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走,想当甩手掌柜,也行,她非得在他身上啃下来一块血肉才行!
赵太太在市井里待了还没多久,那些泼妇的陋习倒是学的很快,当下一拍大腿就躺在地上打起滚来,嘴里又哭又叫的嚷嚷起来,把家里的其他人都惊动了,街坊邻居也纷纷的跑过来看。
赵太太哭的更起劲了,嘴里不停的念叨着这个儿子多么不孝,她辛苦把他拉扯大了,如今倒好,要抛下一大家子不管了……
赵成气的脸色都变了,姜墨更是差点没忍住就要跳起来回嘴还击,赵景予却叫住了他:“姜墨,还傻愣着干什么,走吧。”
他没心思和哭闹不休的赵太太继续纠缠,反正他决定的事情都会去做,没人能改变他的主意。
单凭她这样哭闹不休,以为他就会改变自己的决定,那就说明,对于他这个长子,他们这一对父母了解的实在太少了一点!
眼瞅着一行人离开,赵太太的哭闹听起来就有点偃旗息鼓的架势。
赵至诚一辈子也算是个光鲜亮丽的人,哪里丢过这样的脸,当下就对着赵太太斥骂起来:“你还嫌脸丢的不够是不是?哭哭哭,就知道哭!”
赵至诚冷着脸喝骂一通,当下就回去卧室,把自己的衣服收拾了几件,拎着袋子转身就向外走!
“赵至诚!你干什么?你又要去找那个小剑人是不是?一家子的吃喝拉撒你也不管了!”
赵太太眼都红了,拼命扑上去拽着赵至诚的手臂不肯松手。
她受自己儿子的气也就罢了,现在还要再受丈夫的气,儿子的性子她多少了解一点,知道以后大约是指望不上,就更要拽住赵至诚不放了。
尤其赵太太一想到赵至诚在那个小人身上花了那么多钱,如今住着小别墅出入都开宝马,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想甩掉我们和那小剑人双宿双飞,你休想!”
赵太太恨的咬牙切齿,死活拽着赵至诚的手臂不肯松手。
赵至诚挣了几次没能挣脱,干脆回身一巴掌打在了赵太太脸上:“剑人,要不是你生的好儿子,我赵至诚如今能混成这样!你给我放手!泼妇!”
赵太太还想再去拉扯,却被几个小辈抱住了手臂苦劝起来,赵至诚趁势立刻夺门而出,骂骂咧咧的下楼去了。
邻居们渐渐也散了,赵太太哭的撕心裂肺好不伤心,小辈们劝了几句也无奈,回了自己房间,赵太太一个人怔怔坐在阳台上,脸上疼的厉害,赵至诚那一巴掌可真狠啊,这么多年的夫妻了……
赵太太想着想着,眼泪又突突的流了下来,她真想,真想就这样跳下去一死了之好了,可她却没有这个勇气。
一个人呆呆的坐到黄昏,小辈们也不敢过来叫她准备晚饭,几个孩子摸到厨房准备煮面吃,却又差点弄出来一场火灾,赵太太看着烧焦的厨房,只觉心灰意冷,这日子,真是没有办法再过下去了……
奉化那边依旧没有消息传来,赵景予虽然及早处理了公司的股份,但身后还有一帮子人要张嘴吃饭,总不能坐吃山空,这些日子正在筹备着预备从新开始,京城自然暂时是不能踏足了,赵景予的目光就放在了郾城,那里的城市规划和房产业正是蒸蒸日上热闹不已,他原就是房地产行业起的家,自然对这些驾轻就熟,就预备去郾城。
可就在这个关头,却惹上了一场官司,八年前他在陆锦川举行的宴会上玷污了岑安的事情,不知被谁捅了出去,赵景予还未启程去郾城,就被先一步上门的警察给带回了警局问话。
这件事发生的实在太突然,不要说赵成和姜墨没有防备,就连赵景予自己都未曾料到。
他被警察带走之时,赵成急的眼都红了,姜墨更是脸色惨白几乎要哭出来。
他们俩跟在赵景予身边这么久,也只是稍微知晓一点当日的事情而已,赵家的人没可能把这件事传扬出去,那就是陆锦川……
赵景予唯一想到的可能也是陆锦川了。
岑安生死不知,甄艾定然恨透了他,陆锦川又是个宠妻如命的,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若是陆锦川做的……
赵景予心下反而平静了下来,他知道,陆锦川不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如果真的是他做的,那么他的出发点也只是为了给岑安讨一个公道。
赵景予临上警车之前,复又回头看了赵成一眼。
赵成知道他眼神里的意思,让他们不要冲动,稍安勿躁。
可更深层的那一种含义,却让赵成觉得害怕,莫名的,他就是感觉,少爷最后看他那一眼的意思,仿佛就是要对这一切供认不讳了……
但这次的事情,还真不是陆锦川的手笔。
岑安的事情甄艾知晓之后,她是对赵景予恨之入骨,可陆锦川很快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搞清楚了,甄艾也知道了是宋月出背地里动的手脚,才让岑安心灰意冷绝望之下选择了那样一条路。
可就是这一点,却让甄艾察觉到了什么,岑安如果是觉得亏欠师兄,那么依照她的性子,更不会这样一死了之,她更会做的是用尽自己全部能力来补偿……
那么,为什么她会选择这样决绝的方式,甄艾是过来人,她和岑安更是多年的闺蜜,她想,岑安之所以会这样,也是因为太失望的缘故吧。
因为对赵景予还抱着希望,所以后来的失望才会那样重,重到她没有能力去负荷这一切。
为什么还会对他抱着希望?他们夫妻八年,谁也不知道两个人之间到底怎样,就连甄艾都不好贸然的说,两个人绝无任何感情可言。
那么关键就在这里了,岑安如果对赵景予视若陌路,那么他做一切,她都不会放在心上,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陆锦川也曾想过借着这样的时机,以报岑安当年所受的屈辱,但甄艾在想了一夜之后,却还是劝阻了他。
如果这是岑安的意愿,八年的时间,总有机会要她把实情讲出来,她既然没有说出来,那么他们作为朋友,还是尊重她的意愿更好。
纵然知道,或许岑安不说的原因是因为家人,但这并不是死局,可岑安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有做……
甄艾想到这些,却觉得心里更是难受的不行,如果岑安对赵景予毫无感情形同陌路,那么她丝毫都不介意对赵景予赶尽杀绝,对整个赵家落井下石,她也不怕背上难听的名声。
但是……赵景予在那样的关头,还是和宋月出断了婚约,和宋家撕破了脸,他拼着赵家潦倒,拼着自己一无所有,也不肯和宋月出继续在一起……
在这一点上,他多少,还是对得起岑安的。
只是岑安,如今还是生死未知……
赵景予到了警局之后,并未开口说一句话,对于警察的任何问询,他皆是沉默以对。
但显然警察有备而来,虽然事发时间久远,但也并非是无迹可寻,警察手中的证据并不充足,但也足以要赵景予暂时待在警局不得自由。
但是三日之后,赵景予面前的桌案上,却是多了一份供词。
那份供词,来自当年的受害者,岑安。
赵景予几乎是颤抖着,一个字一个字的看完那一张供词的,夫妻八年,他又怎么可能认不出岑安的字迹?
她长的稚嫩,性格也像个小孩子,写的字更是和他的截然不同,每个字都习惯的往左歪着,笔画也很稚嫩,她不会写连笔字,所以,每个字都是端端正正的很工整,就像是小孩子写作业一样的认真。
这一份供词,也是如此。
赵景予一个人对着那一张薄薄的纸,静默的坐了一个下午。
供词很简单,只是她身为受害人,指认了他当年确实做过这样一桩事,确实侵犯了她。
其实单凭这一纸供词,并没有办法定下罪名的,毕竟,没有物证。
赵景予完全可以置之不理,毕竟,如果没有新的证据和第三方证人出现,警方也对赵景予无可奈何。
但是赵景予却当夜就签了字认了罪。
那一刻月亮很圆,已经是深秋时节。
距离她跳下山崖,已经过去五个多月了。
赵景予想,这一年的除夕,他大约是要在监牢里度过了。
可是没有关系,他却由衷的笑了起来,笑到眼底满满都是泪痕。
她还活着,她还活着,这才是最重要的。
岑安静静的坐在梁宸的病床前。五个月的恢复,她左边额头上的那一道深的可怖的疤痕,已经不是那么清晰了,但却仍是能看到那一道明显的粉色印痕。
断了的手臂和小腿,因着这五个多月的休养,已经和平日无异,只是医生说了,就算恢复的再好,但也落下了病根,以后逢着阴雨天气,怕是都会痛的厉害。
还有就是,因为在冷水里浸泡了太久,她的身体受损很严重,医生说,如果不好好的调理,以后怕是很难有孩子了。
岑安是不在意的,她原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没料到上天还给她留了一条命。
既然她还活着,那就不会再去寻死,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比如依旧昏迷不醒的师兄,比如她一无所知的家人。
至于孩子,她想,她大约也不会再去考虑这个问题了。
她不会再恋爱,不会再嫁人,本来,也就没了再有孩子的可能。
一个月前,有人找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