不是不告诉我?”
那人道:“他是明教青翼蝠王韦一笑,你确定要救他吗?”
玄藏道:“阿弥陀佛,为何不救?”
那人道:“好,我带你去找他。其实我的名字就叫说不得。”
玄藏道:“明教?那天鹰教离这多远?”
说不得道:“天鹰教?你找谁?”
玄藏道:“殷素素。”
说不得戏谑地看着玄藏道:“你到底是不是和尚?过来找女人。”
玄藏道:“朋友,她回天鹰教了吗?”
说不得笑着说:“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玄藏说:“好。”
两人一前一后走上山,这一走就走了两个多时辰,接着又不断的跳跃,忽高忽低,忽近忽远,这条路实在是险峻异常。
一路上两个人交流了一下,玄藏得知这里是昆仑山,现在是小雪过不久,大雪未至,距离冬至日还有二十余天。
前面突然有个山洞,说不得先进去了,玄藏跟着进去,只见韦一笑僵在一边,旁边还躺着一个人。
玄藏冲过去一看,那个躺着的人却没有被吸血的症状,只是好像受了点伤昏迷过去。然后再看了韦一笑,他全身冰冷,冻得气都快没了。
玄藏也不做声,就伸右手贴在韦一笑的后心“灵台穴”上,运气助他抵御寒毒。
说不得道:“谢谢你啊。我也来相助一臂之力。”
伸右手和玄藏的左掌相接。
两股内力同时冲入韦一笑体内。
过了一顿饭时分,韦一笑低低呻吟一声,醒了过来,但牙关仍是不住相击,显然冷得厉害,颤声道:“说不得,这位是?”
说不得说:“净心玄藏。”
韦一笑颤着说:“多谢相救。”
他对说不得却不言谢,他两人是过命的交情,口头的道谢反而显得多余。
玄藏内力乃是至阳,又再输了一次进去,韦一笑这时候已经不打颤了。
玄藏淡淡的问:“你为什么没有吸他的血?”
韦一笑哈哈一笑说:“这孩子乃是山下一穷苦人,冬雪天出来打猎,不小心滑到,摔在了一群饿狼之中,昏迷过去,我刚好路过,就带了回来,我虽然吸血,但我也是挑一些恶人的血来吸。”
又过去了四五天,玄藏治好了韦一笑的伤。
夜,月光如水,繁星点点。
淡淡的月光下,三个人坐在石椅上,旁边散落着一些酒壶,桌上几碟小菜,把酒言欢。
韦一笑拿起酒杯对着玄藏:“玄藏兄弟,我敬你一杯,真的感谢你,治好了我多年的顽疾。”
玄藏笑着说:“缘分而已。”
说不得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天鹰教?”
玄藏看了一眼说不得说:“她在天鹰教?”
说不得说:“是。”
韦一笑插嘴道:“谁啊?谁啊?”
说不得不耐烦的说:“殷素素。”
韦一笑瞪着眼睛看了一眼玄藏,大声叫道:“之前听过有个和尚,救了她几次,不会就是你吧?”
玄藏也不说什么,微微一笑。继续朝说不得说:“她什么时候回的?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回吗?”
说不得说:“大概是立冬前后吧,具体我也忘了。不知道,有没有人跟她一起我就不知道了。”
韦一笑赶紧说:“我知道,我知道,还有一个青衣姑娘,好像听说叫做‘阿青’。”
玄藏点点头说:“那就是了,明天就去。”
然后又说:“她平安回了也就好了,之前她们两个一起去追云中鹤,后来也就渺无音讯,有点担心,我主要是想找阿青,她的受了点伤,我还没治好。我想再看看,现在怎么样了?”
韦一笑和说不得,陡然一脸敬意。
然后,告诉了玄藏,天鹰教的位置,不过他们两个很感激玄藏,所以决定要带路,要跟玄藏一起去。
微风轻拂而过,万籁俱寂,天地之间空旷而广阔,唯有孤独的月远远的凝望着这安静的夜。
所有的一切都沉浸在酣梦中,静悄悄地孕育着下一个黎明。
次日,三人一同去往天鹰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