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啊——”
从遇到那个神秘的黑衣受伤人至今,秦九歌秦大女侠第五百八十三次哀叹。
她一边用棍子扒着火堆,一边烤着鱼,还一心三用地在心里打着小算盘计算着她的损失。大白小白很默契地趴在一边用爪子捂着耳朵,以隔绝秦大女侠的魔音摧残。
而被随意丢在一旁、披风还被某不知廉耻的秦某某扯下来垫屁股的神秘黑衣人,此时正悠悠醒来,好死不赖地恰恰听到秦九歌在念叨着最关键的一段。
“从山贼手中救他一命,收二百两,不贵吧。大白委屈驮着他走那么远的路,怎么着也值二百两吧。帮他清洗伤口外加一瓶百花谢,二百两也不坑他吧。这披风看着还不错,收了,给他打个折,收五百两算了。啧,我怎么这么善良啊??????”想着刚见到那伤口时的惨淡模样,秦九歌倒有些钦佩这个男人了。中了蚀骨草的毒,居然还能自封筋脉把毒发的时间拖到遇见她后,她都不知道是该说奇迹还是这男人太强了。但??????都给他便宜到这程度了,再少就不符合她视钱如命的美好品德了。
五百两,外加霸占他的披风,这??????善良?恒天傲感觉有些可笑。他这不是才出虎口吗?怎么又入狼窝了?
挣扎着坐了起来,那初时醒来的强烈杀气在一瞬间收敛得一丝不剩,快得让人以为是幻觉。他倒要看看,究竟是怎样的女子,能将敲诈勒索说得那么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异样的响动把大白小白惊得跳了起来,两双在黑暗中发出绿光的幽眼警惕地盯着他。秦九歌也抬起了头,但只看了他一眼,也没说照顾一下伤患扶他一下,而是低下头继续摆弄自己手中的鱼。
天已经黑了,四周静得只听得见柴火“噼里啪啦”的响声。火光招摇着无数双无骨的娇手,柔柔地拂过鱼的表面,“嘶啦嘶啦”地燃烧着透明的脂肪,溢出一阵勾人的肉香。
火光带着几分魅惑的橘黄,亦映出了如花脸庞。那灵动的眸子似乎生来就是为了向世人展示它的美丽,衬着光更是娇艳三分。那粉颊未施粉黛,那墨发不着任何珠钗。一根碧玉簪绾住三千青丝,清雅中自是风华。
不媚不俗,不艳不妖。却天赋一风情,绝妙绝伦。
心莫名地停跳了半拍。
似乎在那一瞬间,看到了世间最美的景,没有任何理由地为她失魂半分。
“给,一百两。”
秦九歌似乎很擅长破坏她的美女形象。那一副凡是不离钱的市侩模样,大煞了一整片风景。
一百两一条鱼,勒索升级。
“我没钱。”但照吃不误。恒天傲接过鱼,也不管秦九歌脸上挂着的表情是娇羞还是幽怨,兀自地开吃。
秦九歌又哀叹一声,像是早知道似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把你全身翻了个遍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皱着一张哀怨的小脸气势汹汹地盯着手中的鱼,像是要把所有的怨气怒气全部都宣泄在上面似的,一口就咬了下去。
亏本的买卖啊!想她秦九歌一世英明,何曾这么大发慈悲过?还不是那张妖孽似的小俊脸,一时迷了她的心窍,铸成千古大错??????
她抬起头,眯着的眼睛只盯着那张俊逸的脸,像要透过现象看到他内在的本质似的。
浓而黑的剑眉散发着逼人的英气,高挺的鼻梁骨撑起一座伟岸的山脊,硬朗的脸部线条像刀削一般棱角分明,勾勒出的轮廓却一点也不显多余。
幽深似渊的褐瞳,像吸引一切的宇宙黑洞,似乎要把世间的一切都容纳其间。周身散发着骄傲与桀骜不驯的气息,像沙漠里的野狼,张扬的是不把一切看在眼里的狂妄。
这个男人,绝不简单。
秦九歌突然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声,在这四周黑成一片的原野上显得别样的恐怖。
“大哥??????”
“恒天傲。”他面无表情地纠正她的叫法。
“恒天傲大哥,我冷??????”一张柔媚到骨子里的面孔,缭绕着万千风情。她慢慢地靠近恒天傲,一双妖隽的眸子总是意味不明地在他的身上流连。
一阵阴风刮过,刮得她心底莫名地升起一阵不安,让她的动作迟疑了片刻。
而就在这时,恒天傲开口了:“既然冷,不如??????我来帮你吧。”他顺势将近在咫尺的秦九歌揽在了怀里,让她的背紧贴着他宽厚而坚实的胸膛。他有力的大手也在第一时间握住了她正准备挥过来的拳头,抬腿正压住她横扫千军的细腿,整个人呈压倒性趋势将心怀恶意的九歌困在了他怀中。
呵,奶气都还没断,就学会调戏男人了。
“去你丫丫的,色狼色鬼色魔!”君子动口不动手。秦女侠当小人不成,改走君子路线。
恒天傲仰天一笑。笑得七分得意,二分张狂,一分肆意。
“女人,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男人对投怀送抱的女人向来是来者不拒的吗?”
他说这话正对着秦九歌那白皙敏感的脖颈,呼出的温热气息一经拂过,就像燎原一般让她的肌肤变得火热。背后那片灼热的胸膛更是来势汹汹,像要把她烫熟一般。
大白小白已经准备好了干架的姿势,秦九歌一声令下它们就冲去要了那男子的小命。可是此时的秦九歌早已热得头脑发昏,哪里还记得这两个得力助手?
她眼一闭,心一横,暗自安慰自己:不要紧,不要紧,此生完了不要紧,二十年后咱又是一美女??????
就在秦女侠自以为清白不保之时,恒天傲却把她松开了。“哈哈哈哈??????女人,火是玩不得的。”他嘴角轻勾,一脸戏谑,那表情十足地欠扁。
灰溜溜地在哄笑声中回到另一边,秦九歌此刻想找块豆腐撞死。
调戏不成反被戏,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江湖,原来真的挺险恶的。她才出来一天呐,就给她扔两枚重磅炸弹,还让不让她混了?
委屈得直想泪流满面,但她还是破天荒地头一回想了想面子问题,忍住了。尔后又觉得自己失财又失色,亏得也太惨无人道了,便又死皮赖脸地跑回去,将她咬了一口的鱼丢在了恒天傲的怀里。
“怎么,想贿赂我?要我替你保密?”恒天傲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像要随时冲上来和他拼命的红衣女子,心情莫名地一阵晴朗。
他拿起那条鱼,上面发恨留下的牙印还清晰可见,整齐得像一排编贝。
“给我把鱼刺挑干净喽,老娘要是吃到一根刺就叫大白小白糟蹋你!”秦九歌恶狠狠地甩出狠话,那模样真恨不得恒天傲就是那条鱼,她好把他生吞活剥了。
调戏之耻,不共戴天!
不过秦大女侠是何等聪明的人呐,小试几招就估摸了个大概。这恒天傲一身黑色云锦烫金纹蟒袍,最差都是皇亲贵胄之类的。而且年纪轻轻还受了伤武功都高出她这么多,如果硬拼她得不到什么好处。最重要的,他还差她几百两银子,闹翻了她找谁要去?
综上,她就大发慈悲容他多活几日。古人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他挑刺,挑不好交给狼!
恒天傲倒没有想到做了亏心事的人还敢这么理直气壮地要求受害人干这干那。他顺着秦九歌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对上两双泛着绿光的眼睛。那火光映出那五颜六色的身躯,害得他有些花眼。
“狼?”他有些不确定地回头问。
秦九歌终于找回了一丝平衡感:“知道就好。要是你不乖乖听话,我就叫大白用它的爪子在你脸上画乌龟,叫小白对着你的脸流口水。哈哈哈哈,看你还怎么去祸害人家纯情小妹妹!”
三月的天本就还带着些萧索的气息,更何况还是在夜里。风呼啸而过的声音,就像痴情女子独守空闺哀怨婉转的哭泣,又像匍匐前进等待猎物的野兽低沉的怒吼,此时加上秦九歌惊天地泣鬼神的仰天长笑,又不由得让人觉得,这天,又冷了。
“呵,没听过狼还穿衣服的。”受不住秦九歌排山倒海一般的淫威,恒天傲最终还是妥协。他浅笑着低喃了一句,便开始挑刺。
“哼。”秦九歌说起人来也老实不客气,“今天你不仅听说了,你还见过了。这小白狼是多稀奇的宝贝,惦记它俩的人多得可以组军队了。老娘的处事原则:男人与牙刷不共用,财和屁股不外露。不找东西把它们遮起来,这不明摆着让人来抢么?你懂什么。”
她毫不客气地接过恒天傲递过的鱼大快朵颐,边吃还边批评他的少见多怪不明就里。
事实就是这样,有些人好了伤疤便忘了疼。尤其是秦女侠这样的,遗忘速度堪称世界翘楚。几分钟前还念念不忘“调戏之耻”,几分钟后便硬拉着人家听自己的防盗高见,变脸之快可以申报吉利斯记录了。
“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要想不让贼惦记着,装穷是最好的办法。毕竟没人会去打劫一个穷人不是。”
“??????”
“要我说啊,这里的盗贼都不够水准,我们那儿的手段才叫高明呐??????”
“??????”
“??????知道我此生的终极目标是什么吗?世界和平!”
“??????”